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謁過雨花台烈士陵園,鼠人和小姐姐就回車站旅行社,取寄存的行李。送小姐姐上去陝西的列車。具體的車次已全然不記得,但知道到達站不是寶雞而是“虢鎮”。這是個有深厚古代曆史文化內涵的生僻字,有的人念“捋鎮”,有的人念“虎鎮”,實際它念“虢(guo)鎮”,是離鐵城哥單位最近的一個火車站,停的車次不多,但他們到這裏就買到了票,且是臥鋪,晚上上車,省了旅館費;第二天下午到,接站也方便。


    鼠人將兩套淘籮和自己的簡單行李拿掉,小姐姐的行李體積一下縮小不少,但重量不輕。那時西北地區多吃玉米高粱等雜糧,缺少大米,小姐姐還用布袋裝了20斤米帶去。布袋用網兜兜著,再與旅行包提把結在一起,一前一後往肩上一放,上車下車還挺幹脆利索的。鼠人至今還記得小姐姐背著行李上車的背影,她穿的薄棉襖,深綠色中式罩衫,身材比原先在家勞動時常穿厚棉襖苗條多了。


    送小姐姐上車後,鼠人心中有種空落落的惆悵感,朝夕相處六年多的姐姐就這樣分離,將開啟她新的生活。家裏,隻有他與母親相依為命了。然而,瞬間的惆悵之後,他想到手裏還有兩套淘籮,晚上能否在車站賣掉呢?


    他遞過站台票,走出車站出口處,看到到站旅客紛紛走出,想到此刻正是個好機會。於是找了出口處近旁的一個台階坐下,拿出一套淘籮,先抽出盤在裏麵的“係”料,現場穿起了淘籮把子。作穿把子用的“係”料——竹爿子相當長,鼠人先把竹爿子穿到淘籮底部的兩檔篾絲裏固定,再將竹爿子從口條內刹頭處穿上來,相互絞幾道,最後四根蔑頭分別挽到口上,在把子交叉的空擋處繞出花色,再別到淘籮的底部。


    鼠人穿淘籮把子這一行為吸引了幾個旅客來看,穿好一個放一旁,再穿另一個。這些淘籮做得相當精致,可旁觀的旅客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做什麽用。告訴他們是可以用來淘米的,有的就對著電燈光照,感覺看到光呢,怕漏米,不要。過一會,鼠人穿好兩個淘籮的把子了,終於有識貨的旅客來看,要買。鼠人想要高一點價,但對方也會還價,結果也隻賣一塊多錢一個,並不比家裏到收購站賣高多少。有一個買動頭了,後麵就有別的人來買,而且聚攏好幾人嘰嘰喳喳打聽情況,問價錢。這原本是好事,不想車站有位管理員過來,盤問是幹什麽的,說這地方不能賣東西等等,一時氣氛還挺緊張。鼠人哪見過這陣勢,而且人生地不熟的,說明了實情,悄悄離開,找個僻靜處繼續把剩下兩個淘籮的把子穿好,也沒太在乎價錢處理掉了。


    賣掉淘籮,鼠人一身輕鬆,趕緊乘公交車到下關碼頭,連夜乘上到鎮江的大輪,再從鎮江轉船到高港,從高港轉乘到四墩子夾港的輪船。幾班船銜接順利,第二天晚黑到家。


    此次南京之行,是鼠人和小姐姐第一次自行設想安排的旅行,雖有遺憾和不足,但經曆多多,印象深刻。南京,這個js省的省會城市,此後鼠人再到過不下十次,但第一次的記憶還是最難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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