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一過,府裏的白幡徹底撤掉。


    林茗煙發現四爺已經擬好了折子,準備上書給她請封福晉了。


    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是說要給福晉守製一年嗎?”


    這是民間丈夫為妻子守製的時間。


    四爺嗤笑一聲:“哪有這個規矩,福晉再怎麽說也不是姓愛新覺羅,哪有爺給她守孝的道理?”


    能把白幡掛上三個月,已經是對得起她了。


    林茗煙這才恍然大悟,可不是嘛,清朝跟別的朝代不一樣。


    皇家是主子,其他人再怎麽有身份地位,說到底還是奴才。


    哪有主子給奴才守孝的說法?


    四爺跟福晉關係還不咋地,能給她守製三個月,還真是仁至義盡了。


    他這時候上書,福晉的親阿瑪費揚古都無話可說。


    “那還好,”林茗煙鬆了一口氣,又狐疑道:“那為什麽直郡王沒有上書啊。”


    畢竟直郡王現在認為吳側妃是伊爾根覺羅氏,怎麽會不上書給她請封福晉呢?


    四爺勾唇一笑:“吳氏的家世不夠,有的是老大頭疼的了。”


    他也是慶幸茶茶出身鈕祜祿氏,又順利被認了回去。


    不然即使她生了七個孩子,這番請封還是要有一番波折的。


    不過隻要他頂住壓力絕不續娶,想來也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現在不知道,老大頂不頂得住了。


    四爺把請封的折子遞了上去,康熙爺看見就是一愣:“老四也要請封側福晉為福晉?!”


    他的眼裏充滿了陰霾,前段時間老大果然上了折子請封吳側妃。


    他的耳邊還回蕩著伊氏的話,老大就在這檔口上把請封的折子遞了上來。


    這下,他還真是不信伊氏都不行了!


    壓下折子沒有理會,沒想到這時候老四也來這一出。


    “雍貝勒福晉走了也有三四個月了,”梁九功提醒道。


    是啊,福晉走了這麽久。


    想要娶繼福晉或是抬側福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康熙爺卻還是一臉不悅:“大選的秀女已經進宮了?”


    “回萬歲爺,秀女們已經在儲秀宮,由教養嬤嬤每日調教,”梁九功道。


    秀女們早已進宮,第一關第二關都已經過了,被分為兩批在儲秀宮進行訓練。


    頭一批自然是各家各戶的高門貴女,那裏頭除了皇上看上的,其他都是預備給皇子宗親當正頭福晉的。


    第二批則是比較出挑的旗人女子,皇上看上的挑走走,剩下的則是各人的妾室人選。


    當然也有兩頭都選不上的,那就是落選了,回家各自婚嫁。


    這是大選,小選則不一樣,那是從各旗的包衣奴才裏,選宮女的。


    “讓惠妃和德妃注意一些,先給老大老四挑幾個好女子,”康熙爺眼神一暗,吩咐道。


    要是沒有老大這件事兒,他也就遂了老四的願。


    但是老大擱這站著,他絕對不會同意吳氏抬為福晉,那老四那邊也就隻能壓一壓了。


    四爺滿心歡喜的等著皇宮的消息,可是半個月過去了,這折子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他轉了轉手裏的扳指,著人出去打聽。


    上下打點了好久,德妃看不下去了,把他提溜到永和宮。


    拿出了十來張畫像:“這些都是這次大選的宮女,家世顯貴、相貌姣好,你帶回去看看。”


    意思很明顯,他的福晉就要從這裏頭選。


    四爺皺著眉,看都沒看這些畫像道:“額娘,我不會再續娶福晉。”


    德妃看他倔頭倔腦的比十四還強,就知道這兩人不愧是親兄弟。


    她柔聲道:“婚姻大事,隻能由你皇阿瑪做主,想不想娶不是你說了算。”


    “人選在這裏,你出去打聽打聽,選個性子綿軟的就是......”


    兒子在擔心什麽她自然知道,畢竟鈕祜祿氏有七個孩子啊在那。


    哪個福晉嫁進來能不把她當做眼中釘?


    要是真鬥起來,總有不注意的時候,萬一再把孩子傷著了,總不是好事。


    她這才特意選了一些看起來溫和綿軟的,到時候好掌控一些。


    可是,四爺根本不想聽她這一片苦心,斷然拒絕:“我不要,我隻要抬鈕祜祿氏為福晉!”


    他轉身就往外走,趁現在還沒有定下,他要再爭取一番。


    德妃看他這急匆匆的樣子,想也沒想的追了出去拉住他:“老四!你想幹什麽?!”


    說完又低聲在他耳邊道:“萬歲爺這段時間心情很是不好,你不要在這節骨眼上違逆他!”


    “這是不理智的事情!”


    天下最尊貴的一對父子,不知道因何離了心。


    整整半年,萬歲爺都沒有露出過笑顏,宮裏人人自危。


    就連四妃這些老人,都觸過他的黴頭,被當場嗬斥過。


    德妃想起前些天潑在她身上的茶水,現在臉上都是火辣辣的。


    被嗬斥之後,整整三天沒有出宮門,那種羞恥與驚懼,她這輩子不想再體會了。


    好在惠妃等人也被同樣對待了,她這才稍稍舒心一點兒。


    現在,老四還想主動去觸黴頭?!


    “娘娘放心,兒臣非常理智,”四爺眼角上揚,把手背在身後,冷靜道。


    他不是去找皇阿瑪吵架的,而是去講道理的。


    德妃心裏一梗:“你要是理智,就立刻出宮回府。”


    “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額娘會幫你操辦好。”


    “福晉隻是福晉而已,你要是不喜歡,就跟對那拉氏一樣。”


    “不管你怎麽愛寶鈕祜祿氏,都沒人會管你!”


    她不求能選個家世厲害,能對老四有助力的福晉了。


    隻要在小官員子女裏頭選上一個,就算當個牌麵擺在那裏就行。


    四爺抬頭看向她,冷哼道:“那又何苦再害了人家一個清白的好女子呢?”


    “不害別人,難道害你嗎?”德妃眼眶發酸道:“額娘就剩你們兩個兒子了,你不能有事!”


    即使是不跟她親,她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往火坑裏跳。


    四爺盯著她的眼睛說:“兒臣這輩子,隻要鈕祜祿氏做我的福晉。”


    “如果不行,那兒臣寧願一輩子不娶。”


    “你.....”德妃看他轉身就走,頭腦一熱道:“你要敢去,額娘就沒你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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