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紓禾看著那已然是半瘋癲狀態的周有品,上前去兩個耳光打在了他臉上。


    “三清真人在上!宵小退!退!退!”


    啥...?


    什麽玩意兒?


    幾人看著紀紓禾,滿臉的驚訝。


    小師妹剛剛說的啥來著?


    可更讓人震驚的是,那原本神神叨叨失了清醒的周有品被紀紓禾這兩巴掌下去,還真的清醒了。


    他麵上依舊是驚恐,可那眼神卻恢複了不少清明。


    眾人看著紀紓禾,又看著那回到現實中的周有品,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卻見紀紓禾摸了摸那有些泛紅的掌心。


    方才的那兩巴掌,她是下了大力氣的,這會兒手心還疼著呢。


    畢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嘛。


    下次還是換棉棉劍來抽吧.....


    紀紓禾看著幾人看向她的那種探究的目光,她收了手背在了身後。


    顯的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我老家的法子,有人夜裏被鬼迷了心竅說胡話的話,打醒罵醒就好了。”


    說完她認真的點了點頭,就差一把胡子能讓她捋上一捋了。


    徒玉抖了抖身子,什麽夜裏被鬼迷了心竅,聽著還怪滲人呢!


    “你在下頭看見了什麽?不就一隻四階妖獸嗎?怎麽會傷成這樣?”


    殷子歸出聲兒問道。


    他可太好奇了,可若是不搞清楚下頭到底是什麽情況,他可不能帶著自己小師妹貿然下去。


    他甚至想著,要不然就和那孔雀一般,自己去把他給引出來。


    讓小師妹他們去偷家不就行了。


    可這兩金丹下去,這般德行回來,多少讓他有了顧忌。


    到底是不能帶著小師妹去冒險啊。


    雖說他心裏頭癢癢的,他是真想下去看上一看啊!


    周有品看見眼前的幾人,這下子是徹底的回了神了。


    若是說原先他還覺得這幾人是魔鬼,那這會兒他真去地獄裏頭走了一遭,他隻覺得能看見眼前的幾人就好像看見了光!


    他眼眶有些紅,剛想哽噎,就看見那頭的小丫頭揚了揚手中那把小玩具似的佩劍。


    聲音平淡的說著。


    “要是還沒清醒,我再揍你一頓。”


    周有品: ......


    他看向了那邊被捆在樹上的陳勤,一時之間心裏頭很不是滋味。


    倒頭來,竟然是他過的最自在。


    “下頭的妖獸的確是四階沒錯。”


    他喉間滾動著,聲音聽著有些顫抖。


    到底是還沒從方才恐怖的畫麵裏頭出來,這會兒心裏還有陰影。


    他按捺住了心中的恐懼,那早已幹的起皮的唇角再次張開的時候,扯的有些生疼。


    “那妖獸,我從未見過!雖說是四階,但那一身的戾氣,就好像從鬼域裏頭爬出來的一般。”


    他伸手比劃著。


    周有品描述的斷續,幾人也是沒想到,卻隻得到了一個模糊的概念。


    那妖獸很大,四足,頭上帶角。


    一口便吞了他家師弟。


    再來就是這妖獸如何的凶殘了。


    幾人聽完隻覺得,有信息...但不多...


    “那你有沒有弄清楚這妖獸在守著什麽東西?”


    紀紓禾想了想,出聲問道。


    畢竟光聽著這周有品的描述,紀紓禾隻覺得這妖獸怕是比自己儲物戒之中的那白孔雀還來的難纏。


    這就很離譜了。


    畢竟她劇本裏頭沒見過這玩意兒啊!


    一時之間幾人沉默了。


    “小師妹,你在這兒等著,我下去看看。”


    殷子歸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下去一趟,不行就再回來嘛。


    卻見自家小師妹扯著他的袖子,那隻小手的指關節泛著白。


    他眼皮子抬了抬,就看見了自己小師妹那倔強的模樣。


    “四師兄,你別自己去,我和你一起。”


    滿打滿算,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那是第二次遇見女主,並且和劇情掛上鉤了。


    她搶了女主機緣,救了原本生死不明的殷子歸,可她真的不敢確定是因為她這樣強行改變了劇情走向,才多出這麽個妖獸,還是這妖獸本就在這秘境之中,隻是林清寒沒有發現。


    這些她都不確定。


    她甚至在想,要是就這般放自家四師兄去了,那四師兄的結局會不會就和原書中那般。


    變成了這秘境之中生死不明的一個修士了?


    紀紓禾現在腦子裏頭有很多假設。


    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需要一一去證實這些事情。


    所以眼下,她不會讓自家四師兄獨自去。


    至少在出了這秘境之前,她不會讓自家四師兄離開她眼皮子。


    心裏頭這般想著,紀紓禾手中,那屬於四師兄的袖子便拽的更緊了。


    殷子歸原是想說些什麽的, 可看著自家小師妹這般樣子,到底是沒能說出口。


    他伸手摸了摸紀紓禾那被風吹的有些許淩亂的頭發,露出一個笑臉。


    “好,那就一起去。”


    一旁的錦兒麵上帶著笑意,抬手施了一個法訣。


    紀紓禾看著自己方才甩周有品巴掌時候,那手上留下的紅腫已經退去了。


    她抬頭看向錦兒,就見錦兒衝她莞爾一笑,眯眼在看著她。


    身後的陽光被錦兒遮去了一半,紀紓禾抬著頭,眼睛被那剩下陽光照的有些睜不開眼睛。


    她隻看見了錦兒姐被風吹動的頭發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煞是好看。


    “那就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食材唄,聽那周有品說的,應該夠吃好一陣子了。”


    錦兒聲音裏頭帶著笑意。


    紀紓禾正想抬手遮去那剩下的一絲陽光,忽然之間,那刺眼的陽光就被擋了個嚴嚴實實的。


    “小禾苗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不就是想自個兒下去,回頭分東西的時候不給我嗎!”


    徒玉挑唇笑著,看著低頭看向紀紓禾的時候,眼中沒有分毫的猶豫。


    “你別想,我跟定了。”


    徒玉其實是被那帶上來的殘肢給嚇到了。


    可是他轉念一想,既走這一遭,那又何懼凶險。


    這一路上,大家有商有量的,不都過的有驚無險嗎。


    要是這個時候,他不去,他覺得這會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那他這一路都會成為一個笑話,看似長了見識,可還是那個躲在別人後頭的人。


    他不願看見這樣的自己。


    徒玉忽然笑了起來,他想,是不是父親看見現在的自己會有那麽一絲絲的欣慰呢?


    紀紓禾看著幾人,一時間,想說的話哽在了喉間。


    她是有私心,不願讓自己師兄出事兒的。


    所以她隻說自己想陪自家師兄下去,想把錦兒姐留下的。


    可這會兒,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的。


    是啊,大家一起進來的,就一起出去唄!


    紀紓禾眯眼笑著,看著那深不見底懸崖,揚了揚手。


    “走咯,去抓野味咯!”


    .....


    雖說決定要下這懸崖,可到底也不想魯莽行事。


    幾人想了一番,還是決定下山,找這一方懸崖的縫隙。


    若是這般貿然飛下去,估計直接掉那妖獸臉上都不一定了。


    那不妥妥的去送人頭嗎!


    “等等!”


    幾人正要出發,卻被喊住了。


    是那沉默良久的周有品。


    幾人回頭,就看見那周有品站在那兒回頭望向了自家師弟陳勤。


    那眼神是他們看不懂的複雜。


    “你是也想被捆上去嗎?”


    紀紓禾不耐煩這種士氣高漲的時候被斷了氣氛,她出聲道。


    她不知道周有品喊住他們是為了什麽,可若是他要整什麽幺蛾子,那她手中的棉棉立馬飛過去給他來一劍。


    有品祭天,法力無邊。


    紀紓禾搖了搖頭,啥啊都是!


    她難道成邪教了嗎!


    正想著,那頭的周有品開了口。


    “我...我和你們一起去。”


    “啥?”


    紀紓禾其實聽清了的。


    可她還是問了一聲。


    主要是這件事兒太玄幻了。


    這周有品不是剛在下頭經曆了一遍生死嗎?現在是腦子不清醒嗎?要不然怎麽還會想著和自己下去呢?


    其他人和她一樣,都對周有品這句話感到困惑。


    這哥們兒是真的瘋了?


    ......


    周有品看看向自家被捆著的師弟,他忽然笑了起來,隨後看向了紀紓禾。


    “可以把我那個陣盤還給我嗎?”


    那個陣盤其實已經起不到多少防禦作用了,那東西哪怕拿去換靈石也換不了幾個。


    紀紓禾看向了徒玉。


    那些個東西都還在徒玉那兒呢!


    她原本想著,是讓徒玉做決定的。


    沒曾想,徒玉見她看過來,直接將自己儲物戒之中,這一路撈來的東西統統都拿了出來,遞給了紀紓禾。


    足足有七八個儲物袋...


    紀紓禾:...


    她想了想,神識掃過,將那個殘破的陣盤掏了出來,丟給了周有品。


    “謝過。”


    隻見周有品接過了那陣盤,抱拳道謝。


    隨後抬手將那陣盤丟在了自家師弟身下,抬手掐訣,陣盤啟動。


    那陣盤被殷子歸砍得幾乎稀碎。


    但此刻,聊勝於無了。


    “師兄...”


    陳勤這會兒也是懵的,他不懂自家師兄想要做什麽。


    他甚至想過,是不是自家師兄想跟著他們下去,找機會下手除了他們,把東西都拿回來?


    這般想著,他覺得依自家師兄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


    看著那幾乎破碎額陣盤在自己頭頂生成,陳勤還在想著,自家師兄何時這般厚道過了?


    他看向了周有品,到底是有些不解。


    “我和你們一起去。”


    周有品重複了一聲,說道。


    這一次,聲音裏頭說不出的堅定。


    他沒有在開玩笑。


    他們宗門本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


    他們宗門是出過天才的。


    就是他們那已經隕落的大師兄。


    小宗門的資源本就不多,整個宗門都緊著那天才的大師兄修煉。


    可到頭來,自家那大師兄隕落了,整個宗門這麽些年來的節衣縮食,捉襟見肘,就成了笑話一般。


    其他師兄弟們多年以來的不滿到底是爆發了。


    退宗的退宗,下山的下山,宗門就在大師兄隕落的那一夜,分崩離析。


    他自認為從來不是什麽君子。


    帶著自家兩個師弟做的也不是什麽能見光的勾當,若是到了要保命的時候,他一直會隨時舍棄自家師弟自保。


    可是,他沒有告訴紀紓禾她們的是。


    那妖獸原本咬吃的人,是他。


    是李賢為他擋下了那一下。


    他隻來的及聽見李賢那破碎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二師兄,這些年我還挺開心的。”


    周有品的呼吸有些顫抖。


    那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周旋。


    他被那扇醒的時候,他怨恨過眼前的這小丫頭。


    可當他看見陳勤被捆著的時候,他又覺得,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子。


    或許換做別人,他們三個早死了。


    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明明知道下頭凶險萬分,可一人去,人人去,沒有一個是猶豫的。


    大師兄走了一個,他就是師兄弟裏頭最大的。


    可他這些年,又帶著師弟們做了什麽呢?


    忽然之間他那顆沉靜了很久,他都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這股熱血的時候。


    他被幾人點燃了。


    或許,自己也可以留下光輝的時刻。


    他忽然就想著,到底是一直這般下去,還是說死後能被自家宗門供奉在萬生殿內。


    “要是我沒有回來,記得告訴師父,這次我要做件大事!”


    周有品再一次看向了那頭被捆著的陳勤說道。


    透過破碎的金色陣盤,陳勤隻覺得這一次的師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認真。


    他的眼前有些模糊。


    陳勤一時之間分不清究竟是他眼前的陣盤在發光,還是那頭的師兄身上的陽光。


    他點了點頭。


    眸子垂下,一個大男人,竟然生了些淚眼出來。


    他暗自罵了自己一聲。


    “沒出息的東西。”


    隨後將臉撇開,不再看自家師兄了。


    周有品這頭正內心澎湃著,忽然就被丟過來的東西給砸了臉。


    他反應迅速的接住了那砸向他臉的東西。


    隻見是一個丹藥瓶子。


    他拔開瓶塞,一股濃鬱的丹藥香飄了出來。


    是中品的培元丹,恢複靈力的。


    正覺得詫異,腦門上又被砸了。


    他沒看的清這次砸他的是什麽,他緊著那險些被砸的掉在地上的丹藥,有些後怕。


    幸好幸好,沒掉地上了,回頭掉地上了還得一粒粒撿,怪丟人的。


    正想著,隻聽見哐當一聲。


    那砸他的東西落了地。


    陽光落在那銀色長劍上,鋥亮的劍身上映照出他的臉,滿是血跡,還未來的及收拾。


    那是李賢的血。


    他定定的看著。


    地上的是他的本命劍。


    再抬頭,就看見那頭雙手抱胸的少年。


    “小禾苗我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丟東西之前先打招呼!他這要是把我丹藥掉地上了怎麽辦!”


    紀紓禾聳聳肩,嬉皮笑臉的說著。


    “你也沒說啊。”


    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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