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熙站在那兒,默默看著那團黑色液體。


    而它似乎也安靜地待在角落裏,像是沉入了某種自我反思。


    那團黑色液體似乎在思考什麽。


    隨後它在地上圓滾滾地翻了個身,然後輕輕顫抖著。


    一副假裝自己像是裝作受了委屈的樣子,仿佛又在故意的在向她撒嬌。


    見楚雲熙不理會,它便朝她這邊滑動,速度飛快地纏上了她的腳踝。


    楚雲熙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


    但那黑色液體緊緊貼在她的腳上,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黑色液體輕輕搖晃,像是在對她笑,又像是在賣萌。


    一瞬之間,楚雲熙竟然有些錯覺,仿佛這團東西在試圖討好她——


    是的,討好她。


    這天道所化的古怪生物竟然在討好她。


    它又向上爬了一點,輕輕纏住了她的手腕。


    楚雲熙試圖掙脫,但那黑色液體非但沒有鬆手,反而變本加厲輕輕蹭了蹭。


    它迅速滑到她肩膀上,纏繞在她的手臂上。


    最後像是興奮地抖了兩下,依偎在她的肩頭,輕輕蹭了蹭她的脖頸。


    那觸感黏膩冰涼,帶著一絲古怪的親昵。


    “……”


    楚雲熙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她試著走了一步,想甩掉它。


    但那黑色液體像是鐵了心要跟著她。


    她每動一步,它就緊緊纏著她,不願意離開半分。


    楚雲熙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朝著桌子的方向走去。


    可她剛走了幾步,那團黑色液體就滑溜溜地從她肩頭掉下來。


    啪嗒一聲落在地上,然後迅速滾到了她腳邊。


    她停下腳步,黑色液體也停下,靜靜地躺在她腳邊,仿佛在期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她繼續走,黑色液體又滾到她腳邊,跟著她的步伐一跳一跳,完全不打算跟她分開。


    天道,現在這種形態下的它就像個黏人的小跟屁蟲。


    不論她走到哪,它都一刻不停地跟在她腳邊。


    有時還會蹦躂幾下。


    有時候,它甚至會故意撞上她的腳,發出輕微的“嗒”的一聲,像是在撒嬌。


    窗外,月光依舊皎潔,落雪無聲。


    楚雲熙剛走到床邊,突然聽到一陣古怪的聲音從手腕上傳來——


    “咕——嚕……”


    她一愣,低頭看向那團纏繞在她腕上的黑色液體。


    “你餓了?”


    它沒有回應,隻是輕輕蠕動了一下,隨後……


    它竟然在表麵緩緩長出了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圓圓的,透著一種濕漉漉的光澤,仿佛剛剛睜開,還帶著一絲迷茫,但很快就看向了楚雲熙。


    它眨巴了一下,接著又眨巴了一下,眼神裏充滿了可憐兮兮的委屈。


    楚雲熙看到這一幕,頓時愣住了。


    “……你這是要幹嘛?”


    黑液沒有發出聲音,但它的眼神實在太過直白,仿佛在無聲地訴說:


    “餓了,想吃東西。”


    楚雲熙看著它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不住扶額歎息。


    不過,她想起自己先前還沒吃完的那塊烤紅薯。


    便走到桌子旁,拿起躺在油紙包裏的半截紅薯,遞到黑液麵前。


    “喏,拿去吧,吃了就消停點。”


    黑液仿佛瞬間來了精神,那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是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寶物。


    它迅速從楚雲熙的手腕上滑下來,瞬間變成了一團圓滾滾的液體,顫顫巍巍地靠近紅薯。


    接著,它竟然伸出了一條細小的觸須,靈巧地卷住了那塊烤紅薯,開始“啵啵啵”地啃了起來。


    幾分鍾後,紅薯已經被它吃得幹幹淨淨,連渣都不剩。


    它心滿意足地縮成一團,輕輕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看起來好像非常滿足。


    還沒等楚雲熙反應過來,它就徑直縮成了一個小小的球形,像是睡著了一般。


    她無奈地搖搖頭,起身走到床邊,將被子輕輕拉開,然後躺下。


    瞥了一眼已經進入夢鄉的天道,楚雲熙蓋上了被子。


    夜色沉靜,風輕輕掠過簷角,雪花依舊無聲飄落。


    ……


    楚雲熙漸漸陷入夢鄉。


    隨著意識模糊,周圍的世界的一切已經突然變得不再真實。


    她隻覺得四周的景象開始扭曲,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


    唯有大片的灰白光影在她的視線中晃動。


    突然,夢境變得清晰起來。


    她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曠野之中,四周灰蒙蒙的。


    而在這片寂靜的中央,兩個身影麵對麵站立著,廝殺著。


    她朝著那人影望去,卻發現無法看清那對立著的二人的麵容。


    ……


    楚雲熙漸漸陷入夢鄉。


    隨著意識模糊,周圍的世界的一切已經突然變得不再真實。


    四周的世界隨之變得越來越不真實,她仿佛置身於一場無盡的迷霧裏。


    天地仿佛融化成一片虛無的灰色海洋。


    隻有大片片灰白的光影在她的視線中晃動,像是無聲湧動的波浪。


    連時間都仿佛在這片虛無中失去了意義。


    突然,夢境變得清晰起來。


    她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曠野之中,四周灰蒙蒙的。


    而在這片寂靜的中央,兩個身影麵對麵站立著,廝殺著。


    她朝著那人影望去,卻發現無法看清那模糊的麵容。


    ……


    楚雲熙緩緩睜開眼,房間裏依舊透著昨夜未散去的寒意。


    屋外,風聲擦過牆角。


    伴隨著落雪的絮語,天地間仍是一片沉寂的冰冷。


    她眨了眨眼,眉間流露出一絲疲倦。


    望向身旁,那團之前化作黏糊黑色液體的天道早已無影無蹤。


    屋子裏似乎隻有她一人,安靜得有些詭異。


    積雪裹著天地,風聲低鳴。


    她坐起身來,感覺腰間隱隱有些沉重,於是抬眼張望,卻猛然在落眼處僵住。


    天道化作的沈慈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雙臂自然而然地環住了她的腰,她幾乎下意識地想推開他。


    然而,剛抬手準備動作,卻與一雙鴉灰色的眼眸對上。


    而那雙熟悉眼眸,正在靜靜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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