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眼測距法,學名叫跳眼法測距,是軍事上常用的測距方法!所以你們看到鬼子的老兵拿大拇指對著你,他不是在表揚你,而是在瞄準你!”


    一聲大嗓門傳來,音量大得仿佛要震穿耳膜,甚至帶著一絲威懾。


    張弛順聲看去,隻見炮兵上士‘過山炮’正手舞足蹈地對一群迫擊炮手進行講解。


    這位張弛初見時還是個傷號的炮兵上士經過近半個月的休養已經基本恢複了。


    他的綽號響亮,但沒人知道他的真名,隻知道他曾在晉綏軍幹過炮兵,後不知為何輾轉到了遠征軍,如今張弛親自提拔他擔任獨立團的炮兵連長。


    整個新組建的炮連中,如何使用張弛新獲得的約翰qf 25磅榴彈炮進行間瞄射擊甚至徐進彈幕打擊,這種技術目前隻有他一個人會。


    因此張弛還需要他盡快把操作榴彈炮的技巧教給那些有一定曲射經驗的迫擊炮炮手們。


    畢竟張弛可不希望自己的炮兵連和早期的白黨炮兵一樣,隻會大炮上刺刀,玩抵近射擊。


    那完全是浪費了qf 25磅榴彈炮13km的超長射程。


    相對於鬼子的九一式105榴彈炮隻有10km的射程,更加輕便的qf 25磅榴彈炮完全可以在鬼子師團炮兵的火力範圍外對鬼子進行炮轟。


    張弛正在考慮如何發揮手上的qf 25磅榴彈炮,就發現過山炮跑了過來。


    過山炮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大聲吼道:“報告團座!有個問題!”


    張弛被他的音量震得耳膜微微發疼,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想:這幫人天天打炮,耳朵估計早就聾了一半。


    “你問吧。”張弛淡淡應道,目光依舊凝視著那門qf 25磅榴彈炮。


    嗜炮如命的過山炮嘿嘿笑了一聲,臉上帶著些許諂媚:“團座,這約翰人的大家夥,你到底有幾門啊?光搞個四門製的炮連不過癮。我覺得咱們得組個12門製的炮營,怎麽樣?到時候小鬼子直接給咱們通通炸飛嘍。”


    張弛聽著,嘴角微微一揚,說道:“庫存的火炮數量是軍事機密,不能隨便告訴你。不過,我可以答應你,隻要你能訓練出一個營的合格炮兵,我就讓你當炮兵營的營長。”


    過山炮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無窮的火力覆蓋在戰場上縱橫馳騁。他拍了拍胸脯,大吼:“團座,那我要是教出一個炮團呢?咱弄36門重炮,我保證讓小鬼子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張弛冷冷地回擊:“你他娘的還想當團長?要不我把團長的職位讓給你,我叫你團座?”


    過山炮意識到自己說得過火,連忙收斂,略帶尷尬地敬禮,接著灰溜溜地跑回去繼續教學了。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張弛心中輕歎,這個炮迷雖然有些瘋癲,但他確實是個炮兵幹才。


    他轉身繼續盯著那門榴彈炮,忽然眉頭緊鎖。


    炮雖好,彈雖足,但運輸卻成了大難題。


    此時鬼子一個師團的炮兵聯隊也隻裝備了一個12門105榴彈炮的炮兵大隊。


    是鬼子不想給師團裝備更多重炮嗎?單純是鬼子陸軍窮嗎?


    張弛清楚的知道答案——不是。


    真正限製鬼子師團裝備更多重炮的原因是運輸能力。


    105mm這個級別的重炮自重全部在1噸半以上,有的甚至重達2噸。


    想要拖拽這個級別的重炮要麽用卡車要麽用8匹東洋大馬。


    而鬼子一個師團的後勤能力根本不夠維持更多重炮的運輸,這才是鬼子師團摳摳搜搜隻有12門105重炮的原因。


    至於更重的150mm級別的火炮,鬼子直接將其編製在了軍一級下的獨立重炮聯隊,靠全軍的後勤力量去維護。


    現在張弛的獨立團存放在倉庫中的火炮有很多,但是負責運輸的貝德福德卡車隻有17輛。


    即便康火鐮能教學出足夠的卡車駕駛員,張弛的機械化部隊也依舊缺卡車。


    突然,張弛想到了一個邪門的點子。


    他或許可以嚐試把m13自行防空炮的炮塔拆下來,將其還原為m3半履帶車,為自己的獨立團跑運輸。


    拆下來的雙聯裝m2hb機槍炮塔他也不會浪費,可以部署在駐地周圍做機槍碉堡或者防空機槍塔。


    ----


    時間飛逝,又是幾天過去,陸陸續續的有一些被從野人山中解救出來的潰兵來到了新望萍村。


    此刻,譚誌傑中校正坐在新望萍村外的臨時營地內的帳篷中,啃著午餐肉罐頭。


    直到現在,他還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活下來了。


    他放下罐頭,手指輕輕撫過打上繃帶的左腿,回想起這十幾天的經曆,神情中夾雜著一絲震驚與慶幸。


    十幾天前,他作為新編 219 師的師部參謀和全師大多數人一樣,在拋棄了輜重後,隻攜帶了5天的幹糧就一頭紮進了野人山。


    但原始森林的恐怖遠超他們的預料。


    很快,他們就在雨季的原始森林中失去了辨別方向的能力。


    指南針在不知何物的影響下瘋狂亂轉。


    暴雨無情地吞噬了天空,遮蔽了太陽。


    毫無穿越原始森林經驗的他們在大山的險峻與泥石流的襲擊下,徹底迷失方向,像無頭蒼蠅般在山中徘徊。


    更糟的是,5天的幹糧很快就吃完了,相繼有人因為喝了生水,被有毒蚊蟲咬傷,失足落下懸崖等原因倒下或失蹤。


    終於,在一天的行軍途中,他也一腳踩空,跌下了山崖。


    等他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渾身是傷的躺在了一條小溪中。


    失去方向與體力,他隻能順著小溪前行,渴望找到一線生機。


    竟然在餓死之前走出了野人山,回到了勃固王國。


    命運終於眷顧了他——在他即將餓死之際,他意外走出了野人山,重新踏上了勃固王國的土地。


    接著,昏迷中的他被友軍救起,帶回了這個奇怪的“獨立團級戰鬥群”的營地。


    雖然他沒聽說過這個什麽‘獨立團級戰鬥群’,但他還是乖乖被跟著那些人回到了新望萍村。


    他從未聽說過遠征軍的編製中有這個獨立團,但眼前的事實讓他不得不相信,勃固王國的北方竟然還有一支成建製的乾國軍隊。


    這兒真的有充足的食物,甚至還有難得的藥品。


    他那條因受傷而感染化膿的腿,現在正在漸漸好轉,這讓他不由得心生感激。


    “我本以為這條腿廢了,沒想到還能救回來。” 他低聲自語著,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對於一個職業軍人來說,丟掉一條腿,那和丟掉生命也沒有什麽太大差別了。


    他知道,現在自己欠張弛上校兩條命了。


    就是這獨立團團長的名字怎麽和他那個成績不太好的學弟一模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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