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齊回了邊塞,離開時百姓們又是夾道相送。


    皇上封鎖了孟齊下獄的消息,所以百姓們隻知道慕清寒勾結臣子意圖謀反,並不知道孟齊也參與其中。


    京城很大,孟齊的離開不過是在偌大的湖泊中激起的一小朵浪花。


    沒兩天,這朵浪花便歸於平靜。


    宋稚在房間中提筆練字,小桃一邊磨墨一邊道:“小姐,孫夫人又在門口鬧了,咱們真的不管管嗎?”


    宋稚搖搖頭,“我們出麵,不過是助長她的氣焰讓她覺得這樣的方式有用,隨她去吧。”


    “可天天這麽鬧,總歸是讓百姓們看笑話。”


    “正因為這樣,我們就更不能管,讓她一個人唱獨角戲,久而久之大家覺得無趣,自然就不會過多關注了。”


    小桃茅塞頓開,“小姐真聰明。”


    宋稚笑了笑,“我爹呢?”


    “老爺為了躲孫夫人從後門出去喝茶去了。”


    宋稚歎氣,自己家何至於這般偷偷摸摸。


    她就不一樣了。


    她每次出門不僅要走正門,還要嘲諷孫氏幾句,幾次三番後,孫氏再看見她出門便識趣的沒有糾纏,轉而專心蹲起了宋陽。


    停下手中的筆,將紙張拿起來吹幹上邊的墨跡,宋稚道:“既然孫氏的注意力在這裏,是時候去與那兩個人做個了斷了。”


    “小姐說的可是慕清寒與宋雅樂?”


    小桃忿忿不平道:“您是不知道,孫夫人已經將這兩位接到了孫府去住,還從伢樓買了不少仆人回去伺候。”


    宋稚饒有興味,“先前她就是怕下人伺候不好宋雅樂,所以凡事親力親為,現在有了那丫鬟,她倒突然放心的很。”


    “就是,也不知道她們達成了什麽協議,反正她很是信任那丫鬟。”


    “問問本人不就知道了。”宋稚心中有了主意。


    許久沒去雲水悠悠,她決定先去雲水悠悠轉了一圈。


    柳若虞拿著賬本翹著二郎腿,一邊劈裏啪啦的打算盤,一邊用筆記賬,許久後,終於放下算盤和筆癱在椅子上道:“說你沒良心還真是沒良心,這麽久都不來看我,你就不關心分店情況?”


    宋稚嘿嘿一笑,“分店情況我心裏有數,萍兒青黛她們也時常傳信來說。”


    柳若虞哼了哼,“這兩個叛徒。”


    宋稚趕緊狗腿的過去幫她捶腿,“你這麽棒,當然是能者多勞,我時常來反而耽誤你的發揮,你看這次我沒操心,你將分店開的多好呀。”


    “打住打住,千萬別給我戴高帽子。”


    柳若虞忙不迭捂住她的嘴,話鋒一轉,“不過分店能開這麽好,倒不止我的功勞。”


    她明豔的眸子裏閃爍起八卦的光,“你老實和我說,三皇子和你到底是什麽關係?你是不是已經把他拿下了?”


    宋稚愣了愣,“怎麽突然說起他?”


    “我再怎麽想,那個三皇子對你都好的過分了些。”


    柳若虞重新慵懶的躺回去,“咱們這些分店能開的這麽順利,多虧三皇子的勢力在暗中相助,我倒是沒想到,表麵不聲不響的三皇子原來私底下有這般實力。”


    宋稚也沒想到慕南祁會在這件事上幫她,而他做了這些明顯也沒有邀功的打算,就好像做這件事隻是單純的幫她而已。


    想著,宋稚心中不由得動容。


    算算日子,又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目前還是合作關係,等他回京城我就再努力一點把他拿下。”


    宋稚彎起唇角,,眼裏盛滿了笑意。


    見她這個樣子,柳若虞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思索再三後還是開口提醒道:“我知道你對他心有好感,隻是情之一字萬般磨難,莫要忘了三分愛人,七分愛己。”


    每當說起這個話題,柳若虞神情都十分複雜。


    宋稚試探著問道:“若虞可有喜歡的人?”


    可有……喜歡的人……


    這個問題讓柳若虞渾身一僵,腦海裏恍然浮現一個溫潤如玉的身影,他總是穿著一身月白衣袍,眉目似畫,猶如謫仙一般負手站在不遠處看她。


    所有人都說他寧靜淡泊、風清月白。


    那個時候,她歡喜的稱他為——“老師。”


    長久以來封閉的記憶躍然而出,柳若虞胸口一陣悶痛,臉色瞬間雪白。


    “你沒事吧?”


    宋稚趕緊扶住柳若虞,她沒想到自己隻是簡單的問了這個問題,對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無妨。”


    柳若虞擺了擺手,露出一個蒼白的笑。


    原來哪怕過了這麽久,再次想起那個人她還是會痛苦啊。


    “賬本我改天讓人送去宋府,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與平日裏端莊大氣的樣子不同,此刻的柳若虞滿是疲憊和脆弱。


    宋稚不敢繼續再提這一茬,拍了拍她的肩退出房間,不過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所以並沒有馬上離開雲水悠悠而是在後院轉了轉。


    這裏頭除了個別新來的姑娘,基本上都認識宋稚。


    見她出現,紛紛與她熱絡的打招呼。


    小桃對這場麵已經見怪不怪,甚至行走其中還能對每個姑娘的優勢點評一番。


    打聽了一下,蒼筇最近並沒有繼續來這裏騷擾大家,好像是被他娘帶回去相看姑娘去了。


    提到蒼筇,大家都是哭笑不得,大概隻有這樣有錢有閑的公子哥能幹出那樣無聊的事。


    據說他被蒼夫人揪著耳朵離開時還激情澎湃的喊了句‘我一定會回來的’,氣的蒼夫人當場就呼過去兩個大嘴巴子。


    一直到晚上,柳若虞總算是調整好情緒重新走了出來。


    看到宋稚還在這裏,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


    “我沒事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宋稚也不矯情,聊了兩句見她真的已經沒什麽事,這才帶著小桃離開了雲水悠悠。


    出了門,主仆兩人隨意找了個小攤一人要了一碗餛飩。


    餛飩冒著熱氣和香氣,加上幾顆碧綠的蔥花點綴,讓人食欲大增。


    小桃一邊扇風一邊吃的滿頭大汗,吃完了,心滿意足的問道:“小姐,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宋稚眸色一凜,定定的吐出三個字:“去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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