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卻也縱著他,真給兒子畫了幾張縣城的圖來。


    還不是簡單的應付,怕人家老的老小的小看不明白那些簡圖,專門在特別的地方寫了標注。


    這些事就做了七八天的功夫,褚老頭為了做這個沙盤,還專門拿著李皓畫的圖紙,去問那些在紙坊做活的人們,都確認了,爺倆才開始幹活。


    需要的材料其實挺多的,光是切地台做地石都選了好幾種材料,幸而褚老頭那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裏都有,二狗子還貢獻了自己收藏的幾塊石頭。


    “呦。”林雄進了院子就把披風丟給投墨,自己端了杯熱茶,坐在旁邊看兩個人忙活。


    “用這麽好的顏料呢?”他好奇地拿了一小碟子藍色,上手一撚,得這絕對是用礦石磨出來的,瞧這個奢侈勁。


    褚老頭眼神都不給他一個,正教二狗子在地台上覆顏色呢。


    人家手裏的好東西多了去了,就分能用和不能用的,誰管它貴不貴呢。


    二狗子好奇:“看起來不是很純的顏色,竟然很貴麽?”


    “那是了。”說著話,林雄就開始上手幫他們挑揀顏料:“投墨,去尋我的那個小篩子來,我給你家小少爺篩一篩,保管顏料就好看了。”


    投墨去取了他的一套專門擺弄顏料的東西,他看了秦僻一眼:“你不幫忙,我可要班門弄斧了。”


    秦僻看著人家糟蹋好顏料,就心裏不舒服,可惜幹這個事兒的是褚老頭,他也管不著人家,隻能兩眼一閉,當什麽也沒發生,人家直接躲屋子裏去了。


    “瞧他矯情的樣兒。”林雄笑話秦僻兩聲,就開始興致勃勃地淘弄這些顏料。


    大家出身的小孩子,雖不是多擅長畫,卻多多少少接觸過,比二狗子他們粗粗搗碎了就用,可講究多了。


    褚老頭樂得有人幫忙幹活,那搗碎顏料也累得胳膊疼不是,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去了。


    要說他們三個對這個沙盤是很有熱情的,卻比不上二狗子的那隻烏龜。


    自從開始做沙盤,還沒上顏料,隻是地台幹了暫時放在二狗子他們屋子的桌上。


    那烏龜也不悠悠然待在筆洗裏麵撥弄水了,趁著人不注意,就爬到幹了的地台上,開始四處觀瞧,趴在二狗子貢獻出來的一塊最大的石頭上,不動了。


    二狗子發現他的時候,烏龜正扯著脖子在自己的地盤上巡視。


    褚老頭看見這烏龜,卻沒有生氣,隻是奇怪地摸了摸它身上綠茸茸的青苔:“怎麽,是這樣的?”


    二狗子看著,心中突然有點小羞愧,怎麽說也是自家養了好久的寵物,但是一直以來也沒有幫它清理一下,沒想到現在青苔都覆蓋住差不多整個烏龜殼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它的生活,二狗子也摸了一下:“要不,幫它把這個清理掉吧?”


    投墨首先反對:“您忘了,前兒我想給它清理的,誰知這烏龜凶得很,隻要碰它的後背,就要咬人,您可不敢給它咬了。”


    被烏龜咬了,會得狂犬病嗎?二狗子不確定地想,現在又沒有狂犬疫苗,還是不要招惹它了吧。


    “沒什麽事兒。”褚老頭把烏龜拿起來丟回筆洗裏:“不洗幹淨也沒影響,就養著吧。”


    聽了他的話,二狗子就放心了很多,隻要不影響烏龜的健康,其實那個毛絨絨的龜背還挺可愛的。


    做沙盤可不是個輕省的活計,不僅要研究地勢,還要計算各種地形的大小尺寸。


    雖然二狗子和褚老頭都很擅長做這種計算,但奈何需要算的太多,又有不少動手的事情,這個縣城的沙盤,倆人足足做了一個多月,直到晾幹了放在院子裏,份量十足,投墨和他們三個人一起,才搬得動他。


    “可算是做好了。”投墨也覺得鬆了口氣般,雖然他沒做什麽,但每天看著,就好像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份子了。


    “這個做得精巧。”林雄圍著沙盤嘖嘖稱奇:“顏色也好,瞧這一條河的顏色就是我調的,絕對分毫不差,灰藍色的河麽,也是咱們這兒的特色了。”


    秦僻看了一會兒,就進屋子裏去了,他心疼,多好的顏料啊,都在下麵打底了。


    二狗子還是很歡樂的,圍著自己的沙盤仔細看。


    褚老頭做完就丟開手,讓他準備著,明兒開始學別的東西。


    李皓突然插話:“明日便是過年的休沐日子了,某要帶曦兒去置辦年貨。”


    好嘛,這老頭日子過得,什麽年歲都不記得了,這都要開始過年了。


    “前幾天還喝了臘八粥呢。”二狗子這才想起來,他們前些時間收到不少別人送來的臘八粥,連著喝了好些日子。


    “是十來天前了。”林雄捏了捏他的小臉蛋:“真是個小傻子,如今離過年也不過十天了,明兒我和你先生,就要啟程回京了。”


    二狗子下意識看了一眼褚老頭,突然反應過來,褚老頭一直說自己是他的弟子,那自己還叫秦僻為先生呢,關係還挺混亂的哈。


    “那邊的先生。”林雄敲了他的小腦殼一下,忍不住用手去撥弄二狗子的小揪揪:“好些日子不見呢,哎想來真舍不得你。”


    “你還是操心一下自己吧。”秦僻已經從屋子裏出來了:“這個秀才的功名可不是萬能的,仔細回家,你爹問你的話。”


    林雄長歎一口氣,趴在桌子上發愁:“要不,說我今年腳崴了,走不了路,就不回去了?”


    秦僻笑他:“如果真說你腳崴了,估計你那一大家子長輩,得派一船的人過來,抬都要把你抬回家去。”


    誰不知道誰呢,倆人都不是承重的長孫,卻是奶奶和娘心裏記掛著的小孫子,小兒子,不然也不能隻是來老家讀書,就帶著一大群的下人伺候,還把各處宅子都打點好了。


    他要是真裝病不回去,他們林家這個年就別想好過。


    誰家還沒有個難纏的老祖宗呢,人家最稀罕的就是這個小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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