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玄錚氣哼哼地往林澄玉懷裏拱,邊拱邊說:“我被人欺負了你都不管,你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


    林澄玉被他拱得東倒西歪,無奈地說:“我哪裏說不管了,你別鬧了,一會兒我就被你拱下去了混蛋。”


    玄錚不依不饒地說:“方才我被你二舅母嘲諷,你怎麽不說話,我說你沒良心說錯了嗎,今天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斷不依的。”


    林澄玉壓住他腦袋,無奈地問:“她是問你有沒有心儀的姑娘,哪裏算嘲諷了,你就是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啊,嘶......別咬,疼!”


    他推著玄錚腦袋,要把這個無理取鬧的混蛋玩意兒推開,可是玄錚就像咬住了香肉的狗一樣,竟不鬆口,林澄玉吃痛,也不敢用力,隻好哄著他說:“你是傻了嗎,方才我家老太太都開口了,我再說幾句,那王氏也掉不了一塊肉,何必跟那等人多說......鬆開些,一會兒給我肉都咬掉了。”


    玄錚含糊不清地說:“不鬆,你說這些話糊弄我這個天真懵懂、不知世事的,我就不鬆。”


    “我哪裏糊弄你了。”林澄玉捏住玄錚耳朵試圖讓他吃痛鬆口,可是玄錚自小練武,在軍營裏摸爬滾打長大的,林澄玉這點力道在他看來就是撓癢癢一般,林澄玉氣得想咬他,又舍不得用力,“你不知王氏是個什麽樣的人,佛口蛇心,卸磨殺驢,什麽事都敢幹,她既說得出來,就必定有了主意,隻需等她出手,我必定給她一個教訓,讓她不敢再......嘲諷你。”


    “嘲諷”這兩個字林澄玉說著都燒嘴,也不知道玄錚是怎麽說出口的,若說王氏背後說皇上他都相信,可是當著麵,她哪裏敢說半個和嘲諷扯上關係的字。


    玄錚這才鬆口,放過林澄玉腿上那塊可憐的嫩肉,側過頭枕著不願起來,“你一定要替我出氣才是,不然外人還以為我無人可依,說不得他們以後都會來欺負我。”


    “行......”


    林澄玉早上出門的時候跟賈敏說晚上回來吃飯,到了吃晚飯的時候,賈敏也沒有等他的意思,林如海問:“不等澄玉了嗎?他不是說晚上回來用飯嗎?”


    賈敏和林黛玉相視一笑,“你這個人,竟不知道你那寶貝兒子如今心都野了,不出門則罷,出了門還能想起回家吃飯?那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直到用過晚飯,林澄玉才突然一拍腦門兒,說:“我忘了派人回去說我不回家了,早上出門的時候,我還跟我母親說晚上回去用飯的。”


    “十四。”林澄玉把十四喊進來,囑咐他包幾個石榴和新鮮點心送回去,順便說一聲晚上不回去了。


    十四咧嘴笑了,說:“方才我就去過了。”


    林澄玉這才鬆了口氣,用勺子挖碗裏剝好的石榴籽吃,“你小子想得周到。”


    玄錚還在剝石榴,衝著林澄玉張開嘴,林澄玉往裏塞了一勺石榴籽,突然說:“不對啊......”


    玄錚和十四齊齊說:“什麽不對?”


    林澄玉放下勺子,拿起盤子裏的一個石榴對著燭光仔細看著,沒注意到玄錚越來越心虛的眼神,“我記得這個不是讓你送去給皇上了嗎,怎麽在這裏?”


    玄錚手上動作都慢了些,裝作不經意地說:“都長得差不多,大概是你記錯了。”


    “不可能。”林澄玉指尖點著讓他看,上麵有一個指甲掐出來的印痕,“我摘這個的時候,有隻蟲子突然爬到我手上,嚇了我一跳,這才掐出這個,其他的都沒有。”


    玄錚抿了抿唇,不自覺低了低腦袋,都快要把眼睛貼到石榴上了,繼續故作平淡地說:“說不準你摘的時候沒注意,不止掐了這一個。”


    “是嗎?”林澄玉湊近了,突然問:“石榴裏麵有金子嗎?”


    玄錚知道這遭是瞞不過去了,便自暴自棄地自己說了,“是,我是趁著你不注意把石榴都換了,那還不是舍不得你辛辛苦苦摘的,自己卻吃不到最好的,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吧。”


    十四剛才就退出去了,以免王爺挨揍的一幕被看見後惱羞成怒,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太了解了,王爺睚眥必報,很是記仇。


    林澄玉仔細端詳著玄錚這副“我就是幹了,但是我沒錯”的樣子,沒忍住笑了,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傻蛋一個。”


    玄錚睜開一隻眼,問:“你不生氣?”


    林澄玉重新拿起勺子,挖了滿滿一勺,塞進玄錚嘴裏,“不生氣,你又沒做錯,我生什麽氣。”


    玄錚這才放下心,嘴裏絮絮叨叨地說:“就是嘛,你讓我把最好的送給皇兄,自己吃不好的,我舍不得,我家澄玉就是值得最好的,就算是吃石榴,也要吃最好的。”


    林澄玉低低笑了一聲,“真是個傻蛋。”


    玄錚開開心心地繼續剝石榴,舞刀弄槍的一雙手,剝起石榴來卻仔細得很,幾乎一個石榴籽都沒弄破。


    “好了,就這些吧,晚上吃多了也不好。”玄錚剝完一個就不剝了,一個大石榴,足足剝了滿滿一碗,“你若是明日再想吃,我繼續給你剝。”


    “好。”林澄玉嘴裏嚼著,看著玄錚喚人端水進來,可是石榴皮的汁哪那麽容易洗掉,洗了半晌,除了手幹爽了些,指尖染上的顏色依舊還在。


    玄錚納悶了,狠搓了搓,“怎麽洗不掉呢?”


    但是堂堂臨淮王,自小就沒幹過這樣的事,哪想到會是這般,眼看著皮都搓紅了,林澄玉笑著把他的手拉出來,用帕子擦幹,“洗不掉的傻蛋。”


    玄錚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泛黑的指尖,在林澄玉白玉般的手心裏,顯得更黑了,“洗不掉?!!!”


    林澄玉笑道:“沒想到我們王爺還挺愛美的,難道是怕未來王妃嫌棄不成?”


    丫頭們忍笑退了出去。


    “你又說這個。”玄錚想捏他的臉,又怕把他漂亮的臉蛋也染黑了,隻好悻悻收回手,“我是怕你嫌棄,小混蛋,淨說些有的沒的。”


    林澄玉雖然也不懂為什麽心裏很滿意他這個回答,反正就是很滿意,也不逗他了,便說:“別搓了,過幾日就沒了,再搓把皮都搓掉了。”


    玄錚獰笑著撲上去,“好啊,你又逗我,看我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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