院外的小武趁夏東不備把木棍往上一挑,躍出院牆的夏東不曾防備,被小武挑得摔了個仰八叉。


    “看你個龜孫往哪兒逃?”


    夏東一個鯉魚打挺,惡狠狠的盯著小武,掄起手中的刀往小武劈去,刀過處風聲獵獵。


    宋三江眼角的餘光捕捉到李豐胸有成竹的模樣,眼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打量。


    他率先跨出破敗的院落,眸光幽深了幾分,開口:“夏東,你可想清楚了?你若逃跑,你的那幾個兄弟不僅受你拖累,罪加一等,他們全都要被抓入大牢,你忍心!”


    大庸朝為了打擊盜竊,偷盜之人被發現,連帶的就是父母親人。


    夏東作為首犯,隻要他逃跑,他的家人就要被關入大牢。


    這時一個挺著孕肚的婦人走上前,夏東的心因婦人的出現龜裂,瞬間破防,他扔掉手中大刀,跪在地上舉手:“保長大人,我惹的禍,禍不及妻兒,夏東認罪,願意伏法”。


    宋三江收起長鞭:“鄉裏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禍不及無辜,隻要你不讓本保長為難,也不會為難你家人。來人,上枷鎖。”


    走來兩個幫閑,給夏東上了枷鎖。


    真真是形勢比人強,在王法麵前,民心一文不值。


    李豐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大庸王朝建朝三百餘年,王法仍根深蒂固的,連強盜也畏懼。


    夏東也算有擔當,能為妻兒放棄逃跑。


    宋三江對此事甚是滿意,看向李豐的眼神多了認同。


    不多時,大武,小武,鐵柱,四個弓手,六個幫閑壓著,老二夏西,老三夏南,老四夏北和老五夏中過來。


    老二夏西壯實,下盤最穩,擅長腿上功夫,老三夏南黑瘦,身體靈活,擅長攀爬,以速度見長,老四夏北雙手靈活,一雙掌法虎虎生威,老五夏中個子最小,以巧取勝,擅長使用燕子鏢。


    兄弟四人耷拉著腦袋,唯有老四臉色蒼白,走路跛著腳,顯然腿部傷的不輕。


    圍觀的村民嘀嘀咕咕,不敢大聲開口。


    孕肚的婦人後麵跟著四個年輕的少婦,幾人怯怯的上前:“保長大人,求求你們放了我們相公,他們也是為了養活孩子,養活家人,你們把我們抓去縣衙替他們坐牢吧!”


    挺著孕肚的婦人扶著肚子跪在李豐麵前磕頭,跟著的婦人也學著婦人的樣子跪下給李豐磕頭。


    “豐少爺,求你替我們當家的向保長大人求求情,饒了我們當家的,我們當家的也是沒辦法,兄弟幾個為了給生病的孩子抓藥,起早貪黑的幹活還掙不到一副藥錢,不得已走上這條路,求你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們吧,我們給你磕頭了!”


    老大媳婦帶著四個妯娌還有一群半大的孩子給宋三江,李豐跪下磕頭。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李豐心下不忍,忙去扶夏東的媳婦,扶也扶不起來,隻好側過一邊。


    宋三江見過多了,臉上冷然。


    “夏東幾兄弟也是可憐,雖然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前幾年撫養他們的老瞎子走了以後,幾人沒有依靠,靠著瞎子留下的破草房度日,幾人沒有田地,當佃農一年幹下來混不上一口吃的,家裏等著吃飯的人一大堆,大凡有些辦法,也不會去當賊,他們再窮,也沒偷過俺們夏莊誰家的一粒米,也沒傷害過誰!”


    “保長大人,豐少,他們兄弟有情有義,王法下也講人情,他們幾兄弟都是好人,放了他們吧。”


    “他們家就指著五個頂梁柱,剩下的都是婦孺,還有生病的娃娃,讓他們怎麽活,不是把他們往死路上逼嗎?”


    村民們不懂大道理,小聲的勸著。


    老大夏東悔不當初,看著挺著孕肚的媳婦,開口:“照顧好自己,弟妹,還有孩子!”


    老二,老二,老四,老五忍不住流下眼淚,看著各自的媳婦,紛紛別開了頭,一言不發。


    李豐的心揪得生疼。


    這個亂世窮人辛苦勞作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說妻兒老小,為了生計,好人被逼得做了賊。


    宋三江顯然不吃這一套。


    他板著臉冷喝:“誰他媽的再聚眾嚷嚷,連同夏東兄弟幾人一起到縣衙大牢吃牢飯。”


    他見慣了這種事情,哪個人生下來就是強盜,誰不是被逼無奈走上這條路,他早已心硬如鐵。


    要想在亂世之中活得好,唯有自保,唯有心硬,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村民不敢和宋三江作對,不敢再說,自古民不與官鬥,夏東五兄弟的媳婦一個扶著一個不住的抹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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