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聲對視,風從他身上吹過,吹的衣衫獵獵作響。


    她們眼裏清楚的倒映著彼此,能從對方眼中看到出奇的認真。


    慕南祁沒有說話,僅有風聲從耳畔喧囂而過。


    許久,就在宋稚以為他不會回答快要放棄的時候,一聲輕笑打斷了這場凝視。


    “還以為你會隨意說兩句糊弄我,不會說實話呢。”


    慕南祁看起來比方才輕鬆了許多,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如果可以,希望阿稚永遠對我這樣坦誠。”


    宋稚哼了哼,打開他的手。


    他卻順勢牽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一下,“好,那就讓阿稚來做皇帝吧。”


    答應的十分輕易,甚至沒有多加思索,好像這個答案對他來說本該如此。


    這樣毫不遲疑,反倒讓宋稚覺得他隻是敷衍。


    “我是說真的,沒開玩笑。”她強調。


    “我也是說真的。”


    他的眸光萬般柔情,絲毫看不出冰冷無情的樣子,“權力於我不過是自保的手段,若阿稚能護我,誰是皇帝又有什麽關係,隻是……”


    他拖長語調,意味不明道:“你可不能當個負心女後宮佳麗三千。”


    宋稚被他這樣子逗笑,忍不住卸下方才沉重的心情‘噗嗤’笑出聲來。


    “怎麽,許你們男子三妻四妾,不允許我們女子多養幾個男寵?”


    慕南祁沒有跟著她笑,表情格外認真,“我不會三妻四妾,你也不準多養幾個男寵。”


    宋稚挑挑眉不置可否,慕南祁拉著她往前走。


    “去哪裏?”


    “不是要當皇上?總得將屬下的勢力了然於胸吧。”


    他說的輕快,宋稚以為他是說著玩兒。


    誰知等來到城內一個四合院內,她看著一院子集結而來的能人異士直了眼。


    慕南祁依次為她介紹,一圈介紹完,她才不可置信的拉著他到一旁道:“都是真的、活的,你咋把他們騙到手的?”


    裏頭不僅有對朝政有獨特見解的前帝師,還有據說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鬼才,那些暗衛就是他調教出來的,甚至慕南祁的武功也師承於他,隻是慕南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大有超過老師的意思。


    還有在各方勢力都有話語權的人物。


    慕南祁道:“說來話長,但他們都是可信之人,你且放心用便是。”


    “目前還用不上,這些人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耳熟能詳的大佬,殺雞焉用牛刀。”


    宋稚深深的吸一口氣,衝他們露出一個歉意笑。


    不想那些人個個心高氣傲,麵對一個小小女子根本沒放在眼裏,幾乎都沒有拿正眼看她。


    和宋陽有交情的,鼻子哼了哼算是對她的回應。


    宋稚陡然收回笑容,這些人是都很厲害,但她不會熱臉去貼冷屁股。


    慕南祁沉下臉色正欲開口,被她按住,“他們都是你的人,別為了我傷和氣。”


    他當然可以強硬的讓這些人對她改變態度,但她沒興趣去應付這些口服心不服的人。


    所以,隻有自己強大才是真的,依靠別人走捷徑,終究不是上策。


    她並不多言準備離去,慕南祁跟上來。


    後邊有人道:“三殿下,邊關有一股勢力異軍突起,像是那個叫孟齊的領的頭,孟齊是皇上的人,咱們得小心為妙。”


    “是啊,那雲水悠悠勢頭也極好,現在又開了幾家分店出來,以她們的情報獲取能力,對我們非常有助力,殿下也得與那雲水悠悠的老板多來往來往。”


    眾人為慕南祁出謀劃策,並沒有避諱宋稚在場。


    畢竟宋家也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們雖不重視她一個女子,卻也看在宋陽的麵子上不敢太過。


    聽著他們這話,宋稚便知道慕南祁沒有將她的情況暴露過。


    她本不願理會,可想到這些人和自己有著同樣的目的。


    便回過身,用無辜的語氣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小女子不才,雲水悠悠是我開的,孟齊也是我的人,你們不必為了他們憂慮。”


    說罷揮揮衣袖,瀟灑離去,留下院子裏錯愕的眾人。


    慕南祁匆匆追上去,兩人一起沿著人煙稀少的巷子慢慢朝前走。


    “抱歉。”


    “為什麽要抱歉?你是指他們的態度嗎?”


    沉默片刻,慕南祁道:“我會重新給他們立立規矩。”


    “不需要。”


    宋稚停下腳步仰頭露出一抹笑,“讓外人改變觀念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如今年歲不大又沒有實績被輕視很正常。”


    她看的很開,“但總有一天,我會挺直脊背以女子之身讓他們心服口服。”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眸光無比堅定,似是起誓,語氣很是莊重。


    末了眨眨眼睛,放輕聲音,“我不會拒絕你的幫助,但也不會選擇依靠你被你推著走,慕南祁,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頂峰相見即可。”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像是兩顆脆脆的珠子相撞。


    笑容明媚,從容自信。


    慕南祁長久的看著她,一顰一笑皆在眼中。


    他勾起唇,緩緩道:“好。”


    宋稚忽然想到什麽,狡黠道:“不過你倒真的大方,權勢說讓就讓。”


    他今天帶她來這裏,何嚐不是把底牌暴露給她用實際行動表達態度。


    慕南祁將視線放到很遠,“如果是你,當然可以。”


    宋稚‘嘶’了一聲輕快的旋身擋在他麵前,“我好像沒做過什麽對你有恩的事吧?難不成我救過你的命?”


    他對她的心悅就夠讓她不可思議了,眼下還能大方到這個地步,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看著宋稚小臉因為不解而皺成一團,慕南祁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想象力挺豐富。”


    宋稚捏住他的手從自己臉上取下,“我要是沒救過你的命你為什麽會心悅我,還對我這麽好?難不成我救過你身邊很重要的人的命?”


    官家貴女中比她好看的女子不是沒有,若因為臉一見鍾情好像有些站不住腳。


    慕南祁看著她實在很在意這個問題,於是難得沒有繞彎子道:“你雖沒有救過我的命,卻給了幼時身處黑暗的我一束光,堪稱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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