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子左瞧右瞧,根本沒有發現什麽異樣。我說:“班長,怎麽你也變得疑神疑鬼啦?”


    郝班長搖頭說:“不是,不是,這座墳——咱們剛剛走過。”


    我騰地站起身來撤回到他身邊,說:“你的意思是咱們剛剛走過,現在又走回來了?啊——!”我尖叫了一聲,“咱們現在會不會已經,已經轉進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棺材板子裏啦?就是你說的那個‘擋’?”


    郝班長掃了一眼四周陰森的黑鬆林,老北風刮得枝椏唰唰亂響。我感覺全身貼滿了一股寒氣,它們不僅僅來自棉衣上的濕淋淋,更多的,是那些狹小的墳口。我見郝班長一直不搭話,心裏開始七上八下,便追問道:“咱們現在是不是已經給蒙了眼,是不是?!”


    郝班長說:“不至於!天有些陰沉,加上這旮瘩又沒有路,黑燈瞎火的難免會轉悠回來。待會兒再走的時候記著點方向,保靠能出去。”


    我跟著郝班長繼續在墳堆裏前進。沒一會兒的工夫,天上就飄起了雪花。東北的雪真是要命,一下起來鋪天蓋地。雪一大了就障眼,能見度極低,有幾次我的腳差點就踩到墳包上去了。就在我們馬上走出查魔墳的時候,一隻貓頭鷹不知道從哪裏飛了出來,“啪嗒”一聲撞在我懷裏,我被它嚇得扔了手中的火麟食盒,踉踉蹌蹌摔倒在地。郝班長把我拉起來後,我發現被我屁股壓過的這座墳墓有些不對勁——寒冬臘月土層凍得梆梆硬,怎麽上麵會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13)


    誰的斤兩誰心裏多少都有個數,憑我的體重根本不可能把凍土層壓出一個坑,我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我摸了摸屁股,一些稀拉拉的土渣黏在手上,雖說天上正在飄著大雪,但是這些土也不至於如此濕潤吧!我把落在墳墓上的浮雪撥開,伸手抓了一把墳土,這才發現了其中的端倪。我把滿手稀鬆的墳土展現在郝班長眼前,他看過之後撇了撇嘴:“這有啥的,不就是座新墳嘛!”


    我說:“可是,既然是新墳,為什麽連半塊冥紙都有?至少也應該撒些紙碼子錢呀?”


    郝班長嗤笑了一聲,捏著我的手腕把墳土倒掉。他說:“小馮,我看你以後不用跟著我了,幹脆去警備連當神探得了,待會兒用不用我在秦隊長麵前幫你遞個話?”


    郝班長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多心了。反正馬上就要走出查魔墳,就算再冒出幾個孤魂野鬼也不足為懼。可是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一旦放鬆警惕,它就不請自來了。


    我將將把火麟食盒提在手中,就聽到這座新墳裏傳出了一些聲動,墳土隨著響動唰啦啦往下瀉。這些嘭嘭的響動聽起來有些沉悶,顯然是敲擊墳內的棺木發出來的。我和郝班長對視了兩秒鍾後,摟開步子就躥了出去。那個速度可真叫快,我確信即使日本鬼子的飛機炮彈都攆不上我們的腳步。待我們停止狂飆之後,郝班長突然盯著我的雙手張大了嘴巴,我這才發現,由於剛剛緊張過度,我居然把火麟食盒給扔了!


    (14)


    郝班長氣喘籲籲地罵我:“犢子!你說你,你說你咋能把那玩意給撇了呢?”


    我趕緊說:“班長,那現在怎麽辦?”


    郝班長說:“還他娘的能咋辦?回去拿啊!!”


    我跟在郝班長的身後戰戰兢兢地往回走,距離查魔墳越近我的身子越冷,最後禁不住打起了寒顫。我問郝班長:“這不會是傳說中的詐屍吧?”


    郝班長被我問得一時語塞,支吾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毛主席說過,徹底的唯物主義是無所畏懼的!咱們現在必須相信毛主席!”


    在毛主席光輝的照耀下,我和郝班長終於走回了查魔墳。火麟食盒就歪倒在那座新墳旁邊,可是我和郝班長卻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大雪越下越密集,片刻的功夫我們的棉衣就被塗滿了厚厚的一層白。我撣落掉身上的積雪,對郝班長說:“班長,要不你去把火麟食盒拿回了吧?”


    郝班長臥在雪地裏一動不動,根本不理會我的建議。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座墳墓,兩顆眼珠恨不能楔入墳土裏看個究竟。他說:“這麽半天咧,好像墳裏也沒啥動靜,估摸剛才咱倆聽差劈了!”


    我們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向火麟食盒移動,隻走了幾步,郝班長就停了下來。我問他為什麽不走了,郝班長揚了揚下頜,我這才看到:一隻枯幹的手臂聳在紛揚的大雪之中!


    (15)


    這隻伸出墳土的幹枯手臂開始搖晃不已,劃拉了一陣之後,整個身子才跟著挺了出來。這個家夥似乎很疲勞,先是呼呼地狂喘幾個來回,接著抓起地上的雪拚命地往嘴巴裏塞。我和郝班長立在雪中,像兩具風幹的石雕,我們的呼吸就是那些鬆林間呼嘯的老北風。


    他在墳土之上呆了一會兒,費了好大一把拉起才撐起身子,軟耷耷的腦袋四下扭動,然後慢慢地爬下了墳墓。我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傳說中的詐屍不都是蹦跳著走路的嗎?怎麽這隻鬼會如此狼狽不堪,而且居然還是爬行!我碰了碰郝班長,壓低聲音對他說:“開槍吧!”


    郝班長遲疑了一下。就在這個時候,那隻鬼突然看到了歪倒在地的火麟食盒。他的身子幾乎是撲過去的,伸手就要去掀盒蓋,“啪——”的一聲,槍火驟然響起!我被這顆突如其來的子彈嚇了一跳,再去看那隻鬼,他已經蜷縮在火麟食盒旁一動不動了。


    這一槍不是郝班長發射的!我的腦子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在這片查魔墳還隱藏著其他人!從前那些槍林彈雨的歲月教會我一件事:遇見突發情況先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於是我一把按倒郝班長匍匐在雪地裏,同時拉起槍栓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黑鬆林裏影影綽綽冒出一個身影,他提著一把手槍,連連咳嗽了幾聲。郝班長警覺地喊道:“把槍扔在地上,舉起手來!”


    (16)


    這個人看了看地上的火麟食盒,說:“自己人!你們兩個站起來吧,我等你們很久了,怎麽才來?”


    我和郝班長站起身來,端著槍走到他麵前。他看到我們身上穿著的軍裝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說:“怎麽是你們?那個送火麟食盒的人呢?”


    我猜測此人必然是秦隊長無疑,於是回答道:“報告秦隊長,送東西的人把食盒交給我們後就死了……”


    “死了?!”他有些大驚失色,忙問道:“他死之前有沒有跟你們講過什麽?”


    郝班長說:“他隻說了兩個鬼字,說的時候指著破冰的江麵裏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


    他又連連咳嗽的幾聲:“除此之外,送食盒的人還說沒說別的?比如,一個口令?”他見我和郝班長都在搖頭,又焦急地問:“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們一個‘萬山深鎖’……的口令?”


    郝班長說:“那個人隻說讓我們把東西交給你,千萬不要打開看,再就是那兩個鬼字,旁的啥玩意也沒有。”


    他盯著火麟食盒說:“那麽,你們看沒看食盒裏的東西?”


    我和郝班長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又問道:“真的沒看?”


    我舉起一隻手說:“我們向毛主席保證,真的沒看!”


    他這才微微噓了口氣,說:“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不是我不相信你們,為了這隻食盒我們已經犧牲了幾名同誌,我是不想再讓你們牽扯其中無辜送掉性命。記住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定不要對外人說,把它爛在肚子裏一輩子。”他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你們兩個趕緊回城,晚歸的理由你們自己圓,就是不要提這隻食盒一個字,它真的能要了你們的命!”


    (17)


    我的心思還放在那隻被斃了的鬼身上。秦隊長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懼,他把火麟食盒拿在手中之後踢了一腳那隻鬼,對我說:“夥計,他已經死啦,你不會真以為他是隻孤魂野鬼吧?”


    我說:“既然不是鬼為什麽他會從墳墓裏爬出來?這是座新墳。”


    秦隊長說:“是座被翻新的墳!他是隻鬼不假,隻不過不是你心裏想的那種東西。”秦隊長把死者的頭顱扶正給我看,我湊下身來這才發現射出的子彈正中眉心,血跡已經在周圍凝結成痂。我更加有些搞不懂了,忙問他:“既然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麽你剛剛又說他是隻鬼?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隊長咳嗽了幾聲:“這是一隻飄洋過海的鬼,他是日本人……”


    “小日本子?”郝班長接過話茬,“這小日本子滿腦子花花腸子,該不是來刨墳掘墓弄啥寶貝的吧?”


    秦隊長說:“這荒山僻嶺的能有啥寶貝?又不是王陵貝勒塚。他應該是此次武裝暴亂的日本關東軍殘餘分子,沒地方藏了才躲進了棺材裏。天寒地凍的躺在墳下頭,換作誰也挺不了幾個小時,你們恰巧經過吵醒了他,他這才從墳墓裏爬出來,看到後食盒以為裏邊有東西吃,所以……看來這家夥已經餓得不行了。”


    我和郝班長去搜他的身,果然找到了兩把手槍。待扒掉他的棉衣之後,我確信了秦隊長所言非虛——死者雖然外邊套了一件中國老百姓的普通棉衣,但是裏邊卻穿著日軍的軍用襯衣。我們再去查看那座新墳,但見墳墓後邊被掏開一個窟窿,旁邊堆放著一些亂石。原來這個鬼子在把墳墓刨開之後,將棺口移動後又重新覆上了土,而他則從後邊的窟窿爬入棺材裏。由於放倒的棺口朝北而不是向上,他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合上棺材蓋子。


    郝班長看畢後說:“他娘的,這小日本子還真是比猴子都精!要不是秦隊長,我還真以為是……那個啥呢!”


    (18)


    秦隊長笑著說:“沒想到你們八路軍也怕……”他還沒有說完就又大聲咳嗽起來。咳了一陣後,他說:“咱們就此別過,我還有任務要執行。記住我的話,路上小心。”


    我和郝班長告別他之後按原路返回,將將走出查魔墳,郝班長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盯著我問:“小馮,剛剛秦隊長走時候說啥來著?”


    我說:“秦隊長讓咱們路上小心,記住他交代咱們的話。怎麽啦?”


    郝班長搖著頭說:“不對,不對,不是這句,再前頭那句!那句他說的啥?”


    我回憶了回憶,說“沒想到八路軍也怕那些東西?是這句嗎?”


    郝班長一把解下背著身上的步槍,說:“操蛋!咱倆讓那個犢子給忽悠了!他根本就不是秦隊長,他剛剛說的是‘你們八路軍’對不對?都是八路軍他咋能說‘你們’呢?他應該說‘咱們”啊!除非——不行!咱倆得回去追他,我越琢磨越覺得這事不對勁!”


    (19)


    我覺得郝班長說的有三分道理,都是自己的同誌,按照常理確實不應該說“你們八路軍”。如果真的是沒落網的暴亂分子截獲了食盒,說不定還會惹出什麽麻煩,雖然我們現在並不知道火麟食盒裏究竟裝著什麽東西。但是既然是別人臨死之前的托付,那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誰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隨著郝班長返回查魔墳,天上的大雪還在往下瀉,好像怎麽也下不完。那天的大雪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句子去描述它。可能——它一直下在我的心裏吧!那些冰冷的雪片堆滿我的胸口,結冰,一塊一塊的,這麽些年過去了,它們和我的皮肉長在了一起。我知道它們這麽幹的理由,隻是,我沒有辦法擺脫記憶帶來的恐懼!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我們重新接近那座新墳之時,郝班長拍了一把我的肩膀。他輕聲對我說:“我咋覺得死掉的那個小鬼子身邊蹲了個東西呢?”


    我歪著腦袋觀察後卻什麽都沒有發現。可能一路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冰麵之下的攝人黑物,接著是那隻神秘的火麟食盒,還有踩著高蹺的兩位鄉親,墳墓裏爬出的日本鬼子……這一連串的經曆難免會讓郝班長精神緊張,從而產生幻覺。我沒有向先前那般同他開玩笑,隻是暗自加強了警戒。待來到新墳近前,郝班長才鬆了一口氣,確實什麽東西都沒有。


    (20)


    我們沿著先前那個人走掉的方向行進,黑鬆林裏積雪綿密,死死地咬著腳踝,我們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追逐,不知不覺走入了鬆林深處。就在這個時候,郝班長不知什麽原因竟然一下子跌翻在地,整個身子撲進雪窠裏。我趕緊去拉他,將將伸出手臂便發覺身上步槍倏的不翼而飛了!緊接著我的屁股被重重地踹了一腳,身體失去重心疊在郝班長上頭。一個冰冷的硬物戳在我的後腦,我猜出那是步槍的槍口,隻要扳機扣動一下,我的這條小命就算徹底交代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種感受,人在等待死亡時的那份恐懼遠比死亡本身來的更加激烈。那一刻,我確實很害怕!


    這時候持槍之人說話了:“剛剛墳地裏那個日本鬼子是誰打死的?”


    我從口音中判斷這人不是拿走火麟食盒的那個。我說:“是警備連秦隊長開的槍,不管我們的事!”我把事情的原委詳細地向磕磕巴巴描述了一番,他這才說道:“你們上當了!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秦隊長。”


    我說:“郝班長也察覺到了,所以我們才返回這裏來找他。”


    他把我和郝班長拉起來,又把我的步槍還給了我。他說:“我是警備連秦鐵,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他見我和郝班長誰都沒說話,又補充道:“這回是真的。不然的話你們倆在墳地裏小命就沒了,我一路都在跟著你們。”


    郝班長砸了砸嘴,說:“都是我腦袋不靈光,把事情給幹差劈了!”


    秦隊長說:“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們想想,這個拿走食盒的人有什麽特征?比如身材樣貌之類……”


    (21)


    郝班長不加思索地回答:“高高的個頭,穿了一件普通的舊棉襖,啥色兒的沒大看清楚。”


    秦隊長說:“這些不重要。我是說特征,就是與眾不同的地方。”


    我想了想說:“除了郝班長說的那些之外,他的右臉頰有一條刀疤;他一陣一陣地咳嗽,似乎有些抑製不住。就這些。”


    秦隊長聽後點點頭,跟我們說:“這樣,老郝、小馮,現在你倆跟著我一起去追蹤刀疤人,至於你們這段時間的去向問題,等任務完成以後我會向上級解釋。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個劫走火麟食盒的人槍法精準,如果與他遭遇萬萬不可輕舉妄動。除此之外,他應該不會走得太遠,我們在天明之前就能趕上他。”


    郝班長說:“難道秦隊長認識他?


    秦隊長說:“怎麽這麽問?”


    郝班長說:“要不然你咋知道他的槍法精準?還有,如果咱們和他都不停地趕路,應該始終保持著一旮瘩遠,為啥你說天明之前就能攆上他?”


    秦隊長說:“這再簡單不過了。剛剛我在查魔墳看了下那個被斃掉的鬼子,子彈正中眉心,能在這麽黑的情況下、又是在目標移動時一槍斃命,簡直是神槍手;而小馮說他抑製不住咳嗽,這說明他染了風寒或是有肺病,帶病的身子會大大降低他的行走速度。所以我說咱們天明之前一定能夠趕上他。”


    郝班長聽完秦隊長這一番話之後連連點頭,嘴裏不住地嘟囔著:“對咧!對咧!細想想還真是這麽個理兒。”


    於是我和郝班長跟著秦隊長開始了漫長的跋涉。沿路我都在琢磨這小半天發生的怪事,想著想著就有些頭暈腦脹。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我開始向秦隊長發問:“你說那個火麟食盒裏究竟裝的什麽東西?為什麽刀疤人非常緊張我們打沒打開看?”


    (22)


    秦隊長說:“食盒裏的東西你們真的沒有看?”


    郝班長說:“把盒子交給我們的人臨死之前囑咐過,我們想到事關重大就沒打開。那個交給我們盒子的人是誰?”


    秦隊長說:“他和我都是負責這次抓捕暴亂殘餘分子的成員。原本我們約定傍晚在石人溝見麵交換情報,後來我聽到槍聲才趕到查魔墳。我猜那個刀疤人是特地為了這隻火麟食盒而來,他很可能就是此次暴亂的殘餘分子之一。”


    我忽然想起了冰麵之下的那個黑物,又問道:“秦隊長,你聽說過有一種叫鱉龍的水鬼嗎?就是連子彈都射不穿的一種怪物?”


    秦隊長詫異地說:“子彈都穿不透的怪物?這不肯能!就算再硬的甲殼,子彈也不會被迸飛。”


    我說:“那位同誌是指著江麵裏的浮出的黑物死掉的,他死前最後說的就是兩個‘鬼’字。我覺得他好像是被那個黑物嚇死的,他的死狀非常恐怖!”


    秦隊長連連搖頭:“這不符合常理啊!不應該是這樣。——看來,找到那隻火麟食盒才會弄清到底是怎麽回事。”他頓了頓又說,“這隻盒子就像一個口令,隻要揭開它的蓋子,真相差不多就會浮出水麵。”


    秦隊長說到“口令”二字,我記起刀疤人此前問過的一句話。我說:“秦隊長,有一句‘萬山深鎖’的口令你聽說過嗎?”


    (23)


    “萬山深鎖?”秦隊長搖了搖頭。


    我說:“刀疤人曾經問過交給我們食盒的同誌說沒說過這個口令,他除了對我們看沒看過食盒裏的東西很緊張以外,似乎對這個也很擔心。”


    秦隊長說:“基本上所有的口令都是兩句,一問一答,既然他知道頭一句,那麽第二句他也應該知道。我想他不過是想試探試探你們,還好你們說不知道,不然他一定會下黑手。”秦隊長說完之後摘下帽子,他撣了撣上麵的積雪後眉頭緊蹙,“萬山深鎖?口令?究竟是什麽意思呢?”秦隊長陷入了長久的思索之中。


    我們在午夜的時候走出了黑鬆林。秦隊長在辨別方向後說:“事情越來越蹊蹺了。按常理刀疤人拿了食盒之後應該返回城裏才對,可是依目前他行走的方位來看,明顯是背道而馳——他現在是往崇山峻嶺的無人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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