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有一輛牛車,隻不過他們不僅有不少的行李,還有八個人,一輛牛車到底是坐不下。


    最後還是牛大河趕著馬車來接的他們,行李就放在牛車上。


    蕭樹根趕牛車,蕭老三坐在牛車上看著行李,蕭戾則坐在牛大河旁邊,讓家裏的女人和哥兒坐在馬車裏。


    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是涼州的雪才剛開始化沒多久,這時候正是最冷的時候。


    頂著寒風細雨的幾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有馬車裏有點聲音傳出來。


    “要多久能到京城啊?”


    “不知道喲,老婆子我這輩子最遠的也就到過咱們南安縣城裏麵,清哥兒知道嗎?”


    “以前聽到過走商的人說,差不多要兩個月那樣。”


    “哎喲這麽久啊?”


    ……


    牛車走得慢,所以牛大河放慢了速度走在前麵,到城門口的時候,另外兩輛馬車已經在等著了。


    沈從舟站在馬車旁邊,看到蕭戾便走過去,“公子,”


    蕭戾點點頭,看了眼那兩輛馬車,“辛苦了。”


    “屬下應該的。”沈從舟沒有居功。


    下了馬車,蕭戾走到後麵的牛車旁,和蕭樹根二人解釋了一下,兩人遲疑了一會,才點了點頭。


    牛大河去了香蘭嬸在的那輛馬車駕車,李金花和林草也去了那邊,和香蘭嬸一起;林清和陸鳶還有寶哥兒則不變,駕車的則換成了蕭戾;蕭樹根和蕭老三上了剩下那輛馬車,沈從舟負責駕車,牛車則用繩子牽著,走在三輛馬車的中間。


    分配好馬車,一行人重新上路,朝著京城出發。


    出了南安縣,路上的牛車、馬車漸漸多了起來,大多是去涼州城趕考的學子與其家眷或是仆從,一行人混在裏麵並不算突兀。


    大人們還好,坐得住,寶哥兒和半大不小的陸鳶在馬車裏待了半天,便有些無聊了。


    就算蕭戾給他們準備了不少吃的玩的,兩人還是撒嬌要出來。


    “四哥~寶兒也想駕馬馬~”寶哥兒朝他不停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


    陸鳶也眼巴巴地看著他,連平時不怎麽願意叫的話都喊出來了,“戾哥~夫君~”


    然而蕭戾隻看了他們一眼,就將他們的腦袋摁了回去,“天冷,回去待著,不然明天臉疼又要找我鬧了。”


    “寶兒不會噠!”


    “我也不會!”


    “乖,待著。”蕭戾還是沒有心軟。


    這才一天不到,往後還有幾十天,現在心軟怕是心軟不過來了。


    被拒絕,兩個小哥兒在裏麵嘀嘀咕咕說他壞話,他搖搖頭隻當沒聽到。


    為了順利在天黑前趕到能過夜的地方,路上他們並沒有耽擱,餓了都是吃的幹糧。


    然而即便這樣,他們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在城門關閉前進入城裏過夜,和他們一樣的還有不少人。


    沈從舟以前回原籍趕考的時候也經曆這種情況,因而並未慌張。


    牛大河給大戶人家當管家的時候,偶爾也會跟著主家在外麵過夜,此刻也很淡定。


    蕭樹根和蕭老三以前陪原身去趕考,同樣也經曆過這些,倒是也還好。


    他們都如此淡定,其餘人也就不覺得有什麽了。


    不過林清還是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覺得不會有大危險才放下心來。


    漢子們下了馬車,開始有條不紊地去附近撿柴火,準備煮點水喝。


    憋了一天的陸鳶終於等到這時候,一出來就忍不住伸了伸懶腰。


    寶哥兒有樣學樣,“啊~”


    二人的動靜並不大,卻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


    看到寶哥兒的時候,眾人也就感慨一下,誰家的小孩養得這麽白嫩可愛,而當看到陸鳶的時候,一個個都被驚豔到了。


    唇紅齒白,肌膚勝雪,就算穿著臃腫的冬衣,也沒有讓他顯得像胖,而是那種恰到好處的骨肉勻停。


    不過這時候的人大多還是含蓄的,尤其是讀書人,更是重視自己的名聲,基本上也就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唯有一個穿著富貴的公子哥,直勾勾地盯著陸鳶看。


    涼州民風開化,哥兒成親前後的打扮並沒有明顯的區分,但這時候出現在這裏大多是趕考的秀才或者他們的家眷、仆從,親眷一般都是長輩或者兄弟,不然就是夫郎,鮮少有讓未出嫁的哥兒陪著來的,那人的舉動與覬覦他人夫郎無異。


    陸鳶並未注意到有人在看著自己,朝著不遠處的蕭戾伸出手,“蕭四,我要下去。”


    馬車偏高,其實他自己也可以下去,不過這不是身邊有個小哥兒嗎?還是個喜歡跟著他學的小哥兒,要是自己跳下去,難保寶哥兒不會一起跟著跳。


    “知道了。”蕭戾應了一聲,過去一手一個將他們抱了下來,“過去奶奶那邊吧。”


    “好,寶兒,走啦!”小哥兒開心地拉著寶哥兒,朝著李金花那邊走去。


    林清拒絕了攙扶,自己下的馬車,搖搖頭跟在兩個小哥兒的身後走著。


    不遠處,那個穿著綢緞的公子哥還在盯著這邊,見蕭戾將人抱下來的時候,表情僵了一下,“這天仙一樣的小哥兒,配這樣的人真是浪費了。”


    一旁的小廝偷偷翻了個白眼,心道:配給你這種不學無術的人才是浪費了,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偏偏那人還沒點自知之明,問他,“你說我和那個小哥兒怎麽樣?本公子是南安縣錢員外的獨子,南安縣有一半的鋪子都是我家的,他嫁給本公子隻會享福……”


    “公子,您已經娶了夫人了,而且您現在的身份還沒得到老夫人的認可,這時候去招惹別的哥兒,夫人要是不滿意,到時候老夫人就更看我們看不順眼了。”小廝一臉麻木,心道:一個外室子,真以為自己是獨子就萬無一失了?老爺對每一個公子都這麽說,也就你蠢信以為真。


    公子哥歎了口氣,“可惜了,如此美人,也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什麽時候。那個母老虎也是,她竟然遣散後院的人,連一個都不給我留,等我得到那老虔婆的認可,第一件事就是休掉她!”


    “公子,夫人其實也是為了你好,現在正是春闈,要是鬧出什麽不好聽的事,公子的仕途……”小廝欲言又止,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等公子考上舉人,難道老爺舍得不給您買官當嗎?當時候公子是官,夫人是民,公子就不用怕她了,老夫人也隻能看您臉色行事。”


    “你說得對!”公子哥閉著眼情不自禁地笑起來,一副已經看到了自己當上官,那些人隻能看自己臉色行事的模樣。


    “公子,我去河邊喂馬喝水。”


    “去吧去吧!”


    全程聽到了兩人對話的蕭戾眼裏閃過一道寒光。


    他和其餘人說了下,也牽著馬去了河邊。


    那小廝看到他愣了下,猶豫了一會,小聲提醒他:“公子,出門在外,你多注意點你家夫郎,他那相貌太容易招禽獸的注意了。”


    說著他搖了下頭,正想說自己要走了,腦袋突然暈眩了一下,眼神開始渙散。


    蕭戾用精神異能將其催眠後,才開始問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你家公子看上姑娘小哥兒,一般都會怎麽做?”


    “威逼利誘,如果再不成就霸王硬上弓,玩死了就扔掉喂狗,他是錢員外最疼愛的外室生的,頗為得寵,因為大少爺意外去世,所以他覺得錢家是他的囊中之物……隻要不是殺頭的大罪,老爺都能想辦法解決,我妹妹曾經差點也被他看上,是夫人救了她……”


    大抵是對那個公子哥有恨,很多事情就算蕭戾沒問,那小廝即便神誌不清也將其說了出來。


    聽到那人手上有幾十條人命,蕭戾眼中的寒意直接化為了殺意。


    女主他不一定能殺死,但一個路人甲,他還殺不死嗎?正好他的空間還需要活人來實驗一下,這個人倒是挺合適。


    片刻後,他給那個小廝了下達了一條指令後,就解除了對對方的精神控製。


    小廝晃了晃腦袋,“怎麽覺得腦袋有點暈呢?”


    他一邊說一邊拍著腦門走了。


    等馬喝足了水,蕭戾才轉身回去,換其他人過來喂馬和牛喝水。


    他們一行十一人,對比其他人來說,已經算得上人多勢眾了,直接用馬車牛車圈了一片地方出來,然後在裏麵生火做飯。


    蕭戾回來的時候,米已經下鍋,香蘭嬸和李金花在看著火,其他人圍著火堆烤火。


    “蕭四快來,好暖和!”火光下,漂亮小哥兒眉眼彎彎地朝他招手,臉上是無憂無慮的笑容。


    這是末世難以擁有的,是蕭戾曾經連想象都無法想象到的日子,卻讓他心底一片溫熱。


    他走過去,挨著小夫郎坐下,“鳶兒很高興?”


    小哥兒點點頭,用自己熱乎乎的手去包裹他的大手,“不愁吃穿,為什麽不高興啊?”


    很天真卻又很樸實的回答,真是十分容易滿足的小哥兒。


    沒聽到他說話,陸鳶有些擔憂地在他麵前晃了晃手,“你是不是累了啊?要不然你先去睡一會?等可以吃了我再叫你?”


    “沒事。”蕭戾握住他的手,朝他輕輕笑了下,不經意般說道:“鳶兒這輩子都會吃穿不愁的。”


    陸鳶小臉一紅,低著頭輕輕“嗯”了聲,“我知道你能做到。”


    蕭戾捏了捏他的手,“嗯,我也知道。”


    寅時初,所有人本就在睡著,可很快,所有人都陷入了美夢之中,打雷都吵不醒。


    看起來最大最華麗的那輛馬車,小廝打扮的身影走了下來,目光呆滯地往旁邊的樹林走。


    與此同時,一道宛若從屍山血海裏走來的身影徑直朝那輛馬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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