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凡狼?”黑悶娃又迷糊上了。


    “凡狼嘛?”


    花狐有些頭疼,這剛剛給太昊浪費完口水,黑悶娃這個憨憨又湊了上來,不說吧,有點難堪,說吧,這口有些幹。


    稍稍思慮了一下,花狐還是開口了,“嗯嗯,凡狼就好比沒有修行的凡人一般,不管是氣海還是識海,都沒有開辟;”


    “說穿了,就以你這種一階實力來說,打他們六隻凡狼,也隻是舉手投足之間的事情,嗯嗯,要不,你先去試試?”


    “嘿嘿,那我先走一步,去打那六隻凡狼去了。”


    黑悶娃說罷,從太昊手裏接過火把,急匆匆向前飛奔,一邊迅速跑路,一邊大聲呼喊道,“凡狼們,我黑悶娃打你們來了,不要跑,等我一下下。”


    聲音的飛奔速度遠比低階修士的身體跑得快。


    遠遠地,黑悶娃的呼喊聲立刻引起了打穀場上六隻狼的警覺,先是頭狼仰頭看向黑悶娃這邊,雖然沒有看清楚黑悶娃的模樣,隻是看見了太昊手中火把上的火光,但是不影響頭狼的臨時決斷。


    其餘五隻狼也跟著看向火把的方向,知道火把是人族夜行的照明工具,眼神中馬上流露出了驚慌。


    “嗷嗚——”


    頭狼仰頭大叫一聲,身形一晃,率先撲向手持木杈的青年男子。


    男子立刻用木杈杈尖刺向頭狼,然而為時太慢,在狼嘴咬向脖子的瞬間,一側身丟掉木杈,用手抱住了頭狼的身子,然後滾作一團。


    “嗷嗚。。。”


    看見頭狼動了,其餘的五隻狼齊齊嗚咽了一聲,撲向了手持連枷的青年男子。


    男子瞬間手忙腳亂,被一隻大狼咬住連枷並拖走了連枷,隻好徒手與其餘四隻狼打鬥了起來,隻是一瞬間,身上就平添了好幾道傷口。


    隨後,拖走連枷的大狼也跟著撲了上來。


    男子更加慌亂了,人都說好漢難敵四隻手,更何況是五隻發瘋一般的狼呢。


    “打狼——”


    “打狼呀——”


    就在這個危急關頭,太昊忽然想起媽媽曾經給自己說過的一個碎娃攆狼的故事,其中就有一段,故事中的碎娃為了嚇唬狼群,大聲吆喝著“打狼”,然後,就把狼群給嚇跑了,於是就大聲呼喊了兩聲。


    還別說,正在跟那個失去連枷的青年男子搏鬥的五隻狼,忽然就跳到一旁,先是抬頭四下裏亂瞅了一通,隨即怔了怔,然後齊齊嗚咽了一聲,轉身跑進了不遠處的穀地裏就不見了蹤影。


    而跟那個失去木杈的青年男子糾纏的那隻頭狼,歪著髿拚命咬了一口男子的左胳膊,趁著男子吃疼手臂鬆弛的機會,奮力掙脫了男子的懷抱,身形一閃,麻利地竄進了穀子地。


    “紅良,你沒事吧?”


    最先擺脫狼群的青年男子從地上撿起連枷,一搖三晃地走到胳膊被頭狼咬了一口的青年男子跟前,關切地問道,“身上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我去埠子叫人?”


    (埠子,埠音補,西北人對村子的一種稱呼。)


    “紅豆哥,我沒事,你咋樣?有沒有受傷?”


    左胳膊被頭狼咬了一口的青年男子從地上艱難地爬起身,紅著眼圈從左側腰帶上的小袋子裏頭摸出火鐮石和火絨,擦碰了幾下,點燃火絨,把火絨湊近嘴巴吹著,搖晃著身子走到一旁的穀髿堆跟前,撿起一根鬆明子迅速點燃。


    然後,兩人看著對方,立時都紅了眼圈。


    也就在這時候,黑悶娃跑到了打穀場,喘著粗氣看向兩人,急急問道,“呼呼,你們沒事吧?狼都打跑了嗎?有沒有受傷?”


    “你是。。。”名叫紅豆的男子打量著黑悶娃,欲言又止。


    “這位小友,謝謝你跑來幫我們兄弟倆。”名叫紅良的男子立刻抱拳頷首,向黑悶娃做出了感謝的動作。


    “嗨——”


    黑悶娃看到兩人身上都在流血,急忙從腰間的小袋子內取出一個小皮袋子,說道,“你們都受傷了,趕緊的,叫我給你們止血,這是我媽媽製作的刀傷藥,很管用的。”


    “這。。。”


    兩個男子想要推辭,話到嘴邊了,又打住了,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又開始相互推脫,都想讓對方先用藥止血。


    “紅良,你先來。”


    “紅豆哥,你先來。”


    “我不要緊的,紅良,你先來。”


    “我隻是胳膊被頭狼咬傷了,隻有一個傷口,紅豆哥,你身上十多個傷口哩,你先上藥。”


    。。。。。。


    看著兩人推來推去的架勢,黑悶娃急了,一把拉過名叫紅良的男子,示意其圪蹴下來,然後用手扯開其左胳膊上的麻布袖子,給傷口上灑了一些刀傷藥後,傷口馬上就不流血了,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咦,小友,你這刀傷藥太厲害了。”名叫紅良的男子忍不住誇讚道。


    “嘿嘿嘿。”


    黑悶娃高興地笑了起來,就連眉毛都笑彎了,“這是我媽親手弄的藥,當然厲害了,嘿嘿嘿。”


    “嘿嘿,紅豆哥,你把衣服脫了,要不然,你這傷口隻要一扯衣服,你就成要飯頭了。”名叫紅良的笑著催促道。


    (要飯頭,西北人對乞丐的一種稱呼,形同叫花子。)


    “嗯?嗯嗯嗯。”


    名叫紅豆的男子有些羞赧,在名叫紅良的男子幫助下,很快便咬牙脫去了衣服,直接露出傷口,黑悶娃給每個傷口上都撒了些刀傷藥,這才收手。


    這時候,太昊和花狐也來到了打穀場,察看了一下兩個青年男子的傷情,微笑著點了點頭。


    “悶娃,你做的很好!”花狐笑著誇讚道。


    太昊則看重的是藥效,“悶娃,你的藥很厲害,這麽快傷口就斂住了,嘖嘖嘖。”


    “兩位小友,你們好!”


    名叫紅良的男子抱拳頷首,微笑著向太昊和花狐打了聲招呼,“我是這華家埠子的人,名叫華紅良,這個受傷的是我家叔伯哥哥華紅豆,今晚在場裏看穀子,不慎遇到了狼群,多虧有這位小友前來相救,不知兩個小友是。。。”


    “哦哦,我叫花狐,這個是青帝,救你們的是黑悶娃,嘿嘿嘿。”花狐抱拳回禮,笑著介紹了一下自己三人。


    “華虎?”


    華紅良愣了一下神,急急問道,“你是華家那個埠子的?你大是誰?叫個啥?”


    “這個。。。我。。。”花狐知道華紅良會錯意了,急忙看向太昊。


    太昊笑著搖了搖髿,並沒有說話,用神識向周圍探查了一下,驚訝地看見,之前那六隻狼並沒有走遠,就臥在穀子地裏。


    也許是因為血腥味被風吹到了穀子地裏的緣故吧,在另一處穀子地裏,正有一群約二十三隻狼組成的狼群向打穀場這邊趕來。


    黑悶娃憨憨的說道,“紅良哥哥,花狐是我家鄰居,隻有青帝是。。。是。。。”


    花狐看到黑悶娃說不上來太昊的家世,急忙補充道,“青帝媽媽叫華紅蓮,就住在老龍口裏頭。”


    “哦——”


    華紅良輕呼一聲,定神看向太昊,皺了皺眉,好像在想著什麽,旋即又展開眉頭,微笑著問道,“青帝,你今年幾歲了?你媽媽哩?這麽晚了你們要去哪裏?”


    “我一歲半了,媽媽跟姨姨就在後頭,”太昊沒有猶豫,直接說道,“我們要去羅盤城,聽說那裏有好吃的。”


    “這這這,這麽晚了,你們走在路上不怕遇到狼群嗎?”


    華紅良聽罷馬上瞪大了眼睛,問完話後就有些後悔了,要不是這三個碎娃過來,自己跟華紅豆今晚就被狼群哪啥了。


    太昊皺了皺眉,伸手指了指狼群所在的穀子地,說道,“你們兩個要不要回家裏睡覺去,前邊這個穀子地裏臥著剛才那六隻狼,他們沒有跑,還有那片穀子地裏頭,有二十三隻狼正往這邊跑,這兩群狼可能是兩群,也可能是一群。”


    “啊?”


    華紅良驚呼一聲,立時變了臉色,就連身體都不自覺地哆嗦了起來。


    “呃?”


    華紅豆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從喉間發出一聲沙啞的驚呼聲,然後整個身子就輕輕搖晃了起來,看來有些像嚇得不輕的樣子。


    隨後,華紅良與華紅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恐懼,隨後各自點了點頭。


    華紅良伸長脖子咽了口唾沫,顫抖著身子說道,“往,往年沒有這些狼群的,就,就是有也沒有這麽多的狼,要,要不,你們去我家裏躲一躲,明,明天再去羅盤城?”


    “不用了!”


    黑悶娃直接擺了擺手,說道,“我們有辦法打狼,你倆沒有,想回去就趕緊的,我們要趕路去了。”


    “哪哪哪,那好吧,我們回家了。”


    華紅良不待說完話,就伸手拉上華紅豆,拿上木杈和連枷,打著火把急匆匆跑向埠子口,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走吧,咱們也得趕路了。”花狐看了眼正路上急匆匆走近的華紅英和華紅蓮,微笑著說道。


    “走!”黑悶娃說走就走,麻利地走在三人前頭。


    三個人剛剛回到正路上,華紅英和華紅蓮就走到了跟前。


    華紅英看到太昊三人走來的方向,有點好奇,“青帝,你們三個咋從華家埠子出來的?”


    “姨姨,剛才有兩個人在那邊的打穀場上被狼群圍住了,還是我跑過去才攆走了狼群的。”黑悶娃的性格突然有點外向,好像喜歡表功。


    “哪你們沒事吧?”


    華紅英急忙看向打穀場方向,又機警地瞅了一圈黑漆漆的夜色,這才問道,“哪群狼哩?大約有幾隻?他們跑到哪裏去了?”


    黑悶娃看起來憨憨的,這時候的嘴巴卻很快,吐字也很清晰,“青帝說了,有六隻狼臥在那片穀子地裏,有二十三隻狼正在那邊的穀子地裏向咱們這邊跑過來。”


    “啊?這這這,這下該咋辦呀?”華紅英聽罷,臉色大變,急得手舞足蹈,四下裏亂看。


    華紅蓮也是臉色大變,急忙拉過太昊,關切地問道,“快,快給媽媽說說,你是咋看見那些狼群的?咱們現在要往哪裏躲避?這兩群狼加起來可是二十九隻呀,就算他們隨便跑過來一群,咱們幾個人也打不過呀!”


    “媽媽,你甭怕!”


    太昊立刻笑著勸慰道,“那些狼不會跟著咱們過來的,在那個打穀場上,剛才叫華紅良和華紅豆的那兩個人,已經跟狼群打過架了,因為有血腥味,因此上才吸引了狼群的鼻子;”


    “再說了,就算是狼群無意間跑了過來,咱們正好把他們捉了,去羅盤城換銅錢跟粟米,也能換好吃的。”


    “嗯?”


    華紅蓮以為太昊在跟自己開玩笑,瞬間怒了,狠狠地瞪了太昊一眼,又看向花狐,柔聲問道,“花狐,狼群要來了,咱們要躲在哪裏?”


    “對對的,對對的。”


    華紅英就好像落水的人無意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伸手匆忙抓住了花狐的衣服,急急問道,“花狐,你給姨姨說,咱們現在要躲到哪裏去?”


    確實,這裏除了周圍的穀子地,就是路兩旁五人或六人合抱的大柳樹,華家埠子距離最近的人家也離這裏五十多丈遠。


    藏身穀子地裏不現實,跑到華家埠子也沒有機會,要是爬上大柳樹,唉,柳樹太粗了,根本就沒法爬,連個手抓腳蹬的地方都沒有。


    “哼——”


    黑悶娃沒有受到誇讚,心裏很不得勁,冷哼一聲,氣呼呼地說道,“咱們為啥要躲哩?狼來了直接抓住不就行了嗎?我還沒有抓過凡狼哩,今晚上正好試試身手。”


    花狐轉動了幾下眼珠子,微笑著說道,“姨姨,你先把我鬆開,嗯嗯,青帝說得對,咱們可以抓幾隻狼去羅盤城,不但能換銅錢,還可以換粟米,也能換好多好吃的,聽青帝說,羅盤城裏頭有好多好吃的,嘖嘖嘖。”


    說著,花狐咂吧了幾下嘴巴,一臉期待地看向華紅英。


    “你這死孩子,你咋就這麽大的膽子哩?嗚嗚嗚。。。”華紅英臉色一變,鬆開了花狐的衣服,緊跟著就大哭了起來。


    “哎呀,不好!”


    太昊用神識探查了一下兩群狼的位置,發現所有的狼都支棱起耳朵,旋即都衝著自己這邊過來了,而且速度還很快。


    太昊來不及多想,急忙喊道,“姨姨,你的哭聲把狼群都引過來了,你現在看咋辦哩?以狼群的跑路速度,咱們現在就是長上八個腿,也跑不掉了。”


    “啊——”


    華紅英驚叫一聲,瞪著眼睛癱坐在地上,連路也走不了了。


    “呃?”


    華紅蓮也很不堪,雖然咬緊了牙齒,但是整個人卻哆嗦的很厲害。


    “媽媽,你放我下來,要不然一會我沒辦法抓狼。”


    太昊意識到媽媽在顫抖,急忙用手推開媽媽的胳膊,想要站在地上。


    華紅蓮看向花狐,想要討個主意,在華紅蓮的心裏,自打第一次見到花狐,就認為花狐是個很有主意的碎娃。


    花狐笑著點了點頭,擺手說道,“姨姨,你讓青帝下來吧,這樣一會真的好捉狼,你也能騰開手打狼。”


    華紅蓮沒有多想,馬上把太昊放在了地上,然後上前兩步,兩手握緊樹枝橫在胸前,把華紅英和三個孩子護在身後,雖然臉色看起來很白,身體哆嗦的也很厲害,但是眼神卻很堅定。


    華紅英無意中看到了華紅蓮的舉動,也顧不得坐在地上抹眼淚了,伸手用袖子擦了把眼淚,一咬牙抓起樹枝,起身上前,站在華紅蓮旁邊,學著華紅蓮的模樣把樹枝橫在胸前,怒視著飛奔而來的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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