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止和楚伯承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但最讓楚伯承難受的,並不是薑止對他的態度。


    她就算對他再冷漠,他也認。


    畢竟是他先對不起她,還強行把她留在身邊。


    可薑止不僅是對他冷漠,而是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


    每次他來看她,他都能看到薑止坐在沙發上,盯著一張老舊的照片發呆。


    照片上,是她和李錦一,以及小團圓一起拍的相片。


    她笑的很好看,李錦一微微偏頭,挨她很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男人的俊朗氣很濃。


    小團圓被李錦一抱著,小眼珠看著鏡頭,呆呆的,很可愛。


    他們像極了一家三口。


    楚伯承這次來,仍是看到薑止在盯著那張照片看。


    他聲音沉重,“李錦一兩天前出發了。”


    “楚伯承,我覺得你好沒意思。”薑止收起照片,聲音很輕,“我的心思早就不在你身上,你為什麽不明白?你每天過得那麽忙,一回來看到我這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你不覺得累嗎?”


    楚伯承當然累。


    他不是聖人。


    忙了一天,回到家,他自然希望看到薑止的笑臉。


    希望她能像妻子對待丈夫那樣對待他。


    顯然,薑止不可能對他這樣。


    故而他退而求其次,隻要薑止還在他身邊就好。


    他回來看到她,就能安心不少。


    楚伯承再也不想承受失去薑止的痛苦。


    他燃起一根煙,狹長的眼微垂,“不管你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會同意你去找李錦一。再者,小團圓還小,需要你照顧,你和小團圓待在這,衣食無憂,也不會有危險。”


    薑止起身,上了樓。


    楚伯承沒有追上去,坐在一樓吸著煙。


    一層煙灰落在地上。


    煙灰缸裏的煙頭,越來越多。


    桑媽過來勸楚伯承少抽些煙。


    楚伯承道:“這幾天,她在家裏都做什麽?”


    “薑小姐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照顧小團圓,有時候會躲在房間裏哭,吃飯也吃不好,有一天夜裏,我看薑小姐下來喝水,她眼睛紅紅的,應該是哭過。”桑媽歎氣。


    楚伯承喉嚨發哽,唇中煙霧一點點散開,彌漫在悶熱的空氣中。


    他啞聲道:“替我照顧好她。”


    “少帥放心,薑小姐還有小團圓,她不會出什麽事,我肯定會照顧好薑小姐。”桑媽邊擦著手,邊道。


    楚伯承點頭,他沉思片刻,按滅煙離開。


    這幾日,楚伯寧總來找薑止,她陪著薑止一起給小團圓做衣服。


    看著薑止總悶悶不樂的,楚伯寧也在心裏歎氣。


    她鬥膽去勸楚伯承,希望楚伯承不要再對薑止那麽偏執。


    非但沒勸成,還被楚伯承嚇哭了。


    楚伯寧撒腿就跑,再沒敢提過這件事。


    她忍不住跟薑止抱怨,“我阿哥真不是個東西,你又不是他寵物,他非要關著你,還不允許你出去。這就算了,他既然想和你好好的,那就跟馮憐憐離婚,然後娶你啊。他到底在搞什麽...”


    桑媽:“......”這麽明目張膽說少帥的壞話,她還在旁邊呢。


    少帥好歹也是她看著長大的。


    咳了咳,桑媽道:“伯寧小姐,其實少帥不讓薑小姐走,也是怕薑小姐在外麵受欺負,如今這世道,亂極了。在督軍府,有我們這些傭人幫忙照顧著小團圓,薑小姐生活總比外麵安穩。”


    “是這個道理。”楚伯寧若有所思道。


    但她覺得,薑止就像個向往自由的麻雀,並不適合強行養在家裏。


    看薑止現在鬱鬱寡歡的狀態,就能看得出來。


    楚伯寧道:“對了,薑止,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


    “什麽?”薑止反應有些慢。


    “你和阿哥的事情,有不少人知道了,馮憐憐到處陰陽你,我在想,要不要給馮憐憐一些教訓?”楚伯寧知道馮憐憐是個不安分的。


    上次她去找楚伯承,本來是想勸楚伯承不要再束縛著薑止,順便在楚伯承麵前,給馮憐憐上一上眼藥,但當時她被嚇哭了,來不及上眼藥,就一溜煙兒逃跑了。


    現在一想,楚伯寧覺得自己太丟人了。


    薑止手裏的織針靈活穿梭著,她笑了一聲,像是自嘲,“我帶著一個孩子進督軍府,又和楚伯承牽扯不清,被人在背後說閑話,有什麽稀奇的?”


    “你不生氣?”楚伯寧小心翼翼望著她。


    薑止道:“有什麽可生氣的,我根本不在乎。”


    她隻想著李錦一能平安回來。


    正和楚伯寧說著話,薑止想留楚伯寧在她這裏吃晚飯,楚伯承突然來了。


    楚伯寧想了想,“薑止,我改天再來你這裏。”


    她覺得,阿哥應該跟薑止有話說。


    夾在中間,她會很難做,故而先離開了。


    薑止放下毛線,起身道:“桑媽,麻煩您把飯菜端到我房間,我就不下來吃了。”


    桑媽為難地看了楚伯承一眼。


    楚伯承這時卻從懷裏抽出一封信,遞到薑止麵前,“李錦一寄過來的信,要看嗎?”


    瞳孔微縮,薑止急不可耐把信奪過拆開。


    裏麵是李錦一寫給她的話。


    大概內容就是,他已經到了地方,和熟人匯合。


    目前很安全,讓她不要擔心他。


    薑止稍稍鬆了口氣。


    她小心翼翼把信折好,輕輕拿在手裏。


    楚伯承道:“之前你惦記薑淮的婚事,這兩天我讓胡副官去辦了,胡副官給薑淮謀了一個好職位。薑淮名義上又是督軍府的表少爺,娶個書香世家或者商賈名流家的千金小姐,綽綽有餘。他的相親宴,由伯寧的母親負責操辦,你也出席,幫薑淮掌一掌眼。”


    薑止嗯了聲,“多謝。”


    “這幾天是不是沒睡好?”楚伯承走近。


    他抬手,想去摸她的臉。


    薑止反應很大,快速後退一步,“還好。”


    楚伯承靜靜望著她倔強冷漠的臉,啞聲問:“薑止,我們這樣,還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你不讓我走,那就一輩子這樣耗著。”


    “嗯,一輩子耗著,似乎也挺不錯。”楚伯承淡淡一笑。


    也算是一輩子相守的承諾了。


    薑止別開視線,轉身上了樓。


    她拿著李錦一寄給她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五日後,薑淮的相親宴如期舉行。


    因為看重薑止,楚伯承愛屋及烏,把相親宴辦的很隆重。


    但沒人知道這是楚伯承為了薑止,專門替薑淮辦的。


    一些名流小姐們,為了能結上這段姻親,殷勤巴結著楚伯寧的母親方姨太。


    而另一些,則圍著馮憐憐,各種討好。


    薑止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靜靜發著呆。


    楚伯寧走到她麵前,“我知道你想李錦一,但薑淮好歹也是你弟弟,他婚姻大事,你這個當阿姐的可不能含糊。”


    薑止回過神,抬手接過楚伯寧遞來的蛋糕,勉強笑了笑,“我知道。”


    “那你先吃點兒東西,我去幫我姆媽招待下客人。”


    “好。”


    楚伯寧離開,隻剩下薑止自己。


    這時,兩個穿著珠光寶氣的年輕姑娘,突然並肩走在薑止不遠處坐下。


    她們偷偷瞄了薑止幾眼,眼裏溢出幾分明晃晃的嘲笑。


    “她就是少帥的表妹,叫薑止的那個。”


    “原來就是她啊,怪不得少帥寧願忍受流言蜚語,也要把她帶進督軍府,果真長了一副狐媚子相。”


    “聽說還帶了一個孩子進來,也不知道跟哪個野男人生的,少帥真是被美色衝昏了頭。”


    這些不中聽的話,薑止都聽到了。


    今天是薑淮的好日子,沒有觸及底線,薑止懶得計較。


    誰知,她的無視,卻被當成了懦弱。


    那兩個姑娘的話,卻越來越過分。


    “聽說薑止她的親生母親是姨太太,現在當姨太太的,有幾個正經女人,要麽出身青樓煙花之地,要麽就是戲子出身,狐媚功夫了得,最擅長迷惑男人心智。”


    “你說的太對了,我看這個薑止就是隨了她母親。”


    薑止慢慢抬眸,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她們。


    白裙女人縮了縮脖子,弱弱地對薑止冷哼一聲。


    黑裙女人也別開視線。


    薑止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拿著蛋糕,走到她們麵前。


    她沒有猶豫,左手的酒,潑了白裙女人一臉。


    右手的蛋糕,直接拍在黑裙女人的臉上。


    兩聲尖銳的叫聲,在音樂悠揚的宴會大廳,顯得格外刺耳。


    方姨太走過來,問發生什麽事。


    黑裙女人擦了擦臉上的奶油,哭訴道:“方姨,這個薑止太沒禮貌了,我和朋友好好說著話,她突然走過來,拿酒水和蛋糕弄髒我們的臉。”


    白裙女人附和道:“是啊,方姨,雖說薑小姐身份貴重,可也不能這樣對待客人吧。”


    很多人圍過來。


    薑淮破開人群,走到薑止麵前,小聲問道:“阿姐,怎麽了?”


    楚伯寧也蹙著眉走過去,站在薑止旁邊,她道:“薑止不會無緣無故欺負人,一定是你們先惹她。”


    黑裙女人沒想到薑淮和楚伯寧都過來替薑止撐腰。


    之前馮憐憐也沒有告訴她,薑止同薑淮還有楚伯寧關係近啊。


    迫使自己沉靜下來,黑裙女人揚著下巴,理直氣壯道:“伯寧小姐,你怎麽能這麽汙蔑我們呢?我和我朋友正常聊天而已,談論了幾句薑小姐的穿著,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這個薑小姐就突然動手。”


    薑止道:“沒說什麽過分的話?”


    冷笑一聲,薑止把方才她們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當姨太太的,沒幾個正經女人......狐媚功夫了得,最擅長迷惑男人心智。”


    她道:“這些話,不都是從你們嘴裏說出來的?”


    黑裙女人不肯承認,“薑小姐,你為了汙蔑我們,說這種話也太過分了。”


    方姨太一聽,臉色頓時沉下來。


    她就是當姨太太的,這話簡直打她的臉。


    再者,伯寧是她的女兒,而薑止是她女兒最看重的朋友,她知道該信誰,不該信誰。


    宴會廳人來人往,隔著幾步就有一雙耳朵。


    方姨太著重查,很快就有一個人出來作證。


    是一個穿著淡藍色禮裙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臉,很稚嫩,估計剛成年,有股機靈勁兒,眼睛又黑又水靈。


    她指著黑裙女人和白裙女人,說道:“這兩個女人太不要臉了,薑小姐在那邊坐著,她倆突然湊過來,說什麽薑小姐的母親是姨太太,上不得台麵,又說當姨太太的不是正經女人,大多都是煙花柳巷出來的,如今被薑小姐教訓,隻能說活該。”


    “明漾,你胡說八道什麽?”白裙女人擦了擦臉上的酒漬,惱羞成怒。


    “我可沒胡說八道。”明漾冷哼道,“我全都聽進去耳朵裏。”


    薑淮看了看薑止,又瞧了瞧明漾,他微微彎起唇角。


    方姨太當即道:“我是督軍的姨太太,這場宴會是我操持的,兩位小姐既然這麽看不起,那就離開,以後督軍府的任何宴會,你和你們的家人,也不必來參加。我小門小戶,容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


    白裙女人和黑裙女人同時變了臉色。


    她們試圖狡辯,可沒人聽她們的。


    很快,她們就被人拉走了。


    她們非但錯失了攀附權貴的機會,還有可能因此被家族唾棄,以後的前途徹底毀了。


    哭叫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默默站在不遠處的馮憐憐,眸色暗了暗。


    一段小插曲過後,宴會正式開始。


    薑淮去邀請明漾跳舞。


    明漾擺手,“我不跟你跳舞。”


    “為什麽?”方才因為明漾替薑止說話,所以薑淮對明漾還算有好感。


    她比那些隻會巴結方姨太和馮憐憐的女人要好得多。


    故而薑淮就過來邀請她跳舞,沒成想會被她拒絕。


    “我來這完全是被家裏人逼的,你可以完全當我不存在。”明漾轉身走了。


    薑淮追上去,“那謝謝你剛才替我阿姐說話。”


    明漾道:“我姆媽也是姨太太,我也不是完全為了幫那位薑小姐,主要是給自己爭一口氣,所以你不需要謝我。”


    說完,她提起裙子,跑到一邊吃蛋糕。


    薑淮有些失落。


    薑止悄悄湊到薑淮身後,“看上那位明姑娘了?”


    薑淮嚇了一跳。


    隨後,他看了看明漾,耳尖慢慢變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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