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隻有一個!就在這了,殿下,忍著點!”


    看著年輕皇子蒼白的臉,想到落針後的情景,江落落真是於心不忍!


    長痛不如短痛了!江落落手起針落,紮進了傷口附近的皮膚裏。


    上官瑞猛的滯住呼吸,隻覺得肩上的傷口裏,有東西在不停的攪動著血肉。


    半邊身子都脹痛起來,傷口就像要爆裂開一樣!


    他不由得攥緊拳頭,渾身顫抖著,脖子和額頭上青筋暴起,瞬間身上就布滿了冷汗。


    “殿下!”


    葉不言沒想到方才江落落的話是真的!


    殿下看樣子真的是疼的受不了了!


    他按住上官瑞另一側肩膀。


    “江姑娘,怎會疼成這樣?”


    從未見過殿下疼成這樣!


    就算拔出那帶著倒鉤的箭的時候,勾出了一條血肉,都沒見殿下這般難受。


    “江姑娘,這還要疼多久呢?”


    穆子陽按著上官瑞的胳膊,滿眼心疼。


    “穆先生,這次的箭上,有蠱蟲。”江落落解釋著。


    穆子陽倒抽了一口冷氣,蠱蟲?


    離國律例明令禁止的東西,居然出現了,還傷了殿下!


    不!是那個人!他們想殺的,是當今聖上!


    江落落歎了口氣,掏出帕子擦拭著上官瑞額頭上的汗。


    繼續解釋:“傷口周圍看著就像普通的傷一樣。


    但是箭頭上種下了蠱蟲的卵,蠱蟲藏在傷口裏啃噬皮肉,讓其不能愈合。


    方才我用銀針紮到了蠱蟲,它正在掙紮,等它死了,就不疼了。


    這種蠱往往用於迷惑中蠱之人。


    若是中蠱之人有消渴症,則大夫就會以為是因為消渴症傷口才遲遲不能愈合。


    這樣耽擱了治療,待蠱蟲在皮肉裏產的卵變成幼蟲,病人就沒命了。”


    這樣凶險?!穆子陽心裏一顫,幸好遇到江姑娘!幸好呀!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上官瑞覺得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那麽久。


    意識朦朧的時候,隻覺得一團帶著微香的軟帕輕輕擦著他的額頭。


    睜開眼,模模糊糊中,一對眸子如同盛夏陽光下的清泉,泛著波光。


    盯著這汪清泉,他咬緊牙死命撐著,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漸漸的,果然就像江落落說的那樣,肩上的疼痛減輕了。


    他顫聲道:“江姑娘,好像已經不怎麽疼了。”


    “不疼了?那就好!”


    江落落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血閻羅!這要換做別人,早暈過去了!


    她打開小木箱裏麵的紙包,拿出一粒蜜餞,塞進上官瑞嘴裏,隨口誇讚道:“殿下真厲害!”


    葉不言眼角抽了抽,這是獎勵?江姑娘這是拿殿下當小孩子了嗎?


    蜜餞的香甜味道蓋住了之前藥丸的味道,上官瑞思緒回到了多年前。


    幼年母妃在世時,見他寫字寫的好,或是老師誇獎了,就會獎給他一些小吃食。


    但是自從母妃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喂給過他一顆蜜餞了。


    江落落拔出針,拿出一個小紙包,將裏麵的藥粉撒在傷口上。


    她從木箱裏拿出幹淨的布條,重新將傷口包紮起來。


    “今日先治到這裏,明日要把傷口裏的蠱蟲取出來。”


    “江姑娘,為什麽不今天就取出來啊?”葉不言問道。


    殿下肩膀裏還留著一隻蟲子?


    想想方才看見的,那蟲子惡心的樣子,就覺得可怕!


    “也可以今日取,不過……”


    江落落正在收拾銀針,聽到葉不言這樣問,便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上官瑞。


    “常人若是中了這蠱蟲,殺蟲都需要兩三天,取蟲亦要兩三天。


    小女子見殿下已經失血過多,怕是再等兩三天會有性命之憂,


    所以才冒險一次殺死蠱蟲的。


    殿下已經忍了常人不能忍的疼痛。”


    她扭頭看著葉不言,臉上掀起一抹壞笑,打趣說道:“葉大人,你可真是要將你家殿下豁出去了嗎?”


    葉不言後脖子一涼,趕緊擺著兩隻手:“沒有沒有!屬下可不敢!”


    若是可以,屬下寧可替殿下疼!


    穆子陽和葉不言扶起上官瑞,幫他把衣服穿好。


    “殿下回去可切記,不能受涼,不能淋雨,傷口不要碰水,


    飲食要清淡,不能飲茶,不可飲酒,多喝溫水,不能勞累。”


    江落落一口氣說了很多。


    看著小丫頭無比認真的模樣,上官瑞一臉無奈。


    這江姑娘若是嘮叨起來,和紀大夫差不多啊!


    “明日取蠱蟲後小女子會給殿下開藥方,”江落落想了想,“明日……是殿下來永安堂,還是小女子去淩王府?”


    “江姑娘去淩王府!”葉不言搶著說,“呃……我是說,殿下這個樣子是不是不能騎馬了?若是江姑娘去淩王府,不言可以一早到江府接您!”


    這麽好的機會,不能錯過啊!一定要江姑娘多去淩王府!


    去的多了,就是淩王府的人了!哈哈哈!


    上官瑞眯著眼看了一眼葉不言,你這是什麽表情?看著真惡心!


    “那好,明日就勞煩葉大人了,畢竟邢安要留在府裏,兄長身邊不能沒人。”


    江落落沒有多想,邊收拾小木箱邊說。


    “江姑娘和思南兄的感情可真好。”


    上官瑞捂著肩膀,肩上的燒灼感果然減輕了不少,江落落給他撒上的藥粉,涼涼的,很舒服。


    “是,”江落落停下手裏的動作,抬眼看了看上官瑞,“在江府,兄長是小女子心裏最重要的人,祖母都在其次,這些年,若不是有兄長護著,小女子早就沒命了!”


    所以,江家兄長是本姑娘的逆鱗!誰動,誰死!


    聽著小丫頭的敘述,再打量著她營養不良的小身板,上官瑞心裏一跳,當年臨走前沒有安排人照應著是他的疏忽這個念頭又深了些。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並未多說什麽。


    “真是讓人羨慕,不言,付診金。”


    小丫頭缺錢,把衣服都給當了!


    “殿下,您的診金小女子不能收,”江落落退了一步,“救命恩人生病,不收診金,小女子行醫的規矩之一。”


    腦海裏撞進奶聲奶氣的誦讀聲。


    救命恩人生病,不收診金,師父,什麽是診金?


    落兒,診金就是銀兩。


    哦!落兒明白了,就是可以買糖葫蘆用的,對不對?


    對!落兒真聰明!


    “江姑娘?”看她愣神,葉不言將一錠金子放到她手中。


    江落落回過神來,將金子遞了回去:“殿下,壞了規矩,師父會責怪小女子的!”


    記憶中的師父,衣袂飄飄如謫仙落凡塵。


    “江姑娘收下吧。”


    上官瑞在葉不言和穆子陽的攙扶下站起身,蒼白的臉上掛著笑容。


    “執掌永安堂需要銀兩,今日若不是江姑娘,本王興許連明日都活不到了吧,這不是診金,是換命用的銀錢。”


    父皇有消渴症,這不是秘密,皇兄,你太過心急了。


    想到眼前小丫頭和她兄長之間的情誼,又想到皇子之間的暗鬥。


    上官瑞笑容漸失,取而代之的是輕蹙的眉頭。


    江落落見他神情落寞,以為他覺得自己活不久了才會這樣。


    便安慰道:“殿下不用擔心,明日取出蠱蟲,傷口便可愈合了,還是可以長命百歲的!”


    原來血閻羅也會怕死呀!


    長命百歲?上官瑞苦笑著:“借江姑娘吉言,長命百歲……”


    六歲身中霜炎劇毒,雖得段神醫相救,但是霜炎餘毒清除不了!


    如今,能感覺到發病時的症狀一年重似一年,能多活一年,都是萬幸,還想著長命百歲?


    “江姑娘,本王就先回去了,明日敬候江姑娘來淩王府。”


    上官瑞拽了拽葉不言替他披上的鬥篷,想起紀大夫的話,的確,這次萬幸沒碰上舊疾複發。


    “殿下慢走,回去好好休息,謝謝殿下的診金!我們明日見!”


    江落落舉著那錠金子晃了晃,一下子從方才嚴肅沉穩的醫者又變回了俏皮天真的小姑娘。


    上官瑞笑了,終於有個人不是對他說“恭送殿下”了!


    接近黃昏,家家戶戶升起炊煙準備做飯,邢安駕著馬車停在江府大門口。


    江落落跳下馬車,抻了抻胳膊,活動活動腿。


    這一天終於過去了,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還真辦了不少事!


    她看著隨她跳下馬車的兩隻小狗,狗群吃飽了肉之後散去了,小黃和小黑非要跟著她回家。


    好吧,反正院子大的很。


    “兄長,回去給小黃和小黑搭一個窩怎麽樣?”


    江落落回過頭去,笑眯眯的看向江澈。


    江澈正好從馬車上下來,身形一滯,臉色有些難看。


    邢安見狀忙過去攙扶:“公子你……”


    抬眼對上江澈的眼神,便低下頭什麽都不說了。


    “怎麽了?兄長哪裏不舒服?”江落落感覺事有蹊蹺,便回身扶著江澈的另一隻胳膊,上下打量著。


    馬車回來的路上,江家兄長有些心不在焉,臉色也不太好看。


    “沒事,許是有些累了,今日落兒也累了吧?”他摸了摸江落落的頭,撐起笑容,“回去好好歇歇,臨行前兄長讓槿兒給你做了好吃的點心。”


    這幾日他發現,落兒清醒了之後變的挑食了。


    對江府的廚子懷有很強烈的敵意。


    過去不是這樣的,給她什麽她都吃,除了杏仁餅……


    江落落聽聞有好吃的東西,瞬間眉開眼笑:“真的?!太好了,正好中午沒吃飽!”


    “落兒!澈兒!你們終於回來了!”江老夫人在冬梅的攙扶下疾步走向他們。


    “祖母?”江落落迎向江老夫人,被江老夫人一把摟進懷裏。


    “可嚇壞祖母了,剛聽說消息,說落兒上山遇到刺客,還有澈兒差點被秦家那大小子帶回順天府,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扶著江落落肩膀,見江澈從後麵走上前,便騰出一隻手拉住江澈。


    “你們兩個可還好?”


    江落落心頭一熱,挽住江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放心!落兒沒事,兄長也很好!孫衝被抓了,仲玄哥哥親手抓的。”


    她輕描淡寫的形容,並不想把當時的情況描述出來,畢竟是上了歲數的人,知道個大概就行了!


    “今日小黃和小黑幫了很大的忙,所以落兒把它們帶回來了。”


    今日若不是小黃和小黑帶著群狗來幫忙,就不能把孫衝的手下一網打盡了!


    “小黃和小黑是誰呀?”


    江老夫人一臉驚訝,從沒聽說過孫女有這兩位朋友,若是幫了自家孫女,那江府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江澈笑了,挽住江老夫人的另一隻胳膊,三個人並排走著:“就是它們。”


    順著江澈的手,江老夫人看見兩隻肥嘟嘟的小狗在前麵屁顛屁顛的跑著,邊跑邊搖尾巴。


    “這是……小黃和小黑?”


    老太太一臉詫異,本以為小黃和小黑是兩個人,沒想到是兩隻小狗!


    怪不得街上的人都瘋傳江家二姑娘領著一群狗,活捉了凶手。


    “冬梅,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多做一份肉骨頭。”


    江老夫人雖然不太了解具體過程,但是對孫女的話還是深信不疑的。


    冬梅應下後轉身吩咐府裏的小廝去傳話了。


    “你們沒事就好!這次多虧了仲玄那孩子,對了,還有邢安,一定要賞!”


    江老夫人突然想起了什麽,拉開江澈的袖子,看到手腕上那一圈磨紅的痕跡,心疼壞了。


    “秦家大小子壞了律例,居然敢在澈兒身上用枷鎖!秦老將軍家教不嚴!等老身見了他,定要找他評評理!”


    “祖母,這點傷對澈兒來說不算什麽,隻要能將孫衝送進大牢,值得。”江澈平靜的說。


    趁著他身體還可以,要將能威脅到落兒的人,一個一個拔去,替她開辟一塊淨土,可以在這世間安身立命的淨土。


    “祖母已經讓你二嬸嬸閉門思過去了!


    她兄弟媳婦家的親戚惹了這麽大簍子,也沒臉出來見你了。


    就是勉兒那孩子,得知落兒在山上遇刺之後,從鋪子趕回來,


    上躥下跳的跟他母親那裏鬧呢。”


    勉兒這些年如何維護澈兒和落兒,她看在眼裏。


    可惜了,若勉兒也是靜好生的孩子,該多好!


    靜好那孩子,嫻靜大方,比這李氏強太多了!


    可憐她和子昂年紀輕輕就撒手而去,若不是當年那馬車摔下山崖,他們也不會拋下兩個年幼的孩子就……


    “祖母……”


    看見江老太太眼裏的悲傷,江落落忍不住摟住她。


    “二哥對落兒好,落兒知道的,您放心,落兒不是黑白不分的人。”


    “好孩子,祖母看著你們,就欣慰的很,隻是今日有些乏了。”


    江老夫人疲憊的用手攏了攏頭發。


    “你們回去也好好歇歇,明早多睡會,不必給祖母請安來了。”


    江落落突然想起和淩王府的約定,覺得還是有必要和江老夫人打聲招呼的。


    “祖母,明日一早落兒要去淩王府為淩王治病!”


    “淩王?上官庭軒那小子?”江老夫人愣住了。


    “落兒可有把握?那小子多年征戰沙場,性子不知變得如何,若是惹惱他,會不會傷到你?”


    那小子幼年也常來江府玩鬧,那時候江府還是鎮國公府。


    但是隨著德妃離世,外加宮裏的一些變故,讓那小子性情大變。


    從那時起,就再也沒來過江府了。


    偶爾見麵,也隻是招呼一聲。


    後來再從別人口中了解到那小子的消息,就是在他十幾歲一戰成名之後了。


    那時淩王十幾歲,北疆一戰名聲大噪。


    剛剛嶄露頭角的年輕皇子,被多少侯府相中,押寶似的想把自家千金塞進淩王府。


    那時聽聞,禮部侍郎俞詢帶著自家女兒俞喚晴到淩王府做客。


    不知為何,上官瑞當著侍郎千金的麵,斬掉了丫鬟的一雙手!


    血濺四壁啊!俞喚晴那丫頭當時就被嚇的暈了過去。


    想到這裏,江老夫人更擔心了!


    自家小孫女從小就在江府長大,未見過多大的世麵,況且病剛好,若是被嚇到……


    “祖母放心,落兒有把握,而且,落兒覺得淩王人還不錯,隻是……”


    江落落又想起那寂寞的背影,即使身處熱鬧繁華的街上,也冰冷的仿佛天地間隻剩他一人。


    人還不錯?落兒這丫頭居然覺得淩王人不錯?!


    難道靜好與德妃生前定下的這門親事,真的能成?


    江老夫人看著江落落,表情從驚詫到嘴角微微揚起。


    “呃……祖母,您想什麽呢?”江家祖母表情太奇怪了!


    江落落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


    “沒!沒想什麽!”江老夫人尷尬的笑道,“你們兩個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快去!”


    就這樣,江落落看著自家祖母被冬梅挽著走了。


    “祖母在想什麽呢?表情好生奇怪,兄長……”


    她回頭看向江澈,卻發現江澈臉色蒼白的停在原地,額頭上都是汗。


    “兄長你怎麽了?!是不是心裏又不舒服了?”


    江落落抓著他的手腕,脈象沒什麽變化呀!


    她又盯著他的額頭看去。


    手腕上的紅是被枷鎖磨的,也不至於疼成這樣。


    莫非是額頭撞的那一下,有內傷?!


    “姑娘您不知道,公子除了手腕和額頭,其實傷的最重的是腿,公子膝蓋上……”


    邢安扶著江澈脫口而出。


    “邢安!”


    江澈不想讓邢安繼續說下去了。


    “公子,不能瞞著二姑娘了,您瞞過了今日,明日呢?”


    邢安實在忍不了了。


    在永安堂樓上,他親眼看見公子的膝蓋都已經磕破了皮肉,公子比常人更瘦一些,都快露出骨頭了。


    喬菘藍本想下樓叫二姑娘上來看看,可被公子攔住了,說什麽也不讓二姑娘知道!


    怕褲子蹭到傷口,便讓喬菘藍先幫他包紮上,這一路走來,傷口被綁著的布條磨著,該有多疼!


    “傷了腿?為何不告訴我?”江落落看向邢安的眼神冷了幾分。


    好哇!先前是本姑娘幫你跳出了二房的控製,如今可好,這麽快就倒戈了,幫著兄長瞞著我?


    邢安被江落落看的心驚肉跳:“姑娘!不是小的不說!是公子不讓小的告訴姑娘的!”


    他邊說邊往江澈身後躲去。


    二姑娘明明是個連他肩膀都不到的小丫頭,怎麽眼神如此犀利!


    邢安心裏暗自決定,以後還是踏踏實實跟著公子的好!


    “落兒,是我讓他不要告訴你的,怕你擔心。”眼見小丫頭快要炸毛了,江澈趕緊安撫。


    他蒼白著臉苦笑著說道:“沒想到,還真的有些疼,兄長是不是很沒用?”


    “兄長為何會這樣想?”


    江落落聽了江澈這話,也氣不起來了,和邢安扶著江澈往西側院走。


    若江家兄長沒用,那世間可還有有用之人?他怎能如此說自己!


    江落落越想越不舒服,賭氣般的低著頭嘟噥著:“兄長在落兒心裏啊,是世間最厲害的人!是最!沒有之一!”


    江澈停下步子,凝視著江落落,半晌,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能做落兒的兄長,三生有幸。”


    江落落怔住了,那一瞬間,江澈清亮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她的靈魂!


    這句話,是對她說的吧?真正的她?


    不管了,就當是吧!


    讓她在江家兄長麵前,做一次自己,就一次!


    看著江落落漸紅的眼圈,江澈笑了:“傻丫頭,哭什麽。”


    “沒,是高興的!”江落落吸了吸鼻子,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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