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蘇瓊煙所說,蘇家費盡心思,為她編造出這麽一個名頭,不過就是為了將她當做一個籌碼罷了。


    蘇遠山惱怒過後,並沒有再斥責蘇瓊煙的“不敬之言”,反而平靜地讓人將她關在房裏,日日都讓人看著。


    就算蘇瓊煙在房裏尋死覓活,他也半點也不擔憂,像是聽見一個外人的事一樣。


    父女一場,他太了解這個女兒了,情情愛愛最重要,家族榮耀在她心裏還不如心上人的一個眼神。


    真是個沒良心的。


    身為蘇家人,就該為蘇家付出一切,哪怕是她自己的性命。


    此番,也算是讓她長個教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自己心裏要有個分寸。


    在家裏說說倒也罷了,若是在外麵還是這般,她自己沒臉就算了,帶累了蘇家,就是罪該萬死。


    ******


    林家。


    賈敏這些日子實在是生氣,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出門了,心裏堵著悶氣,見林黛玉過來,忍不住向她說了好些。


    “那些人,原先見澄玉和臨淮王交好,無論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見了我都是親親熱熱的,如今變得也太快了些,隻要我一出現,她們就像是看見了瘟神一般,躲得比耗子都快。”


    “就說那誰......我也想不起來是哪家的夫人了,第一次見麵就貼上來,想讓澄玉幫忙,為他兒子在臨淮王手底下謀一個差事。”


    “我本想著這人還真好意思開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和她多熟似的,便想了個托辭準備回了她。”


    “可是沒想到,上次去侯府赴宴,她竟像是避貓鼠一般,見了我就躲得遠遠的,生怕帶累了他們家。”


    林黛玉倒了一杯熱茶,遞到賈敏手裏,溫聲安撫道:“這樣不正好嗎,母親也不用當麵回絕她了,以後她再想找您幫忙,您也有話說了不是。”


    “話是這樣說,可是我這心裏實在生氣。”賈敏端著茶,剛遞到嘴邊,又放下,“都是些牆頭草,皇上還沒怎麽著呢,他們就這樣,以後再想和臨淮王府攀關係,怕是不能了。”


    這些不過都是氣話罷了,賈敏陪著林如海在揚州官場多年,哪裏不懂人心多變的道理。


    她歎了口氣,說:“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難道真的像外麵那些人說的那樣,要和王爺算賬了不成。”


    說起這個,賈敏心裏就發愁,“現在王府也不讓人隨意出入,澄玉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林黛玉說:“十四前幾天回來,不是說一切都好嗎,澄玉是個心中有數的,母親就不要太過擔憂了。”


    賈敏看著外麵陰沉沉的天,烏雲罩頂,似乎要下大暴雨了,“澄玉向來報喜不報憂,焉知這話不是他讓十四說來騙咱們的,沒能親眼看看,心裏到底放心不下。”


    突然一聲驚雷響起,天色又陰沉了些。


    林黛玉的心情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但是賈敏這會子已經是憂心不已了,她若是也心事重重的,日子可怎麽過呢。


    “母親可是擔心澄玉餓肚子?”林黛玉故作輕鬆,故意說些詼諧的話逗賈敏開心,“若是這樣,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自前些年咱們家和王爺認識,我冷眼看著,在投喂澄玉這一事上,王爺倒比咱們還要有心得,想來是不會讓澄玉餓肚子的,等澄玉回來,說不定就胖若兩人了。”


    賈敏嗔了她一眼,但是這一打岔,心裏的憂愁倒確實衝淡了些,“你快別學你弟弟說話了,等說慣了改不了,到時可有你後悔的。”


    林黛玉笑道:“母親不覺得澄玉有時候的話特別有趣嗎?雖然有些粗,但是細細品味著,竟別有一番趣味。”


    賈敏沒好氣地說:“他就會說些不著五六的話,等娶妻生子後,若還是這般,就該打了。”


    “母親每次都說要打他,可是真到了該打的時候,卻每每都舍不得。”林黛玉美目微垂,將眼中情緒掩去,才說:“要我說,澄玉這個性子,非得找一個事事順著他的人才是,不然三天兩頭吵架,母親就要頭疼了。”


    賈敏一想也有些發愁,誰家的姑娘都是千嬌萬貴、如珠如寶養大的,怎麽好讓人如此委屈求全。


    她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若是黛玉以後嫁了人,她夫家敢讓黛玉如此委屈,她定是要帶著婆子們打上門,就是拚著名聲體麵不要了,也要為黛玉討回公道。


    將心比心,她也不願讓別人家的女兒如此。


    夫妻間,不能總是讓一個人低頭,總要相互體諒,才能把日子過得和美,才能長久。


    “到時澄玉若敢欺負人,我定不會偏幫著他。”


    林黛玉卻又問:“若澄玉以後的......妻子,是一位極為彪悍的人呢?”


    賈敏把她的話在心裏過了一遍,理所當然地就以為她說的是王熙鳳那樣的人。


    “如此聽著,倒有幾分像你鳳姐姐。


    ”賈敏並不覺得王熙鳳的性子有什麽不好,也沒有誰定了規矩,說世上女子都該是一個樣子。


    “你鳳姐姐雖性子要強些,但為了那府裏,可算是勞心勞力,說不出半分錯處來,我若是得了這麽一個兒媳,心裏就要高興極了,哪裏還會偏幫著自己兒子。”


    林黛玉一聽,就知道她會錯了意,但也不好說太多,笑了笑,說起了其他事。


    而處於二人話題中心的林澄玉,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自從臨淮王府被限製出入後,林澄玉和玄錚也樂得清淨,夜夜胡鬧不說,隻要醒著,就沒有一刻消停的,點子一個接著一個,安管事被兩人鬧得頭昏腦脹,時常躲在一邊找清淨。


    正如此刻,林澄玉站在粗壯的樹枝上,手裏的寶劍世間罕見,卻被他當成了棍子用。


    揮一下,幾個果子隨之落下,玄錚眼疾手快,竟沒有讓果子落在地上一個。


    “澄玉,你手邊還有幾個大的......”


    安管事見狀連連歎氣,王爺這個樣子,著實像極了那些向主子討食的......那什麽,怪不得公子生氣時,常罵他是......那什麽。


    他突然一笑,王爺也隻是在公子麵前才會如此罷了,外麵那些人,哪個對王爺不心生畏懼。


    正想著,一個護衛疾步過來,“王爺,宮裏傳來旨意,召公子進宮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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