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脫身後就趕忙回了常寧殿,打了這麽久,也沒有驚動東宮的侍衛嗎?


    她心底狐疑,但沒多想,走到桌前寫信封蠟,打算明日找機會交給阿姐。


    累了一天了,弄完後,她就上榻睡下了。


    幾個時辰之後,天邊初見魚肚白,蘇錦聽到了門口有下人叫門,漸漸清醒了過來。


    用過早膳,她往主宮的方向走去。


    到了之後才發現東陵璟已經出門了,她生怕人把她丟下,緊趕慢趕的追了上去。


    宮門口停著一輛華麗寬大的馬車,蘇錦看到了朱雀的身影,籲了一口氣。


    “娘娘,請。”


    蘇錦頷首,蹬著錦凳慢慢的上了馬車。


    一推開門,就看到了車內閉目養神的東陵璟。


    男人麵容俊美,眼睛漆黑,唇如點漆朱紅,一身深紫蟒袍,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聽到她上來,睜開了那雙邪魅的眼。


    兩人四目相對。


    蘇錦福了福身,坐到了馬車裏。


    車輪緩緩的滾過宮門,車內靜的仿佛能聽到針尖落地的聲音。


    “殿下的腿可好些了?”


    蘇錦主動挑起了話題,含水般的桃花眼溫柔的看了過來,明明不施粉黛,卻像是染了一層胭脂。


    東陵璟腦海裏閃過她昨夜出手狠辣的樣子,“感覺更疼了。”


    不應該啊,她那一套針法是專門針對腿疾恢複的。


    “你醫術不精,該當何罪。”


    蘇錦感覺他是在睜眼說瞎話,“殿下覺得痛,不妨讓妾身重新看一下。”


    “孤要是被你治的不良於行了,你有幾顆腦袋。”


    “妾身不敢。”


    東陵璟道,“一個大家閨秀,私下學醫,蘇家好教養。”


    蘇錦被他幾句話懟的不想說話了,垂下了頭。


    東陵璟絲毫不覺得有什麽愧疚,慢悠悠的傾身斟了盞茶喝。


    一炷香的時間後,馬車出了東宮,往朱雀大街的方向駛去。


    這條街上的人多,外頭熱鬧的聲音漸漸傳了進來,突然,馬車不知踩到了什麽,晃了下。


    蘇錦倒茶的手一個沒拿穩,身子撲騰傾斜到了男人懷裏。


    茶具也跟著摔得個稀碎。


    東陵璟正斜靠在小榻上閉目養神,柔軟的身子突然砸到了他懷裏。


    他睜開眼,就看到了人正趴在他腿上,張著鼓起的嘴,咬住了他的腿。


    蘇錦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整張臉就跟煮熟了似的,手忙腳亂的想要從他身上起來。


    東陵璟直接扣住她的脖子,將她拎了起來。


    兩人周遭的氣氛瞬間有些詭異的尷尬,蘇錦感覺嘴裏難受的緊,趁他沒注意,重新拿了個杯子,咕嚕咕嚕漱了嘴。


    東陵璟看到了,臉色異常的難看。


    南康太妃住在京都內城的老宅子裏,來賀壽的人很多,府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


    當今太子親自來送禮,給足了這個老太妃麵子。


    蘇錦看著湧上來行禮的眾人,跟著東陵璟進了府。


    “殿下,妾身先去給太妃請個安。”


    東陵璟沒搭理她,與眾人一同往北麵的方向去了。


    蘇錦樂得自在,也沒打算真的去見南康太妃,跟著熱鬧的人群四周轉著走了走。


    “阿錦。”


    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蘇錦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瞧見了牡丹苑那頭站著的一行人。


    看清了為首的貴婦,她心頭一喜,連忙穿過小橋,到了對麵的苑內。


    “二姐姐。”


    來人正是蘇錦的二姐,輔國公府的夫人,輔國公年紀不小了,蘇玥是繼室,公府人口複雜,她的日子過的也不好。


    “父親怎麽會摻和進八皇子一案,現在如何了?”


    蘇玥拉著她的手往偏僻的山石下走了走,“我去問過母親了,還在詔獄呢。”


    “太子是詔獄的頂頭上司,阿錦,你能不能跟太子打通一下關係,讓父親在詔獄別那麽受罪。”


    蘇錦心頭一涼,沒有應承也沒有拒絕。


    “進了詔獄可就很難出來了,母親這段日子因為父親的事東奔西走,老了許多,看了著實痛心。”


    “你也知道我在國公府的日子,國公爺不管事了,都是他那兒子在管事,實在說不上什麽話。”


    嘮叨的聲音鑽入耳膜,蘇錦深吸了口氣,將信箋遞給她,“你回家一趟,把這個遞給母親,跟她說,一切放心。”


    蘇玥聽她說出這話,瞬間鬆了口氣,轉而問她在東宮過的怎麽樣?


    蘇錦沒空與她敘舊,敷衍了幾句,調頭往西麵高樓的方向去。


    這處祖宅是建康年間建立的,牡丹苑鮮花盛開彩蝶紛飛,三三兩兩的少女結伴穿梭在席間,淺笑低語,熱鬧異常。


    沒有人注意到高樓上傳來的笛音。


    高樓下麵是個荒涼的八角回廊,一個年輕華貴的公子大步走了進來,一身藍袍,身影清瘦。


    蘇錦一時恍惚沒有認出來,見他朝她笑了,才輕輕出聲,“王爺?”


    “阿錦不記得本王了?”


    楚青越手裏拿著一柄折扇,笑的一臉溫和。


    聽他這樣一說,蘇錦笑了,“多年未見,王爺越發俊朗,使小女不敢認了。”


    “阿錦嘴還是那麽甜。”


    很奇怪,兩人自景州一別,再未見過,如今再見,卻也沒生疏的感覺。


    蘇錦開門見山,直言道,“今日求見王爺,是因為家父一事。”


    南王楚青越一直在封地,是南康太妃大壽才回來一趟,是以,並不知道京中所發生的一切。


    “說起來,本王隻聽阿錦說你是京都蘇家的人,還不知道是哪個蘇家?”


    “蘇元正是家父。”


    蘇元?楚青越麵色一頓,昨夜剛聽說了八皇子一案,今兒就---


    “阿錦竟是蘇元的女兒。”


    蘇錦知道自己是為難他了,躊躇了下,開口,“若是王爺為難,今日就當阿錦沒有---”


    “哎。”男人語調一揚,拿扇子敲了下她腦殼,“阿錦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蘇大人蒙冤入獄,本王一定去查個水落石出。”


    蘇錦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心底有些澀然。


    她心底明明很清楚,八皇子是被東陵璟弄死的,謀逆的罪證都交了,要是楚青越幫她查,觸到了東陵璟的利益,致使兩人敵對,可不是好兆頭。


    “王爺,家父沒有摻和八皇子一案,隻希望他能夠安然脫身。”


    楚青越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意思就是讓他不要多管八皇子謀逆一事,以免惹禍上身。


    他輕笑一聲,“阿錦放心,本王省的。”


    兩人在這裏說話,誰都沒有看到不遠處拐角處的男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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