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歇了一夜的顧之威,一走出船艙就看到了,不少濕漉漉的淡霧。


    這種天氣,在汀州那邊還是很少出現的,引得他好奇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半空。


    這些個感覺,就像西邊的人見慣了塵沙,而見不慣雨露,乃至於遼闊無邊的大海。


    “少爺,時辰到了,該上岸了。”


    折返回了船艙裏,顧之威輕搖了一下裝睡的蘇祁,示意他該起床啦。


    昨夜裏應該到城裏去歇息才是,這岸上的寒氣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能讓人著了涼。


    “咦?散堂升到哪去了?”


    略有些不舍地睜開了雙眼,蘇祁知道散堂升提前下了船,卻還是想要詢問一下顧之威。


    裹緊這條單薄的被褥,蘇祁又想打個盹,好怪責一下顧之威沒有按時叫醒他。


    “他卯時左右就走了,說是要到南岸去辦點事,就不送我們一程了。”


    不想讓蘇祁又往那雜貨堆裏躺去,顧之威大著膽子來扯蘇祁身上的那條被褥。


    一拉一扯之間,氣氛變得極其怪。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兄弟在忙些卿卿我我的事情。


    “現在都巳時了呀?那我們上岸吧,這條船就先賣給散堂升了,回頭再找他要錢。”


    打了個哈欠,蘇祁仍不忘將這船歸於他的名下。


    船上的乘客們昨夜裏都上岸了,隻有他要省點錢,不想到城裏找家客棧洗個熱水澡,非要摟著散堂升聊個不休。


    散堂升之所以會提前溜走,大半原因也是害怕了蘇祁的糾纏。


    成何體統!兩個男的?


    不,三個男的怎麽能夠孤船共枕,聊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傳揚出去非得讓人笑話死。


    沒什麽東西好收拾的顧之威,找了找懷裏那一大疊銀票,確認它們完好無損之後,才跟著蘇祁往這江寧城而來。


    一路走來,他倒也看見不少趕早的人要往江邊而去,許是怕遇到賊寇們打劫,而想早些出門吧。


    “難怪江邊不太平,這臨江的城池都沒幾個兵,能震懾住什麽賊寇呀。將來一定要將城牆築高幾丈,再安三千水師在這裏,讓他們有事沒事去江邊釣魚。”


    粗略看了一眼江寧城的城防情況,蘇祁老毛病又開始犯了,到了哪,都想把哪兒變成他家的東西,也不探聽一下附近有沒有特別厲害的家夥。


    “少爺,現在還早,我們是不是先去吃點東西呀?昨天沒吃飽,肚子有點餓了。”


    不懂蘇祁的謀天算地,顧之威隻想找些粥米饅頭填飽肚子,再陪蘇祁逛一逛東州八城。


    “八文錢夠吃嘛?這江寧城內的物價看樣子有點高。”


    進了這城中大街,蘇祁有預感八文錢買不了幾個饅頭。


    沒辦法,誰讓他身上一共也沒幾兩銀子,不省著點用,恐怕連回去的船費都不夠了。


    “額,夠了,剩下的我想辦法。”


    從腰間這小錢袋裏,當著蘇祁的麵數出了八文錢,顧之威難受呀。


    八文錢能買什麽呀,跟人家買塊桂花糕,都得遭人家的嫌棄。


    硬著頭皮,顧之威步履沉重地向這包子鋪走了來,希望有隔夜的饅頭能夠便宜點賣。


    殊不知,隔夜的饅頭比現做的還要貴。


    “小師弟……”


    拎著這個籃子往後山而來的徐丹琪,一見曹佑和高多利打起來了,急忙大喊出聲,生怕曹佑有個不測。


    她的到來,讓高多利連忙收了刀刃。認定了是高師兄在欺負曹佑,徐丹琪幽怨地質問道,


    “高師兄,你怎麽可以和小師弟打架,萬一傷了他,你要怎麽向高長老交待呀?”


    “徐師姐……是我找高師兄切磋的,不是他找我麻煩……”


    瞧見高多利那一臉的鬱悶,曹佑先聲解釋了一下。


    高多利的心裏頭,有根因他曹佑而存在的芒刺,他得讓高師兄相信了,他真不會任何曹家絕學,否則還會有高師兄,莫名其妙攻擊他的事發生。


    這大半個時辰比劃下來,高多利沒有從他身上找到什麽特殊的招式,他倒是快要把高多利的招式都學完了。


    “這樣呀?那就是小師弟你的錯了!沒有長老同意,門中弟子是不能隨便比試的,不然會挨罰喲。”


    不好意思地望了高多利一眼,徐丹琪裝出一副師姐的嚴肅模樣,惡狠狠地教訓起了曹佑。


    與其說是在罵曹佑,聽起來更像是在和曹佑說笑。


    “你們聊吧,我一個人先回去了。”


    心知徐師妹是刻意來找曹佑的,高多利也不想多逗留,三步並作兩步地從她的身旁走了過。


    要說責罰,徐師妹離得曹佑那麽近,不也是違反了門規麽。她爺爺是長老,該怎麽罰也不管他高多利的事了。


    “高師兄你別走呀!我又不是隻來找小師弟的……”


    口是心非的徐丹琪,轉過身來呼喚了高多利一聲,卻沒有等來高師兄的停留。


    目送著他遠去,徐丹琪一時半會兒竟然忘了,自己是為了什麽事而來找曹佑的。


    “……”


    有些時候,小歐桓是很擔心曹佑,和徐丹琪走得太過於近了,而忽略了修行。


    在曹佑所生活的這個時代裏,空有一個宗門嫡子的身份是不夠的,還需要擁有足夠強大的修為,和常人所無法企及的聲望。


    不然,所能夠等來的命運,會比尋常人家的子弟悲慘數十倍。


    “徐師姐,你怎麽不在演武場上,教那些姐姐們練功呀?”


    受了大叔的影響,曹佑謹記著徐師姐隻是他的師姐,而不會有另外些關係的出現。


    他不懂得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他相信大叔讓他克製住,那一份對於徐師姐的懵懂,自有良苦用心。


    “爺爺今天心情好,親自去指導師妹們了。怎麽,你這小師弟不喜歡看到我嘛?”


    將這個小籃子往身後藏了來,徐丹琪很想跟曹佑說,她是專門來找他的。


    不過,那樣子直白說出來的話,總歸會有些難為情。


    “不是啦,我怎麽會討厭看到師姐你呢。可以的話,我還希望天天見到你呢。”


    傻笑著摸了摸後腦勺,曹佑將視線往天穹間移了不少,不知該跟徐師姐說些什麽樣子的話。


    他有很多話想要和徐師姐說,到了嘴邊又都消失沒了蹤影。為什麽會有這些奇怪的念頭,他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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