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科給事中在明代被稱為科官,十三道監察禦史則被稱為道官,科道官員專職諫言乃至風聞言事,故又稱為言官。


    言官大部分品秩不高,甚至很低,但其政治地位突出,權力非常大。六部尚書對言官們都得恭恭敬敬。


    朱元璋廢除宰相,行政監察一手抓,所有問題到最後都是皇帝自己的問題,監察到最後也會查到皇帝頭上,這種情況下監察製度必然成為空談。沒有了製度保障的禦史成了皇帝打擊異己清除政敵的工具。


    唐宋時期監察係統同行政係統分立,宰相作為政府首腦負責行政,皇帝作為國家元首掌管監察,言官同政府係統沒有利益衝突,在彈劾官員的時候不怕打擊報複,因此很有成效。


    明末時期的言官已經成為了黨爭的工具。這些人完全不講事實不講原則,不就事論事,不管對錯,純粹為了反對而反對,搞得朝堂烏煙瘴氣。


    以至於正確合理的政令得不到準許,更不要提實施執行。扯淡的事幹得很專業,專業的事幹得很扯淡。


    朱由校算是見識了言官的無恥,隻不過朱由校對第一次朝會做了精心的準備。


    姚宗文、劉國縉、魏應嘉、張修德等人一副浩然正氣、大義凜然的樣子,當廷辯駁,巧舌如簧,做出以死明誌的樣子。爭取廷杖,以期利用廷杖而揚名天下。


    廷杖即是在朝堂上行杖打人,是對朝中官吏實行的一種懲罰。最早始於東漢,在金朝與元朝普遍實施,明代則實施得最著名。


    明代廷杖始於太祖朱元璋,而茹太素是明代第一個受廷杖的朝臣。


    錦衣衛校尉負責廷杖行刑,監刑的是司禮監太監。受杖官員被扒掉官服,用草繩捆綁,趴在地上,受杖80棍,行刑校尉每五棍一換,共用16人。


    廷杖分“用心打”和“著實打”,行刑校尉以司禮監太監的表情動作為下杖輕重的依據,如果太監腳尖張開,那麽就是“著實打”,可能會導致殘廢,而如果太監腳尖閉合,那麽就是“用心打”,則受刑的大臣必死無疑。


    有明一代共行廷杖500餘次,杖斃的大臣達50多人。大臣們被杖之後,立即以敢於廷爭麵折而聲名天下,並且名垂曆史。


    死是人人都懼怕的,但隻是屁股上挨幾板子就可以名垂千古。因此,不管朝廷討論的事情是對是錯,純為反對而反對,而冒險騙取廷杖的也大有人在。


    此時,閹黨五虎之一的又一大將倪文煥閃亮登場。


    倪文煥字賁白,出生於1580年,萬曆47年進士,授行人。目前擔任禦史。


    “臣彈劾姚宗文、劉國縉、魏應嘉、張修德有女真奸細的嫌疑,疑似使用反間計,誹謗誣陷朝廷大臣,擾亂朝廷政事、人事......”


    “女真奸細“長白山”潛伏在大明朝堂之上,位高權重,一直未能查獲,姚宗文他們先是彈劾熊廷弼,擾亂遼東的部署,使得大明內部混亂,以期不戰而屈人之兵......”


    倪文煥一張利嘴,將姚宗文等人的女真奸細嫌疑說得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什麽?女真奸細?”


    “不會吧!”


    “如果真是女真奸細,這麽幹還真管用。”


    “熊廷弼還是很有能力的,他到了遼東就穩定了遼東局勢。如果遼東換將,還真可能讓建虜有機可乘。”


    倪文煥的彈劾,讓整個朝堂一片嘩然。


    “倪文煥,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胡說。”姚宗文大聲反駁。


    “倪文煥,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不要胡說八道!”劉國縉義憤填膺。


    “陛下,臣請誅殺倪文煥,陷害忠良!”


    “陛下,臣附議!”


    “陛下,臣附議......”


    “你們這麽著急幹什麽?莫非被我說中了,心虛了。如果你們真不是女真奸細,讓東廠查一查如何?清者自清!”倪文煥氣沉丹田大聲的挑釁道。


    “倪文煥,你卑鄙無恥,血口噴人,今天,我不收拾你,我不姓姚。”姚宗文氣急敗壞,這進了東廠還有好下場,一個沒有忍住,向倪文煥衝了過去,一巴掌打在倪文煥的臉上。


    倪文煥心裏底氣十足,立即反擊,一把將姚宗文推倒在地。


    “倪文煥,你tm的還敢還手。”劉國縉見姚宗文被推倒,帶著人一擁而上,堂堂大明朝堂,居然上演起了全武行。


    倪文煥按照魏進忠的布置,這頓打是必須要承受的,忍著疼痛不還手。


    朱由校冷冷的看著混亂的朝堂,‘這魏進忠真是一條好狗,這事辦得真tm漂亮,這下師出有名咯。’


    朱由校給了新晉司禮監掌印劉若愚一個眼神,劉若愚秒懂。


    “來人,將這些擾亂朝堂的混蛋拿下!”劉若愚向特勤師侍衛命令道。


    在特勤師侍衛的製止下,姚宗文、劉國縉、魏應嘉、張修德等20多名言官被控製。


    朝堂恢複了秩序。


    “啪!”又一隻元青花被朱由校砸碎了一地,朝堂眾人被嚇了一跳。


    “好的很啦。這是大明的朝堂還是菜市場?”朱由校厲聲嗬問道。“朕第一次早朝,居然敢如此不給朕麵子。真是欺負朕年少嗎?朕可以不要臉,可這大明不能不要臉。”


    “既然不給大明臉麵,朕也就不客氣咯。將姚宗文這些人移送東廠,抄沒家產,剝奪功名,嚴加審查,如果真是女真奸細,嚴懲不殆,諸三族。”


    “如有人為他們說話,為他們開脫,按照同謀一並抓捕審查。倪文煥作為檢舉者,配合東廠審查這些人犯。”


    朝堂有人正準備開口求情,但聽到朱由校最後這句話,心裏嚇了一跳,還好,還好,沒有說話,不然就一並進去了。


    “以後再有藐視朝堂者,擾亂朝堂秩序者,無論官居何職,一律嚴懲。朝堂永久取消廷杖,違者移送東廠關禁閉,進行廉政審查。”朱由校得寸進尺。


    “什麽?送東廠,關禁閉,廉政審查?”


    “大明的官,誰經得住審查?一旦審查,必將前途盡毀,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一招廉政審查措施震懾住了滿朝文武,滿朝文武絕大部分的屁股都不幹淨,一下子讓禦史言官們閉了嘴。


    隨著20多名官員被押往東廠,朝堂一下子安靜下來。


    朱由校通過懲治20多名官員立威後,宣布遼東的重大行政、人事調整。


    如果有人不長眼,敢蹦出來鼓噪,嚴懲不貸。新皇上任,要想成就大業,必須震懾住朝堂的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貪官汙吏。


    崇禎上吊前發出的感概:“朕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時刻驚醒著朱由校。


    大明朝堂的大部分官員,扯淡的事,幹得很專業。專業的事,幹的很扯淡。幹正事,千瘡百孔。幹壞事,天衣無縫。


    如果依靠這些官員,不國破家亡才怪。朱由校不介意殺他個人頭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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