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時候各種壓力在屁股後麵死命地催,他們才不得不玩命熬。


    現在啥事都沒有,甚至做“扇車”還是二狗子的想法。


    老頭就能這麽趕功,真是了不起呐。


    帶著對勤勞最真摯的讚美,二狗子開始溜達消食。


    拚接比做零件簡單多了,他完全不用著急。


    小院破破爛爛的,二狗子不會隨意翻人家的東西,隻在院門外,找了個柳樹,揪掉幾根柳枝,拿在手裏甩來甩去。


    翠綠的葉掃過沉悶夏日的小院落,拂開幾分熱意。


    二狗子睡午覺成了習慣,有點提不起精神。


    老頭被柳葉蹭到脖子,陰沉沉地抬起眼:“你,在,幹什麽!”


    二狗子打了個激靈,想到自己中午還蹭了人家一頓飯,立馬端正態度:“我要開始幹活了。”


    倆人忙活起來,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隻是所有的東西都乖乖任由擺弄,便是再複雜的結構,也被拆解地明明白白,兩三下就能搞定。


    二狗子拚出了樂趣,他看著眼前完整的扇桶,用手轉了兩圈,慣力帶動扇頁,忽扇出一股風來,吹過被汗水浸濕的衣裳,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他快速旋轉了兩圈,突然想到什麽,看那邊還在刻最重要的軸體,短時間結束不了。


    就拿著旁邊的工具和剩下的木料,在角落裏搗鼓著。


    他沒接觸過木匠活,很多地方都不知道怎麽使力,一個刻刀下去,挖出個歪歪斜斜的口子。


    好在二狗子沒啥強迫症,弄了個小塊的料子,給堵在那兒了,能接起來就成。


    他在那裏哼哧哼哧搞自己的東西,汗水擦過臉頰,熱得腦袋有些昏沉沉。


    突然感覺一陣涼風吹過來,猛地一陣風,吹得汗珠四落,萬分舒爽。


    二狗子忍不住抬頭看,想瞧瞧是不是要變天了。


    才發現晴空萬裏無雲,太陽好好地掛在那裏。


    收回視線,正巧對上扇桶,原本放在另一邊的扇桶,這時正對著自己,還在輕輕轉動。


    他瞧了一眼身邊的人,老頭還在好認真地琢磨軸體呢,一點眼神都沒給他。


    二狗子輕笑一聲,低下頭去,不多時,又是一陣清風。


    他特意等了幾秒,才抬頭,發現老頭手裏的銼刀正巧拿反了。


    不去戳穿這別別扭扭的好意,二狗子又開始搞自己的東西。


    他用刀刀時候很注意安全,這是上輩子實驗室留下的習慣,保護自己是第一課。


    但是手太生了,也沒什麽力氣,木片削的一邊厚一邊薄,多切幾下,整個斷掉了。


    沒辦法,從老頭那堆廢料裏麵找了三個差不多長短薄厚的木片,卡進去。


    他有些小得意,轉動手上的軸,帶動扇頁,做出了個小型的手搖風扇。


    拿著小風扇對著老頭吹:“咋樣?”


    老頭給了他一個眼神,看見坑坑窪窪的軸的時候,靜默了一會兒,從牙縫裏擠出倆字:“挺好。”


    二狗子也覺著自己棒極了,第一回做就能弄出這麽實用的小扇子,說不定還能賣出去呢。


    “把這個軸拿著,咱們現在去後山那邊。”老頭不想看見他這個小模樣,催促了一下:“走了,今天安好就能用。”


    二狗子拿著最重要的軸,老頭扛著拚接的差不多的扇桶和其他零件,倆人大搖大擺地走過山長的小課堂,在一眾學子驚訝的眼光中,朝著後山走去。


    他早就忘記老爹早上囑咐的不許去河邊了,脫掉鞋子,小腳放到清涼的溪水中:“我試試水流。”


    說的冠冕堂皇,腳掌在裏麵撲騰地老歡快了。


    老頭拉著他的胳膊,黑著臉:“這個水流的情況,底下的水有多深,要我教你?”


    二狗子被拉得一個踉蹌,自知理虧,他要是掉進去了,連呼救的機會怕都沒有。


    都是這個身體影響到了自己,二狗子覺得一定是激素問題,和他一個靈魂成年人沒關係。


    老頭見他終於乖巧了,拎起軸體,砸進水裏。


    二狗子總覺得哪裏不太對:“要不要搞一些固定的法子。”


    老頭試了試軸體結實的程度,搖頭:“放個十年八年的不成問題。”


    所以,為啥一個老頭可以把木頭如此輕易地固定在水底啊?


    他力氣這麽大的嗎?二狗子想起自己的作死行為,難得安靜下來,在一旁給他遞零件,打下手。


    扇桶有老頭大半個身子高,完全安裝好的時候,最下麵那塊浸到了水中。


    老頭猛地給了個力道,溪流潺潺,帶著軸體,轉起整個扇桶。


    扇頁吹起一陣清風,細碎的水珠灑在陽光下,像是被揚起的金粉,帶出一陣陣清涼。


    小衣衫被吹得鼓起來,二狗子舒服地歎了口氣。


    老頭的頭發都被風吹得四處飛散,他完全不在意,抹了一把臉上的小水珠,發出一聲暢快的笑意:“好哇,涼快!”


    倆人對視一眼,笑得肆意又張狂:“不愧是我們啊。”


    二狗子感到一陣滿足,赤著腳踩在河邊柔軟的水草上,張開的手臂被涼意浸染,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陣的驚呼聲。


    老頭有些不耐煩,自己被打擾了,轉身要去瞪人。


    二狗子趕緊拉著他的袖子,往身後藏。


    李皓正站在人群中,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


    二狗子心虛地不行,突然想起早上還答應了,不往河邊跑,結果不到一天就光著腳在這裏瞎轉悠。


    李皓沒有說話,山長卻先激動地朝著這裏小跑過來。


    他的手拽著自己的小胡子,差點給連根揪掉了。


    “您,您。”話有點說不出來,眼角泛出淚光點點:“真是了不起啊,沒想到我今生還能見識到褚家的風采。”


    山長一把年紀了,還弓著身子向老頭行禮:“您有大德,竟為我書院付出至此。”


    二狗子不曉得這位腦補了啥子,老頭明顯也被他搞懵了。


    語氣都收斂了很多:“我沒幹啥啊。”


    他就是年紀大了,遇著個還不錯的小孩,跟著他一塊玩會啊。


    “書院也用不著這玩意兒啊?”在老頭的心裏,扇車就是要用在農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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