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總覺得他們兩個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的,非常可疑,不過她要準備做飯了,也沒時間跟這倆人耗著,直接把小娃娃往阿爺懷裏一放:“你看著她,別凍著了。”


    說完,一拍手,走人了。


    就不相信他抱著小娃娃還有時間去幹壞事!


    阿爺被小娃娃固定在椅子上,二狗子也隻能坐在他旁邊,無聊地剝南瓜子。


    “怎麽不吃?”阿爺看他剝了一大把都放在小手帕上,好奇地問。


    二狗子彈掉手上沾著的南瓜子皮:“等一會兒我要一口吃掉它們。”


    阿爺樂了:“你那個小牙齒也不知道能不能嚼動。”


    二狗子對跟著自己見識過這麽多美食的小米牙還是很有信心的:“它不會辜負我的期望!”


    說完,抓起一把南瓜子,信心滿滿地塞進嘴巴裏,努力嚼啊嚼。


    阿爺看見他的小臉蛋都糾結在一起,笑得不行:“是不是咬不動啊?”


    二狗子皺著鼻子,在努力的道路上,不要理會那些嘲笑你的人,加油,二狗子,你一定能把這些南瓜子都吃掉的!


    “歐呦,真的全都吃進去啦。”阿爺摸了摸他的小臉蛋:“我看看,你的牙有沒有累倒?”


    二狗子張開嘴巴,小米牙還是很聽話地在它們該待的地方堅挺著。


    阿爺弄了一杯溫水來,讓他慢慢喝:“有點鹹吧,我炒的時候放了一把鹽呢。”


    二狗子噸噸掉一杯水,吐了吐舌頭:“阿爺你有沒有聽說紅花姐姐的事情啊?”


    作為一個好奇心非常強的家夥,二狗子這麽長時間都還記得上回聽到的沒有解決的事情,他總覺得有一根線繞了好大一圈,像是要把所有人都纏在一起似的。


    阿爺有點跟不上他的想法,剛剛還在說南瓜子的事情呢,怎麽突然又扯到紅花姐姐的事情上去了?


    “紅花姐姐怎麽了?”阿爺接過他手裏的空杯子:“說起來,我好像從她嫁了人,就再沒見過她了。”


    村子裏對女孩子的要求沒有那麽嚴格,像是紅花大姐未成親的時候整日裏躲在家裏刺繡賺錢的姑娘都很少,大部分都是要承擔一部分農活的。


    嫁了人也都是門當戶對的,要做的農活比當姑娘的時候更多了,根本不可能整日裏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從前紅花大姐就算在家裏刺繡,也是會出門幫爹娘幹點事情,畢竟是家裏的長女,總是要照看下麵的弟弟妹妹。


    那時候阿爺還在外頭時不時能見著她幫忙送東西到地頭或是叫弟弟妹妹回家吃飯,隻是嫁人之後,幾乎就沒在外麵見到過她了。


    阿爺奇怪:“我記得她嫁在咱們村裏的吧,哪一戶人家來著?”


    二狗子捧著腦袋歎氣,阿爺住在村子裏,怎麽消息來源比他還匱乏啊。


    “你能記著個什麽?”阿奶端著熱乎乎的雜糧粥出來:“去把堂屋的桌子搬出來,院子裏有太陽,咱們在日頭底下吃飯。”


    阿爺看了看懷裏的小娃娃:“我還抱著孩子呢。”


    “你不能先給她放屋裏的床上?”阿奶指揮二狗子去屋子裏看著小妹妹,自己和阿爺一起收拾吃午飯的地方。


    “你知道紅花她大姐的事兒?”阿爺有點不服氣:“你比我還少出門呢,竟然見著她了?”


    二狗子一邊哄小妹妹,一邊聽阿奶和阿爺說話。


    “我不出去也知道。”阿奶笑了一下,很有些得意:“這叫不出門,知道所有事兒!”


    她自覺拽了一句文話,還特意高聲問二狗子:“他們讀書人是不是都這麽說的?”


    二狗子仗著阿奶看不見,偷偷笑了一下,然後很是認真地說:“阿奶知道的真多,像個讀書人一樣!”


    阿奶哼了一聲,把菜放在桌子上:“看到沒有,你能知道啥呢。”


    輕飄飄地看了阿爺一眼,轉身去帶小孩子們出來吃飯。


    阿爺特意挑了個細長的小凳子,放在阿奶平常坐的位子上,一臉平靜地坐等吃飯。


    “你真的見過紅花她大姐?”不等阿奶坐好,阿爺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我沒見過她大姐,但我聽人說了。”阿奶把小娃娃放在阿爺的懷裏,看見二狗子咬著筷子聽他們說話:“可憐見的,她家男人上個月癱了,現在還在床上呢。”


    “癱了?”不隻是阿爺,二狗子也覺得非常吃驚:“不是說,摔了一跤嗎,怎麽突然就癱了?”


    阿奶遞了個餅子給他:“吃這個,新做的軟和。”


    二狗子忍不住追問:“難道他們沒去看大夫買藥嗎?”


    阿奶搖頭:“聽人說,吃了好幾個月的藥,不知道怎麽的,現在已經癱在床上不能動了,吃喝拉撒都是紅花她大姐伺候著,多可憐啊,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攤上這麽個事,苦死了。”


    阿奶搖了搖頭:“叫我說,不一定是她男人有啥病,成親之前瞞著人呢。”


    “這是怎麽說?”阿爺躲過懷裏小娃娃的魔爪,好不容易吃上了一口飯:“你吃快點,吃完了給你抱著。”


    阿奶橫了他一眼:“要不是娶媳婦前就有病,為啥摔了一跤就能把癱了?”


    她不大相信這個說法:“去年三叔爺不也在地頭摔了一跤,他都多大年紀了,現在還照樣好好的,能吃能喝到處溜達,那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一下子就摔壞了?”


    二狗子也想不明白,隻是平地摔,聽說一開始的幾個月都隻是疼,怎麽吃完藥之後,人就直接癱了呢?


    “會不會是遇到庸醫了?”他想了一下,覺得這還是很有可能的。


    阿奶沒聽明白:“啥子是庸醫?”


    “就是,不太會治病的大夫。”二狗子抬起小腦袋:“他們是在哪裏治病的啊?”


    “那我還真不知道。”聽他這麽說,阿奶覺得這個猜測有點靠譜:“說不定就是吃藥給吃壞的,等吃完飯睡了覺,我再去打聽打聽去。”


    阿爺低頭喝了口粥,他的兩隻手都被小娃娃牢牢抓住,動彈不得:“大郎不就是給人瞧病的嗎,他們沒去找大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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