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柔握著賈寶玉的手,言辭真切地說:“若是二爺死了,我也不活了,在地底下,長長久久陪著二爺。”


    賈寶玉太感動了,心口像是湧出了什麽似的,堵在喉間,有些說不出來,又憋得他難受,“玉柔......”


    “二爺......”


    一時間,滿屋柔情,似水般將兩人包圍在其中。


    襲人掀簾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賈寶玉和趙玉柔親密無間的樣子,她心中冷笑,說:“二爺,趙姑娘,我回來了。”


    賈寶玉鬆開手,臉上半分不好意思也沒有,問道:“姐姐去哪了?怎麽也不讓人回來說一聲,玉柔為此很是擔憂自責,就怕你出了什麽事。”


    趙玉柔順勢垂下頭,拿著帕子拭淚。


    矯揉造作。


    貓哭耗子假慈悲。


    襲人唇角微揚,揚眉吐氣道:“方才我去......”


    趙玉柔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二爺不要問了,都是我的不是,襲人姐姐為了照顧我的身子,這些日子著實疲累,就是找個空閑偷偷懶,也不算什麽。”


    趙玉柔殷切地看著賈寶玉,說:“二爺看在我的麵子上,就放過姐姐這一遭吧。”


    此話一出,賈寶玉更覺得趙玉柔溫柔識大體了,遂看著襲人,說:“此次便罷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三言兩語的,就把襲人偷懶的事坐定了。


    襲人皺著眉,說:“二爺,我並沒有偷懶,方才是......”


    趙玉柔隱晦地衝著襲人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語氣卻很無奈溫和,“姐姐何必在二爺用飯的時候說這些話,豈不是擾了二爺的胃口,再說,就是躲懶了,又有誰說什麽了不成,二爺都不追究了,你也不要再爭辯了。”


    賈寶玉看向襲人的眼神越發不滿,“下去吧下去吧,以後不要這樣就是了。”


    襲人氣得要死,幾乎是咬著牙說:“二爺聽我說完,方才是太太找我,所以才回來晚了,本想讓人來告訴一聲的,可是今個下大雪,一是怕了耽誤了太太的事,二是路上並沒有看見什麽人,所以才會如此。”


    襲人語速極快,就怕趙玉柔又突然打斷她的話。


    說完後,她深呼了一口氣,看向趙玉柔,想聽聽她還有什麽話可說。


    可是趙玉柔卻驚呼一聲,捏著帕子捂住了嘴,小聲說:“姐姐去太太那裏做什麽?可是我有什麽做的不好,姐姐要給太太告狀嗎?”


    襲人瞬間臉黑了。


    “我沒有!你不要胡說。”襲人看著賈寶玉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連忙解釋道:“二爺不要誤會,我從未在太太那裏說過咱們這裏的事,你不要聽她的胡言亂語。”


    賈寶玉問:“太太讓你過去所為何事?”


    襲人想起王夫人的話,心裏的喜悅掩飾不住,說:“太太的意思是,如今趙姑娘身懷有孕,二爺房裏少了個大丫鬟,念在我素日照顧妥帖的份上,以後還讓我做大丫鬟,服侍二爺......和趙姑娘。”


    賈寶玉神色稍緩,“原來如此,既是這樣,就依太太所言,以後還在屋裏伺候吧。”


    襲人忙表忠心,“二爺放心,我定然不辜負太太和二爺。”


    趙玉柔愧疚地說:“原是我想錯了,還請姐姐寬恕,不要將那些話放在心上才是。”


    襲人又變回了“賢襲人”,自然是不能因為幾句話生氣的,“姑娘言重了。”


    趙玉柔有些可惜,以後不能將襲人當粗使丫鬟使喚了。


    可是襲人也不要想越過她,她肚子裏的,可是二爺的長子,這滿院的丫鬟,她可是頭一份。


    襲人想從趙玉柔臉上看見些許慌亂,或者挫敗,但是卻沒有。


    趙玉柔像是方才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羞赧地低著頭,說:“二爺,我這肚子一天大似一天了,您滿腹才情,若是閑了,便替我們的孩子想個名字,可好?”


    賈寶玉對這個很感興趣,想了想,接連說出好幾個名字,然後眼睛發亮地看著趙玉柔,問:“你喜歡哪個?”


    趙玉柔神色有些僵硬,問:“怎麽都是女兒家的名字?若是男孩可怎麽辦?”


    賈寶玉說:“要我說,男子都是些濁臭逼人的俗物,還是生女兒好,我最喜歡女兒了。”


    趙玉柔張了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才不要生女兒,這一胎若不是個兒子,像襲人這般的人,豈不是要笑死了。


    絕對是兒子,才不是女兒。


    趙玉柔摸著小腹,暗自祈禱肚子裏的孩子可千萬不要聽賈寶玉的話。


    襲人已經要憋笑憋瘋了,讓趙玉柔得意,二爺滿心盼著她肚子裏的是個女兒,就她還在那兒做夢呢。


    ******


    王仁從牢裏出來歸家後,每日都在想,他在牢裏受了那麽多苦,他姑媽和林家卻在外麵逍遙自在,讓他心裏如何氣得過。


    定要找個機會,讓他們知道得罪他的後果。


    王仁嘴裏不住罵著王夫人和林家,王子騰夫人也跟著罵,快要把王子騰煩死了。


    可是一開口,王子騰夫人就哭天抹淚地說他不疼兒子,說他冷血無情,問他是不是在外麵有了孽種......


    實在讓人煩不勝煩。


    過了幾天,王家才消停了些,王子騰的耳朵也得救了。


    隻是,有些事,該做還是得做。


    正月才過,王子騰要帶著王仁去林家負荊請罪。


    不出意外,他夫人和王仁一聽這話,就像火藥一樣,突然就炸了。


    王仁說:“我不去,我都在牢裏住了那麽久了,為什麽還要去負荊請罪,父親,你這是多此一舉,我才不去。”


    王子騰夫人自然是一連聲地附和著兒子的話,護犢子一樣將王仁拉到身後,怒道:“沒有你這樣作賤自己兒子的,你讓他去負荊請罪,有沒有想過仁兒的臉麵,讓他以後如何出門。”


    王子騰冷聲道:“他自己做下的禍事,他不去誰去?!”


    王子騰夫人說:“誰愛去誰去,反正仁兒不能去。”


    王仁附和道:“對,不能去。”


    王子騰作勢要打他,王仁脖子一縮,躲在他娘身後,“母親您看,父親說不過就要動手。”


    王子騰夫人仰著頭,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今日,你要是想帶走仁兒,就殺了我,到時我自然是眼不見心不煩,你就是將仁兒打死,我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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