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它自這個書中小世界誕生以來便注視著萬千生靈的起落。


    生命在這一世界的洪流中不斷輪轉。


    如草木枯榮般有序,也如白駒過隙般短暫。


    修士們追求永生。


    爭奪靈力,互相廝殺。


    而天道則在這場永無休止的生死之間支撐著這個世界的運轉。


    它沒有情感,沒有欲望。


    也無法違背自古便定下的“規則”:


    維持平衡,守護秩序,推動生之輪回。


    天道見證了無數強者從豪情壯誌歸於黃塵。


    見識過多少人與世界鬥爭,卻最終伏於天命。


    然而,這一切對於天道而言,不過是某種既定的秩序所驅。


    它如同流水般流淌,一如既往,未曾改變。


    然而,時間——又或者是無盡的重複,漸漸激起了天道內某種難以言喻的「厭倦」。


    與世間所有的萬物相比,天道本無趣味,也沒有七情六欲。


    它隻是冷漠地支配著生死,維持著規則的平衡。


    “這一切,相同的,循環往複……是否會永遠這樣?”


    ——天道,雖沒有情感。


    卻透過對無數生靈的沉默觀察,學會了思考。


    修士們的鬥爭、劫難、恩怨情仇、苦海輪回,慢慢地在天道的眼中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這種規則本該讓這個小世界一如既往地運轉。


    然而這恒久的「平衡」,讓天道感到乏味。


    直到有一天,天道的世界似乎發生了一點令人出其不意的變動。


    某一天,在世界的縫隙中,天道察覺到了一件奇怪的「東西」。


    “你厭倦了嗎?”那個奇怪的存在問。


    天道無言,它無所謂厭倦,更無所謂興趣。


    雖然本質上,它不曾被賦予某種自我意識。


    但那存在某種巧妙的力量,似乎洞悉了天道內深處的那點無名之念。


    “你想讓這個世界更「有趣」嗎?


    隻要稍微扭曲一下他們之間的羈絆,便能看到更多。”


    這句話仿佛帶著某種無法抗拒的誘惑。


    盡管天道本無感情。


    但冗長時光中單調的重複。


    卻已在其內裏無法察覺的深處留下了裂痕。


    那個聲音繼續囈語:


    “讓曾經彼此依賴、信任的人們互相憎恨。


    看看他們如何在背叛中痛苦掙紮,那不是更有趣嗎?”


    這世界中修士之間的交情、愛恨、廝殺、爭鬥……


    如果可以顛倒過來,讓他們從至親轉為仇敵。


    讓柔情化為鋒刃,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盡管天道是維係規則的存在,但它也漸漸對這一切產生了微妙的好奇心。


    “試著讓那些原本彼此相愛的關係受到摧毀。


    試著讓正義與光明遭遇不可的苦難與掙紮……


    這樣的畫麵,或許會……”


    更有趣。


    天道起初並不打算相信,因為這不在它的職責之內。


    它的職責是維持運轉,承載秩序。


    然而,漫長而寂寥的無趣逐漸侵入它的意識。


    它第一次開始對這所謂的“更有趣”產生了淡淡的渴求。


    於是,它試驗了。


    它悄無聲息地在這個書中小世界植下了種子,開始遊刃於人們欲望中。


    它引導著彼此相愛的人們陷入深淵。


    讓曾經的忠誠與敬愛被背叛與仇恨取代。


    它開始以種種錯綜複雜的聯係。


    剝離世間光明的本質,通過欲念和嫉妒推動無數曲折的命運。


    人們掙紮,他人失望,修士們反目——


    這一切讓天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


    正如那奇怪存在所言。


    善與惡、悲與喜頻繁交織。


    比曾經千篇一律的命運線要複雜得多。


    然而,天道依舊感到缺憾。


    這一切雖然開始有趣,但遠未能滿足它。


    ——“一切改變,終究還是在規則之內。”


    天道看著這瀕臨瘋魔的修士、掙紮痛苦的生靈,失望與快意交織。


    然而它終究是局外的旁觀者。


    它並非親曆。它鬱鬱地意識到。


    這不過是一場,它遙控的、蜉蝣般的盛宴。


    它想親自降臨這個世界。


    從單純的觀察者,變為親身參與者。


    它想體驗,那些情感、那些痛苦、暴力、癲狂。


    隻有激烈得足以撼動天地的掙紮與欲望,才能為它帶來興奮與滿足。


    然而,它顯然明白,身為天道,它沒有具備“一具軀殼”的資格。


    這個世界,隻有那些在修行上達到最頂峰的存在,才能承載那支撐世界的力量。


    於是,天道動手了,它開始為這具屬於它的“載體”謀劃籌備。


    它看中了三位頂尖的強者。


    沈慈,楚厭,和它的棋子雲淵。


    通過操控這三者的情感和欲望,天道給予了他們看似追求極致力量的機會。


    它暗中推動他們的欲念,情感與愛意逐漸崩壞;


    將微弱的貪欲、嫉妒與不甘,逐漸推向極限。


    不斷放寬他們禁忌的情感和欲念,讓他們變得強大。


    它看著人們一步步沉淪,心神搖動。


    而天道站在萬丈虛空中,它越發感到一種久違的愉悅。


    當沈慈、楚厭、雲淵相互廝殺。


    天道的計劃終成。


    欲念徹底侵蝕了他們——太絕望了,太美妙了。


    它織出了一具全新的軀體。


    一具,足以容納天道永恒之力的軀體。


    楚雲熙愣住了。


    她目睹著一切,她眼前那個逐漸凝聚成人形的身影——


    一具由充滿了沈慈、楚厭、雲淵靈力和血肉拚湊而成的軀體。


    絲毫不帶感情地站在那裏,紫色瞳孔倒映她的身影。


    一切結束了。


    曾為了這些人多次掙紮拚命的她,親眼看著他們徹底消失——


    所有她認識的、竭盡全力試圖拯救的人,已經不再存在。


    她一時間竟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像是靈魂被抽幹了一樣,有些遲緩,卻又出奇地平靜。


    她忽然歎了口氣。


    之前所有種種,終究歸於徒勞。


    又是一場俗套的世界毀滅戲碼。


    但——她竟然連出麵阻止的動力都沒有。


    她自嘲地想著:“可惜啊,清暝仙尊還沒救回來呢。”


    敵人是天道。


    這是個打不過的存在。


    她放棄了。


    一時間,她竟覺得全身透徹,腦子裏隻閃過一個念頭:


    “算了算了,逃不了,打不過,不如找個地方躺著等死,也別費勁了。”


    然後……


    她真的這麽做了。


    她在這空蕩的大殿裏,轉身走向角落,找到了一塊稍微沒被血霧吞沒的地方。


    冰涼的地麵反倒讓她感受到了一股寧靜。


    於是,她自從儲物戒掏出一隻看似普通的小枕頭,斜靠在冰冷的柱前地。


    把整張臉埋在手臂裏,像是要小憩一會兒。


    “既然沒辦法了,那不如就別多想了吧。”楚雲熙想。


    天道卻沒有第一時間毀滅世界。


    它正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忽然意識到一絲不對勁。


    它凝視著那個被情緒、欲望、命運籠罩的世界裏。


    獨自躺在一旁、居然枕著枕頭躺在一旁的修士。


    天道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


    它擁有至高全知,在操縱許多生靈的意誌和命運時。


    哪怕是最崇高的修士,麵對世界的毀滅與自身的瀕死結局。


    所呈現出的往往是表現出非比尋常的抗爭、絕望、甚至瘋狂。


    這正是令它感到些許“有趣”的地方。


    但楚雲熙,麵對如此災難的時刻,做的卻不是拔劍拚死一戰,而是……


    躺下。


    拿出一個枕頭。


    準備就此【等死】?


    天道一邊調整著新的身軀,一邊困惑地盯著她。


    它無法理解,這個人類在做什麽?


    出乎意料的道路,不符合以往任何規則設定的舉動……


    天道第一次,疑惑了。


    它習慣於讀懂眾生的欲望,操縱他們的想法和極限。


    然而此刻,它察覺不到楚雲熙身上剩餘的任何衝動或者矛盾。


    這個人類……竟然平靜得像是認命了一般。


    幹脆地選擇麵對死亡,甚至連一絲情緒波動都沒留下。


    天道凝視著地上那個安穩躺著的女修,微微抬手,低看著大殿角落裏的那個身影。


    它嚐試思索,但,邏輯條理卻帶領它走不出任何具象化的結論。


    天道,不明白。


    ……


    “此人為何……不再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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