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陛下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但張遠青心中已經了然。


    輕笑一聲,“那是因為臣知道陛下是千古難得之明君,從不亂殺臣子。”


    “咳咳咳咳”


    說完,張遠青疲憊的咳嗽幾聲,為臉頰帶上幾分紅暈。


    隻是唇色稍顯蒼白,眼中帶著明顯的疲憊。


    “石一,快送張卿回府休息。”


    見張遠青如此,嬴政匆忙吩咐石一。


    “諾。”


    張遠青被石一攙扶著起身,拱手離開了章台宮。


    外麵,高義、大力見侯爺被陛下的內侍扶著出來,著急一個走上前扶著侯爺另一邊,一個急忙放好腳凳。


    坐上馬車,石一並沒有離開,而是上了馬車,坐在右丞相一側。


    見右丞相皺眉靠在馬車上,石一猶豫了下開口:“若是右丞相靠著不舒服,可以靠著奴婢。”


    馬車外,高義、大力平穩的駕駛著馬車離開,鹹陽宮,一路上侍衛見到右丞相馬車恭敬行禮。


    “石一內侍不必擔心,我沒事,隻是今日有些累了。”


    聽著帶這些無力的聲音,石一安靜的閉上了嘴,不再打擾右丞相休息。


    不多時,馬車停靠在府門前。


    “石一內史回去吧,陛下還需要你伺候。”


    “諾。”


    見右丞相平安回到府中,石一這才匆忙離開。


    回去之後,青雀見張遠青如此,嚇的眼眶都有些濕潤。


    匆忙鋪好床鋪,服侍著侯爺褪去外衣,為侯爺蓋好薄被,見侯爺睡下,這才小心的退到門外。


    章台宮


    “張卿回去後無事吧?”


    見到石一回來,嬴政出聲問。


    “陛下,右丞相這是累著了,不必回來之時,右丞相準備休息。”


    嬴政點點頭,不再開口,不多時,起身離開大殿,往偏殿而去。


    “你們不必進入。”


    “諾。”


    房門再次被關上,嬴政站在那幅輿圖麵前,看著秦國的每一寸土地。


    一直等到深夜,嬴政才轉身離開。


    轉眼又過了幾日,自那日張遠青向陛下進言之後,張遠青回到府中就一直沒有外出。


    每日寫一些教授公子胡亥的課程,雖然這些如今的公子胡亥還沒有學到。


    下午,胡亥公子來府中,二人或是做些小實驗,或是解答一些公子胡亥那天馬行空的問題,或是讓公子胡亥練練字。


    等到公子胡亥走後,張遠青總是會休息兒,等醒來要麽坐著發呆,要麽就聽聽曲子,看看歌舞。


    這樣閑魚的生活是之前做夢都想不到的,張遠青過的很悠閑。


    而章台宮中,嬴政就沒有如此悠閑了。


    扶蘇明顯感到這幾日父王有心事。


    或者說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決定。


    石一每次伺候著陛下都小心翼翼的。


    那日右丞相的話他可是聽到了。


    但,他不敢多言,更不敢揣測陛下的心思,隻能每日謹慎、小心的伺候著。


    “父王,您這幾日是有什麽事情?”


    終於,扶蘇忍不住問了出來。


    嬴政放下手上的筆,看著扶蘇半天,起身,“你跟朕來。”


    扶蘇也不多問,跟上父王的腳步。


    兩人來到了一側偏殿,石一懂事的守在殿外,沒有進去。


    “看著這份輿圖,你有什麽想法?”


    嬴政站在輿圖麵前,看著快要和自己一般高的扶蘇問。


    “父王,孩兒覺得如今我秦國領土還是有些太小了。”


    “你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這麽多的土地咱們秦國的鐵騎都還沒有到達。”


    “但,孩兒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咱們要慢慢發展,擴張。”


    “就如先祖一般,一代代君王繼承誌向,總有一天,咱們大秦會疆土廣闊無邊,百姓安居樂業。”


    扶蘇一口氣說了許多心中的想法。


    這樣的輿圖他的宮中也有一圖,每日他忙完正事,也喜歡看看輿圖之上的地方。


    聽老師說,在這份輿圖上的領土之外,還有許多土地,隻是那裏非常遙遠,暫時就沒有畫出來。


    老師說,他們生活的地方叫地球,是一個圓形的球體。


    在這個球上,有陸地,有海洋,海洋將陸地分割開了塊。


    當然,這些話,老師是對胡亥說的,這是他從胡亥那裏聽說的。


    就連胡亥本子上畫的那個歪歪扭扭的地球他都看過了。


    嬴政聽了扶蘇的話後,停頓片刻,繼續問:“那你來說說,我秦國疆土擴大之後,應當如何治理?”


    這個問題扶蘇考慮過。


    當下看看父王臉色,有些猶豫要不要說。


    “說。做甚吞吞吐吐的。”


    “諾。”


    得了父王命令,扶蘇斟酌了用詞,這才開口:“父王,扶蘇覺得秦國疆域日漸擴大,以一人精力很然麵麵俱到,事事周全。”


    “而且許多地方路途遙遠,消息來回傳達都需要幾月時間,這樣會嚴重耽擱要事。”


    “而且,若是路上發生意外,消息無法傳達,那兩邊也會許久才知道,這樣於國不利。”


    “因此,孩兒有考慮過,秦國偏遠之地可派遣阿弟們前去治理。”


    “就如昔日諸侯一般,掌管一地政事。”


    “當然,若是如此,可能會造成日後大秦再次分離,但,對於眼下來說,卻是最合適的。”


    “有利也有弊,但孩兒覺得,若是在製定一些約束,利大於弊。”


    嬴政看著侃侃而談的太子,臉上表情不變,放在腰間的大手,食指摩擦了幾下。


    “那你來說說如何約束?”


    見父王並沒有因此動怒,扶蘇心中歡喜,將自己考慮許久的事情全盤托出。


    “父王,孩兒覺得,對於諸侯掌管的土地麵積要有規定,諸侯治下百姓人口也要有規定,超出則需要遷出人口,諸侯治下兵士人數也要有規定,財政方麵也如此。”


    “而且,君王還可以定期派遣信任的臣子到諸侯掌管之地視察。”


    “如此一來,諸侯有著種種約束,且,手中兵力不足,對於君王的威脅就相對很小。”


    “即便日後有諸侯強盛,君王也可迅速派兵鎮壓。”


    看著扶蘇,嬴政沉默了許久。


    “走吧,今日奏疏你還沒有處理完。”


    說完,嬴政不給扶蘇反應,帶著人走出了偏殿。


    扶蘇看著父王的背影,心中疑惑。


    父王今日怎會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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