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把針全部撚入穴位,站起身,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推門走了出去。


    穆子陽和葉不言都守在外間,裏麵的門一開,撲麵而來的一股熱氣,像是打開了蒸籠的蓋子。


    江落落從裏間走到外間,清涼的空氣讓她瞬間精神了許多。


    “江姑娘!”


    看著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江落落,葉不言捂住嘴,穆子陽別過頭去不忍心看她,說別人受不了,自己就能受了嗎?


    “穆先生,葉大人,殿下暫時沒事了,過一會等落落把針撤了,休息一晚上,就能慢慢恢複了。”


    江落落身子一軟,靠在門框上,還真是……很費體力啊!


    “江姑娘,坐下歇會。”穆子陽扶著江落落到桌子旁,給她倒了一杯水。


    江落落抱著杯子幾口就喝下去了,長籲了一口氣。


    “穆先生,麻煩您派人去一趟江府,告訴我祖母和兄長一聲,今日我要在這裏守著殿下,明日再回去。”


    江落落打了個冷戰,裏外間的冷熱真是差的太多了!


    穆子陽將她的鬥篷遞了過來:“江姑娘還是披上點吧,子陽這就派人去江府。”


    江落落搖搖頭,往裏間走去:“我要進去撤針了,時辰到了。”


    銀針一根一根慢慢的從穴位裏抽出,江落落聚精會神的盯著銀針的每一次撚動。


    最後一根銀針撤了出來,江落落累的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她抹了抹頭上的汗,幫上官瑞蓋好被子,走到外間,幹脆把一整壺水都拿到了裏間桌子上,抱著壺咕嘟咕嘟喝著。


    銀針撤去,寒冷的感覺卻依舊存在,上官瑞好像一座被冰封了的雕像,雖然身處炙烤之中,但依舊寒冷如冰。


    江落落守在上官瑞房中半個時辰替他診一次脈,不敢懈怠。


    淩王府上下知道主子突發舊疾,而江姑娘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所以對江落落格外的照顧。


    就像那天一樣,除了午飯和晚飯,到了晚上,上官瑞外間的桌子上擺滿了各色的水果點心小吃。


    江落落也很樂意,隔一段時辰就跑出去吃一點,用來補充因炙烤流失的水分和體力。


    入夜,體內的毒慢慢的散去,上官瑞漸漸感覺舒服了很多。


    江落落吩咐侍衛將炭盆減少至一個,要讓上官瑞的身體盡快適應現在的溫度,畢竟不能持續的處在高溫的房間裏。


    溫度慢慢下降,上官瑞昏迷中無意識的將被子拉過頭頂,江落落怕他悶壞了,就不停的將被子往下拽。


    忙碌一天的她困的眼睛一合一合,頭像小雞啄米一樣不停的點著。


    上官瑞再一次將被子拉過頭頂的時候,江落落實在是累的不行了。


    她把被子拽下來之後,幹脆伏在上官瑞身旁,胳膊摟著他同時也壓住了被子。


    上官瑞被熱源包裹著,好像很滿意,便再也不拉被子了。


    再說白晝,前幾日得了江落落送的茱萸香囊,又聽說端午節戴可以避邪祟,便一連幾天都帶在身上。


    一大早,柳兒才發現白晝身上的香囊,覺得新鮮,白晝連玉佩都懶得戴,今日怎麽突然想起戴香囊了?


    她將厚棉墊墊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扶曲盈盈坐下。


    如今曲盈盈已經有近五個月的身孕,穿著寬大的鬥篷也可以看出一絲臃腫。


    “夫人您快瞧瞧!白晝也知道端午節要戴香囊了。”


    曲盈盈笑著刮了刮柳兒的鼻子:“怎麽?就不許白晝打扮打扮自己?”


    她衝白晝招手:“白晝,來!”


    白晝興高采烈的走過去,摘下香囊捧在手裏給曲盈盈看。


    “夫人您看,這香囊多精巧!是前幾日去江府替夫人送重陽糕的時候,江姑娘給的,說是端午節戴著可以辟邪祟。”


    曲盈盈將香囊托在手裏看了看,還給白晝:“江姑娘給的,可要好好戴著,過了端午節就收起來,別人送的小玩意也是心意。”


    白晝接過香囊點點頭:“是,屬下聽夫人的話。”


    “夫人,您說奇怪不奇怪?那天屬下從江府出來,碰見淩王殿下了,他先是搶屬下的香囊,又問屬下喜不喜歡江姑娘,最後臉色特別難看就走了,屬下本來說想扶他去永安堂看看的,他也不聽,真是……”


    曲盈盈聽著不對勁,打斷白晝的話:“淩王殿下問你喜不喜歡江姑娘?”


    白晝點點頭:“是啊!”


    “你是怎麽答的?”


    “屬下說喜歡呀!”


    曲盈盈坐直身體,仔細問他:“你隻說了‘喜歡’?”


    “嗯!”白晝心懷敬重,畢竟夫人的命是江姑娘救的,江姑娘還在太子妃麵前替夫人出頭,他肯定是喜歡江姑娘啊!


    “你……”曲盈盈哭笑不得,“白晝!”


    “誒?夫人,怎麽了?”白晝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為什麽夫人聽到他說喜歡江姑娘,表情會這樣奇怪。


    “你趕緊去淩王府一趟!”曲盈盈指著外麵,“你怎麽能回答‘喜歡’呢!哎呀!你呀!”


    “難道不是嗎?夫人不是也喜歡江姑娘嗎?”白晝撓著頭。


    “你去見淩王殿下,就說是我讓你去解釋清楚的,說清楚你的喜歡,是敬重,不是別的!”


    曲盈盈扶額苦笑,左安之這家夥怎麽教的白晝?!老大不小的,這方麵卻還是一竅不通!


    白晝一頭霧水:“別的?什麽別的?”


    他猛地回過神來,臉唰的紅了,他啪啪拍著自己的腦門:“我的娘啊!這都是什麽事呀!屬……屬下這就去!這就去!”


    白晝一溜煙的跑了,柳兒站在曲盈盈旁邊笑的都快岔氣了。


    曲盈盈瞪了柳兒一眼:“你還笑,將軍是個粗人,不懂得教他這些,平日裏你們這些人一塊相處,也不多提點提點白晝,讓他在外麵鬧笑話!”


    柳兒忍住笑,替曲盈盈捏著肩:“是,夫人,今後我們一定多提點他!”


    曲盈盈看著院門的方向,但願現在去還來得及吧!


    一夜過去,上官瑞睜開眼睛,覺得身上清爽了許多,隻是被什麽壓住了動彈不得。


    他側目看向一旁,江落落趴在床邊睡得正香。


    粉妝玉琢的小臉貼在他枕邊,柔順的黑發潑墨般散落在床上,發簾一縷一縷的粘在腦門上,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小嘴時不時動兩下,一絲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上官瑞笑了,這小東西做夢吃什麽好東西呢?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頭,卻發現自己被一條纖細的手臂壓著,手臂的主人還用小手摟著自己的肩,將被子和人一起壓的死死的。


    怕驚醒了身邊的人,他不敢再動了,隻得這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裏間的門被推開了,上官瑞閉上眼睛,穆子陽悄悄探進來看了看,又退了出去。


    “白侍衛,我們殿下昨日身體不適,現在還未醒來,你先回去吧。”


    “穆先生,屬下今日必須見到淩王殿下!一定要見到!屬下……屬下可以在這等著!”


    院子裏的說話聲上官瑞都聽到了。


    是那個小白來找她了?莫不是知道落落在淩王府一夜未回,來尋了吧?


    上官瑞垂下眼眸,白晝待她如此用心,應該也算是好的歸宿。


    他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好像自己的心都被挖走了一樣。


    他輕輕的把江落落的手臂放到一旁,盡量不弄醒她,然後支起身子。


    一陣眩暈,他費力的抬起手支著額頭閉上眼,一夜的散毒耗盡了體力。


    上官瑞苦笑著,卻也沒有勇氣走下床了。


    “你醒了?”江落落睡眼惺忪的抬起頭,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問,“身上可是沒有力氣?”


    她揉著眼睛的拿過長衫,幫上官瑞穿好,又拿來大氅替他披上,扶他倚著床欄坐定。


    “散毒後是挺難受的,況且是霜炎引發的寒毒,殿下這幾日一定要好好休息。”


    江落落邊叮囑著,邊收拾著自己的銀針和藥箱。


    忙碌的小丫頭並沒有發現,上官瑞的目光緊緊追隨著自己。


    落落善良直率,雖然是女子卻有著俠義之心,是多少男兒都不能無法匹及的。


    若是沾了皇室,怕是會惹事上身,淩王妃的位置也許真的不如平常人家的女子……


    “殿下,您醒了?”門外穆子陽聽見裏間的動靜,“左將軍府邸白侍衛來了,一定要見到殿下,說是有重要的事。”


    “本王醒了,子陽進來說。”


    穆子陽推門進來,見到倚著床欄的上官瑞,鬆了一口氣:“殿下昨日可是嚇壞子陽了。”


    他轉身向江落落端端正正行了大禮,嚇的江落落跳起來扶住了他:“穆先生,你這是做什麽?你快起來!”


    “江姑娘前些日子救了子陽,昨日又救了殿下,還在這樣炙熱的屋子裏守了殿下一整夜,子陽……子陽不知如何感謝姑娘……”


    “穆先生快起來!”


    江落落看著穆子陽的眼睛,認真的說:“落落是醫者呀!況且,穆先生和殿下都是落落的朋友,咱們之間不必這樣見外的。”


    上官瑞聽明白了,一把拉住江落落:“落落,昨日你守了本王一夜?”


    他看著發簾都粘在腦門上的小丫頭,心裏一熱。


    “謝謝……”


    “真的要謝我,就好好聽話,別再任性了。”


    想起昨日上官瑞不要命的做法,江落落心裏還是有氣的。


    上官瑞笑了:“好,一定不會了。”


    江落落這才踏實下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著水,這一晚,都快把她烤幹了!


    白晝在外麵聽見動靜,知道上官瑞休息好了,便高聲喊道:“淩王殿下,白晝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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