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臉都黑了:“玩物喪誌!”


    他撿起地上的一塊木頭,丟到角落裏,轉身背對著二狗子。


    “就一個嘛,我還從來沒玩過陀螺呢。”二狗子一臉小可憐樣:“好想有一個木陀螺哦。”


    老頭從鼻子裏擠出一個聲音,像是不屑,又像是有些樂意似的:“先把‘扇車’做出來,我就送你一個陀螺。”


    行吧,看來先完成作業再擁有玩具,這種事情,到了哪個時代都不能免俗。


    二狗子敲了敲肩膀,拿著一根木棍,在泥地上劃拉。


    他很快就把農書上一個整體的“扇車”圖拆解開,並根據老頭測量的水文資料,快速在零件上標注出具體的數字。


    老頭在那邊,小心往地上瞅,動作大的藏不住。


    二狗子對木工的了解很少,特別是古代木工建造,是很深奧的一門學問,他拆解出的零件,大部分都是書中有明確標識的。


    而且他沒學過古代的度量單位,用的還是厘米。


    阿拉伯數字加上字母,在其他人看起來,和天書差不多。


    但老頭不是一般人,他的腦袋裏琢磨這些東西幾十年了,對其中的規律再熟悉不過。


    他看見二狗子劃拉出的大致草圖,也不顧自己的矜持了。


    趴在地上研究,嘴裏不住嘮叨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一雙倒三角眼射出火熱的光,看二狗子的樣子跟看個什麽大寶貝似的:“你這是自己編的!”


    老頭覺著二狗子是個自學成才的天才,這些沒見過的字符全都是因為他年紀太小,沒學過寫字,自己琢磨出來的。


    二狗子可不敢貪前人之功,搖著腦袋:“不是啊,這是從,從外麵傳來的東西,我以前跟人學過。”


    “從哪傳來的?”老頭不依不饒:“不是你自己編的?”


    雖然不是能完全看明白,但是這些符號是有規律的,簡單而規律,老頭心中升起一陣火熱的情感。


    他能夠感受到,這些字符出現後,對數術學的發展絕對有很大的影響。


    內心激情澎拜:“小子,是從誰那學來的,你家長輩?”


    二狗子人還在書院裏,跟老爹的距離不過幾百米,不敢和以前一樣把事情都推到李皓身上。


    隻能支支吾吾:“一個老爺爺教我的。”


    天啊,這是什麽鬼借口,他難道命中犯老頭嗎?


    怎麽一天天淨和老頭打交道了?


    借口不好找,作為一個理科生,曆史沒往深裏學,不曉得那些前人用過的絕佳掩飾方法。


    不想往鬼神身上戴高帽,隻能任由自己的人生憑空出現個老頭了。


    不過這個借口還是很好被接受的,那人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什麽:“定然是隱士高人,瞧見了你的天賦,才找機會傳授的。”


    一邊說,一邊可惜:“隻是現在人讀書全奔著功名走,願意研究此物的,也都藏在深山老林之中了。”


    還指望著老爹考個進士帶飛自己的二狗子,不敢說話。


    老頭看了他一眼:“我同你講一講,比較常用的測量法吧。”


    古代很多時候,沒有精細的測量方法,別說遊標卡尺了,連小學生常被的尺子三件套,都很難一見。


    大部分人對於長度都是囫圇算過,拿著繩子標一下就罷了。


    但是在比較專業的,專門為有錢人建園林的匠人手裏,是有很好用的測量工具的。


    二狗子被上了一個多時辰的課,把老頭手裏的官尺、營造尺和鄉尺認了個遍。


    太陽西斜,天色漸暗。


    老頭還有些意猶未盡:“你按照這個,重新標一下。”


    二狗子接過他手裏遞過來的樹枝,劃掉自己的阿拉伯數字,不太熟練地換成漢字。


    “算得不錯,隻是零件不全,你不了解做木匠的法子。”老頭是終於找到個學生了,恨不得能立馬把所有東西塞到他腦袋裏。


    更何況這個學生,年紀雖小,但一點就透,教起來更有成就感。


    他臉上的皺紋好像都隨著話語舒展開了:“你下午玩那個梅花鎖的時候,不就看見了,鏈接的地方除了本來就有的零件,還需要其他作為搭配。”


    已經習慣現代直接打個釘子的二狗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想到榫卯結構:“這不是一日兩日便能弄明白的。”


    梅花鎖裏的拚接方式,隻是其中一種,饒是二狗子有過目不忘之能,也不可能根據這麽簡單的東西,推出更加複雜的組合。


    老頭笑了一下,很短促,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這是自然,你還是差了點,我五歲那年,就能背出所有的結構方式了。”


    二狗子不想接話,這人的性格極其的怪異,一邊是被打壓過的沉鬱,一邊又驕傲於自己過人的天分。


    簡直比他自殺之前的心理,還要扭曲。


    “哼哼。”老頭看他沒聲音,不情不願地又說了一句:“你也還行吧。”


    二狗子偷著朝他做個鬼臉,舌頭吐得老長。


    老頭隻顧著看地上的圖了,卻直接撞在來找人的李皓眼裏。


    看著老爹平靜的眸子,二狗子抹了一把口水,裝作無事發生。


    “先生好。”李皓在院門外,朝著老頭行了個晚輩禮。


    老頭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專注於自己的事。


    李皓神色不改,走進他們:“學生來尋家中小兒,冒昧打擾先生了。”


    老頭這才給了他一個眼神:“你兒子,誰啊?”


    二狗子立馬站了起來,這院子裏就三個人,不是他還能是誰啊。


    他乖巧地拉上老爹的手:“先生,我同家父回去了。”


    老頭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你咋這樣說話呢?”


    李皓帶著深意地看了兒子一眼,嘴角的弧度都沒變:“小兒無狀,先生勿怪。”


    老頭一個激靈從地上跳起來,手甩得跟癲了似的:“趕緊走,趕緊走。”


    他看著李皓,好像在看什麽要汙染自己的怪物一樣:“誰讓你進來的,快走!”


    李皓不緊不慢地朝著他行了禮,這才帶著二狗子離開。


    不過十來步的距離,二狗子聽見身後有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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