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純妃打過招呼之後,江落落站起身拔腿就往院子裏跑。


    院子中的幾個人正盯著公雞看,眼中多少都帶著震驚!


    “這……就是西域蜈蚣?”上官燁顫聲問道,“個頭怎的如此之大!”


    隻見大公雞挺著胸脯,得意洋洋的仰著頭左看右看,雞爪下按著的蜈蚣。


    那蜈蚣足足有一尺來長,身上的黑甲鋥光瓦亮。


    那些足彎在身體兩側,看似極其鋒利,頭和普通的蜈蚣不一樣,竟是金黃色的。


    此時它正在雞爪下不停的扭動,掙紮著,身上的甲與雞爪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聽著那聲音,所有人的汗毛都唰的豎了起來!


    “對!就是它!西域藥師喜愛蜈蚣,但當地幹旱,隻有精心飼養,才會將蜈蚣養的如此彪悍。”


    江落落伸出手,想戳一戳蜈蚣的甲。


    公雞急了,伸嘴就要啄她。


    上官瑞嚇了一跳,好在他眼疾手快,伸手把那隻好奇的小手給拉了回來。


    “江姑娘,你可別淘氣!不管是被蜈蚣咬傷還是被雞啄傷,可都不是鬧著玩的!”


    上官瑞心裏擔心,說話的語氣便重了些。


    江落落扭頭看向上官瑞,笑出了虎牙。


    “淩王殿下說話的語氣讓落落想起一個人來。”


    上官瑞一愣,一個人?


    “父親啊!落落小時候,父親就是這樣教導落落的!”


    江落落看著上官瑞臉都綠了,笑的更歡了。


    上官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別說,六弟這語氣,還真是老成!”


    “你護什麽食啊!我又不吃蜈蚣!”


    江落落開始數落公雞,卻招來公雞一頓白眼。


    “那個什麽……江小丫頭,這隻雞好像在瞪你!”上官燁指著公雞,說出了有史以來他從來沒說過的話。


    每個字他都認得,連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江落落沒回話,卻一本正經的行了個禮:“陛下,我小兄弟已經捉住了西域蜈蚣,陛下是不是也該兌現承諾了?”


    上官燁如今是心服口服,他捋著胡子,聲音爽朗:“好!李闕聽旨!”


    “奴才在!”


    “傳禮部餘愛卿,到禦書房見朕,商討江思南殿試一事,另傳旨下去,在禦花園內尋一處僻靜之所,替花羽將軍整理出一處院落,吩咐專人伺候著!”


    上官燁側目看向江落落:“江小丫頭,你那小兄弟還有別的要求沒?”


    江落落扭頭看向公雞,公雞一陣咯咯咯,用嘴啄了啄踩在腳下的蜈蚣。


    江落落黑著臉轉向皇帝:“陛下,它問您那蜈蚣它能吃了麽?”


    咳咳……上官燁一陣幹咳:“吃吧吃吧!”


    上官瑞想起每次見到江落落,不是蜜餞就是桂花糕的,低頭笑了起來,真是……物以類聚啊!


    他正感歎著,忽然感覺身上一陣無力,慌忙撐住一旁的石桌,抬眼向眾人看去,還好,他站在其他人身後,並沒有被別人看……


    正想著,便發覺有人正盯著自己,一扭頭,便對上江落落泛冷的眸子。


    完了,惹得這位小祖宗不開心了!


    快速寫好了純妃的藥方,江落落管上官燁要了兩頂小轎,四個腳程快的轎夫。


    上官燁也不知道自家兒子這是怎麽了,平日裏別說坐轎子,乘個馬車都不樂意。


    今日卻讓坐轎子就坐轎子,聽話的好像換了一個人。


    隻是無意中掃到江家小丫頭的眼神,狠狠的打了幾個冷戰。


    江落落掀開轎簾,遠遠望見宮門口停著的兩輛馬車,坐在車轅上的葉不言和不斷向裏張望的槿兒。


    剛下轎子,瑾兒便跑了過來。


    “姑娘!姑娘您可回來了,槿兒擔心死了!”


    瑾兒一下子摟住江落落的胳膊,好像不這樣做她家姑娘就飛走了似的。


    “擔心什麽?我是去給純妃娘娘看病,又不是上戰場殺敵人。”


    江落落抬手擰了擰槿兒的臉,小丫頭眼睛都紅了。


    “公子交代了,讓槿兒跟著,姑娘卻把槿兒一個人丟在這。”


    槿兒接過藥箱,委屈巴巴的說。


    “好了好了,現在我們去淩王府,淩王殿下的傷口還需要處理!”


    江落落側目看了上官瑞一眼,短短一上午,他的臉色又難看了許多。


    也不知道淩王府的紀大夫,是怎麽伺候這不聽話的淩王殿下的,若換做是她,早被氣死了吧?


    “殿下,您沒事吧?”葉不言湊了過來。


    自家主子臉色很差,氣息也很亂,反正就是不對勁!


    “無礙,回府吧,江姑娘請上車。”他伸出手扶著江落落上了馬車,江落落回頭盯著上官瑞。


    他手上的溫度比來時更燙了!


    “江姑娘還有何事?”


    上官瑞見她看著自己發呆,便問道。


    “沒事了,快走吧。”


    江落落壓下心頭的火氣,撂下簾子。


    上官瑞走向自己的馬車。


    從凝萃殿出來,他就覺著身上一陣陣發冷,冷的想打顫。


    脖子和額頭卻燥熱的很,右肩上傷口一跳一跳的悶疼。


    再忍一忍,回去便好了。


    想著,就邁腿想要上馬車,卻兩眼發花,一腳踏空,身體砸在了車轅上。


    “殿下!”駕車的侍衛嚇壞了,趕忙跳下車扶起了上官瑞。


    葉不言也嚇壞了,幾步過去,用手探了探上官瑞的額頭:“殿下!您額頭很燙啊!”


    上官瑞隻感覺眼前一陣陣炫光,耳畔轟鳴聲不絕,幾乎都聽不到葉不言的聲音了。


    他撐住車轅,閉著眼睛緩了緩:“沒事,有些受涼罷了。”


    江落落聽見這邊的動靜,掀開車簾:“葉大人,讓殿下和我們同乘一輛車吧。”


    葉不言見自家殿下搖了搖頭,便替他回答:“這樣不好吧,有損姑娘的……”


    江落落打斷他的話:“名節是吧?殿下把落落從亂葬崗救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同乘一輛馬車的?”


    “這……”


    “這什麽?上車!”江落落撂下車窗,氣哼哼的縮了回去。


    “姑娘別生氣,淩王殿下也是為姑娘著想。”


    槿兒安慰著江落落,卻發現並沒有什麽用。


    直到上官瑞被葉不言扶上了馬車,自家姑娘的臉色才好一些。


    葉不言心裏著急,卻又不能讓馬車過於顛簸,所以盡量將車趕的又快又穩。


    江落落伸手拽過上官瑞的手腕,探了探脈象,又探了探額頭。


    額頭滾燙,八成是傷口出了問題。


    她歎了一口氣,拿過小藥箱,翻找出一個湛藍色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看著上官瑞服下。


    接過葉不言從外麵遞進來的水囊,看他猛灌了幾口水。


    “這兩天傷口沾水了?”江落落看著氣息急促的上官瑞猜測道。


    “沒有。”上官瑞想了想,搖搖頭。


    體內的燥熱燒的他嘴唇幹裂昏昏欲睡,即便是喝再多的水,也像細雨落進幹裂的土地那般無濟於事。


    “那就是出汗了?”江落落又猜道。


    這次上官瑞點了點頭:“昨日,出了一些汗。”


    “說了不能出汗,怎麽不聽?”江落落冷聲道。


    上官瑞閉著眼睛靠在車廂上發著抖,聽到質問,便笑著柔聲道:“本王錯了,以後不會了。”


    “知道錯了就好……”江落落話沒說完,就覺得槿兒拽了拽自己的袖子。


    “姑娘,昨日,殿下是為姑娘進宮請聖旨去了吧?”槿兒在江落落耳畔悄聲說道。


    江落落身形一僵,好像是……


    完了,冤枉了自己的病人!


    她兩隻手攪在一起,不敢與上官瑞對視:“嗯,多謝殿下昨日為落落請的聖旨……”


    江落落見他沒有應答,便偷偷抬眼望向上官瑞,卻見他靠著車廂好像已經睡著了。


    看來是藥丸起作用了,江落落鬆了一口氣。


    “姑娘,純妃娘娘怎麽了?嚴重嗎?姑娘可把她治好了?”


    槿兒見上官瑞睡著了,心裏放鬆,話便多了起來。


    “被蟲子咬傷了,中了毒,現在沒事了。”


    江落落伸了個懶腰,這幾天可把她忙壞了。


    “蟲子?姑娘,什麽蟲子這麽厲害呀?蜜蜂?蛇?”


    “小丫頭,蛇也算蟲子嗎?”江落落笑了,“蛇……”


    她還沒說完,便覺得肩上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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