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哪裏不知曦月就是在寬慰他,他寵溺地看向曦月,搖搖頭說:“你呀!”


    曦月見弘曆臉上有了笑容,她又說:“好歹玫常在是皇嗣生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聽說玫常在如今愧疚不已,羞憤欲死呢,皇上好歹寬慰寬慰她吧?”


    而且,白蕊姬因為生育落下了終身疾病,下紅不止,以後也難有子嗣。


    她如今已經為人母親,生兒育女的苦楚她是知道的,從前白蕊姬再如何,此時此刻,她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


    “好啊,曦月,你來這兒就是為玫常在抱打不平的?”


    “非也,非也!”


    “她曾經那樣不敬你,你竟也要為她求情?”


    “為人母親以後,臣妾才懂得生兒育女的辛苦,臣妾相信玫常在如今定然是愧疚自己不能保護好腹中孩子,著了道。如今若皇上這位夫君也不去寬慰一二,這後宮的流言蜚語可就要把她淹沒了。”


    弘曆把曦月的話聽了進去,他點點頭:“嗯。”


    曦月見目的達到,便不再提起白蕊姬,轉而給弘曆喂起她親自做的點心。


    弘曆吃了以後,嫌棄地咽了下去:“這點心怎麽……”


    怎麽這麽齁甜?!


    曦月見弘曆吃下,高興地說:“這麽好吃,對吧?”


    弘曆見曦月如此情狀,心知這大抵是曦月自己做的點心,他違心地點點頭:“不錯。”


    “那下回臣妾再給皇上做這個桂花糕。”


    弘曆連忙拒絕:“曦月啊,你要養育兩個孩子,不必為朕這般操勞。”


    “不操勞,皇上心裏不快,吃些甜的,不快的事就忘了。”曦月說著,又給弘曆投喂了一塊點心過去,見弘曆拒絕,便撒嬌說:“這可是臣妾親手做的,好歹再吃一塊吧?”


    弘曆靜默一瞬:“……好吧。”


    永和宮裏,白蕊姬瘋魔一般衣衫不整,抱著枕頭滿屋子走,哭著喊著她苦命的孩子,


    南府出身的她,擠破頭也難以想到這般隱晦的害人手段竟被她一日又一日地甘之如飴吃進嘴裏。


    “俗雲,我的孩兒沒有了!我的孩兒沒有啊!明明他在我的肚子裏待了這麽久,怎麽就…”


    說著說著,便又哭了起來,俗雲見此連忙寬慰,在這後宮裏裏,懷了孩子卻生不下來,太多了,


    玫常在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她看著玫常在的狼狽模樣,說不出這樣紮心窩子的話。


    “主兒,您還會有孩子的,別灰心!”


    白蕊姬絕望地說:“不會再有了。”


    她在這後宮得罪的人太多太多,如今沒了孩子,那這個女人還不把她給撕了?尤其是她曾經與嫻嬪結怨,


    她不知道嫻嬪會不會對她落井下石,外麵已經有風言風語,說她的孩子是個不祥的鬼胎,注定生不下來,說是她不祥連累孩子,


    她知道,流言猛於虎,若皇上信了,那她便沒有活路了。


    長春宮裏,琅嬅與弘曆對坐,說起了近日宮裏的流言蜚語。


    “臣妾已經在查流言的起源,隻是人多口雜,隻能先壓著宮裏人不許再議論此事,再仔細追查。”


    “查得怎麽樣?”


    “是延禧宮先傳出來的。”


    弘曆皺起眉頭:“如懿?”


    怎麽回回都是如懿背刺他?難道她不知一個鬼胎對他的影響有多大嗎?!若被有心人攻訐,恐怕又是一番風波。


    “如懿妹妹與玫常在之間是有過齲齒,隻是臣妾也不相信如懿妹妹會做這樣的事情,想必是延禧宮裏的宮人管不住嘴吧。”


    “如懿禦下不嚴!”


    “是。隻是眼下不是懲罰如懿妹妹的時候,還是先平複流言吧。”琅嬅又說,“玫常在喪子正需要寬慰,皇上即便公務繁忙,也該……”


    琅嬅的未盡之言,弘曆已然明白,他點點頭說:“前兩日,曦月來養心殿找朕,也說起了這件事。你們的心意,朕都知道。朕知道該如何,琅嬅啊,辛苦你平複流言了。”


    琅嬅看弘曆略顯憔悴的模樣,愧疚說:“臣妾不辛苦,是臣妾管理後宮不力,才讓流言蜚語影響到皇上。”


    弘曆攬琅嬅入懷,無聲的溫馨縈繞二人,無需多言,二人便心意相通……


    流言平息以後,弘曆終於下旨,玫常在白氏生育有功,著晉為貴人,特賜居永和宮正殿。


    白蕊姬接旨以後,她不用死了!她喜極泣之餘又哀傷她的孩子一出生便死掉,她跌坐在地上,呆呆愣愣:“俗雲……”


    “奴婢打聽了一番,是皇後壓下流言蜚語、貴妃進言求情,皇上這才不僅沒有賜死主兒,還給您晉位。”


    白蕊姬看向俗雲,皇後壓下流言她信,可貴妃?!她滿眼不可置信說:“貴妃?!”


    “是貴妃!聽說,貴妃還特地給皇上做了點心到養心殿求情呢。”


    白蕊姬聽後,默默不語……


    流言蜚語的出處在延禧宮,延禧宮本就管理疏鬆,是後宮裏有名的篩子窩,如今出了這等事,越發人心浮動。


    如懿禍從天降,被琅嬅罰抄養生經三百遍,為玫貴人的孩子祈福。


    阿箬看不過去,嘴賤地詛咒白蕊姬,沒想到恰巧被白蕊姬身邊來探聽消息的俗雲聽見,


    白蕊姬知道以後,生了好大的氣,可她不過一個貴人,又沒了孩子,隻能吃下這啞巴虧。


    數月以後,儀貴人黃綺瑩有了身孕,如懿無意中撞見黃綺瑩屋子裏有蛇,便提出接黃綺瑩到延禧宮居住。


    此時帝後以及高位嬪妃都在黃綺瑩屋裏,白蕊姬見如懿這般,便出言諷刺,說如懿別有用心。


    如懿不悅地看向一臉蒼白的白蕊姬:“玫貴人,你失去孩子是值得同情,可為何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本宮呢?本宮是皇上親封的嬪,而你不過是一個小小貴人!若你再如此,本宮定向皇後陳情,治你一個不敬高位嬪妃的罪!”


    她又不是泥捏的玩意兒,怎能容忍白蕊姬一而再再而三不敬,從前不發作也不過是因為忌憚白蕊姬肚子裏的孩子罷了。


    現在?!


    哼!


    白蕊姬嘲諷說:“臣妾不過是有一句說一句罷了!眾所周知,臣妾與您有嫌隙,誰知是不是您害了臣妾的孩子?如今儀貴人有了身孕,誰知您是不是心生嫉妒,要害了儀貴人?!”


    如懿怒道:“你!荒唐,本宮行的正,坐的端,休要汙蔑本宮!”


    “是不是,您心裏有數!臣妾呀,隻是不想看後宮裏再有皇嗣被害,如臣妾那無福的孩兒一般,皇上,皇後,臣妾恨呐!”


    白蕊姬說著說著,聲音越發淒厲,聽得眾人不由得同情、憐惜。


    如懿冷冷道:“玫貴人平日不修德行,囂張跋扈,橫行霸道,皇嗣有這樣的結果,怎知不是報應。”


    白蕊姬似乎被刺激不輕,她踉蹌幾步,眼神迷茫:“報應?!報應!”


    而後暈倒在俗雲懷裏。曦月見此,不忍道:“嫻嬪,你莫要太過分了!”


    如懿委屈道:“究竟是誰過分?明明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如今還要把謀害皇嗣的鍋扣到我的頭上!難道我活該嗎?!”


    說著,如懿眼眸含淚看向弘曆,似乎想要弘曆出言庇護她,讓她在這個吃人的後宮裏有些許暖意,支撐她走下去。


    可弘曆沒看她,隻一味與皇後以及儀貴人說話,在這一刻,如懿無比渴望能懷上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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