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清韞從阿母那兒請早安後,剛進院,就有門房前來送信。


    “姑娘,是呂娘子遣人送來的。”見自家姑娘沒出聲拒絕,白翠便上前去接過信,遞到沈清韞跟前。


    沈清韞接過,拆開掃了幾眼,嘴角勾起,彎起一抹淺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這呂芷卿倒是迫不及待,信上寫著如何受到宋祈安的幫助,大篇幅描述了宋祈安如何品格高尚,順帶提了一嘴很羨慕她沈清韞是宋祈安的未婚妻這件事。最後期許她日後也能尋得像宋祈安這般的郎君。


    信裏還附上一張請柬,說是特準備了酒席答謝宋祈安,邀她一同前去。


    呂芷卿這是生怕她不知道昨日的事,特意寫封信過來。


    若按她以往的脾性,這封信沒看完,怕是就已經鬧起性子來了,這是摸清楚了她的脾氣呢。


    “倒是有幾分本事。”沈清韞低喃了句,嘴角勾起,笑容冷豔。


    既然這麽迫不及待,那她便當一回好人。


    沈清韞將信件塞回去,遞給白翠,並吩咐道:“頭一回受邀赴宴,豈有空著手的道理。我記著昨兒宋家送來不少小玩意,去撿幾樣精巧的,用作摯禮。”


    “是。”白翠福身,轉身便去辦事了。


    一旁候著的珠雲聽了自家姑娘的話,忍不住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姑娘,那呂娘子昏了頭吧?怎麽敢往姑娘院裏遞帖子!”


    沈清韞是正兒八經的嫡女,是郡守家眷,身份貴重。豈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往前湊的!


    那呂娘子是庶女便罷,竟是不養在嫡母跟前,由生母撫養,習得一身的小家子氣,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好似誰都欠了她似的。


    耍脾氣不要緊,最討厭的是在家哭鬧完就跑到沈府找呂小娘,短則兩三日,長則半個月,就宿在呂姨娘的院裏不肯歸家。


    這般沒規矩,不光是自家姑娘,就自己一婢女都看不上她。


    往日她還算會看眼色,處處避著姑娘。


    夫人看在呂姨娘的麵兒上,對她住在後院這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如今她竟拿帖子往姑娘院裏遞,真是好大一張臉!


    沈清韞聞言,輕笑了聲:“她要是不來遞帖子,我才發愁呢。”


    呂芷卿的目的明確,就是要挑撥離間。


    先是用信挑起她的怒意,不肯吃這悶虧的她必定會利用赴宴的機會,上門質問。


    以她的性子,隻要事關宋祈安,必定會咄咄逼人,不管她質問的對象呂芷卿或者是宋祈安,都會讓宋祈安對她這個未婚妻產生厭惡,最好就是反目成仇,解除婚約。


    這麽明目張膽地誘她入局,可見她在呂芷卿眼裏,蠢笨成什麽模樣了。


    很好,她就等著。


    珠雲聽了自家姑娘的話,十分不解地“啊”了一聲。


    沈清韞見她一臉疑惑不解地模樣,隻是搖頭笑了笑道:“你且去忙吧。”


    “是。”珠雲見姑娘不欲解釋,便把這事拋之腦後,欠身離開。


    沈清韞回到書房,隨意挑了本遊記,坐在書案前,準備打發時間。


    剛坐下便被窗外投映在書案上的時隱時現的光斑吸引。她轉頭看向窗外,天空清朗無比,朝陽照射在樹葉上,折射出斑駁的光線,清風拂過,葉片輕顫,透過的光線隱隱約約地落在她的書案。


    她放下書,抬腳走至窗前,望著高遠的晴空,喃喃自語道:“真美……”


    任由思緒發散,越飄越遠。


    撲棱撲棱…撲棱……


    異樣的聲響,讓沈清韞瞬間回神。


    她探窗尋去,目光追隨著聲音,定格在牆角的撲騰著翅膀卻飛不起來的灰色信鴿上。


    “珠……”她下意識開口,卻猛地想起來,珠雲不在身邊。


    沈清韞退開身子,朝門外走去,繞了半圈,走到屋後。


    “咦?”她看著空空如也的牆根,有些疑惑地眨眨眼,“飛走了嗎?”


    她左右看了看,正要抬頭,就聽見珠雲在喚她。


    “姑娘!姑娘?”珠雲踏進屋裏,喚了好幾聲,也沒看到人,正要往門外走,就瞥見窗外的人影,驚訝地道:“姑娘,你為何在那裏?”


    “沒事,出來走走。”沈清韞微笑著回答,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在沈清韞的身影消失在牆角時,屋簷頂上一個身影無聲落地,手裏抓著灰色信鴿,迅速翻過圍牆,悄然無聲息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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