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穿透窗欞灑滿室內,暖洋洋的。


    南瓊華見今兒天好,支開身邊伺候的女婢,隻留素月在屋裏伺候。南瓊華從箱籠中找出一個小箱子,打開,將裏麵的物件一一取出。


    “這是念念幼時用的包衣,小肚兜,帽兒……”南瓊華拿起一件粉白色的小肚兜,語氣裏透著濃濃的懷念,“素月,你瞧這手藝多好,針腳細密,上頭的小碎花,繡的多好。”


    “夫人……”一向沉穩的素月最見不得這些舊物,還未言語,眼角便泛起淚花,聲音帶著顫。


    “這麽多年了,我這女紅還這麽差勁,實在是愧對珈藍那些日子裏的傾囊相授。”南瓊華歎了口氣,又道:“不過,我估摸著珈藍那懶丫頭,應該也早已將我教的那套拳法忘得一幹二淨了。”


    說到這兒,南瓊華的眼眶有些微紅。


    素月見狀,連忙擦拭眼淚,安慰道:“夫人不必傷感,如今三娘子平安長大,故人在天之靈,亦是感激欣慰的。”


    “但願吧。”南瓊華抬頭看向窗外,神情恍惚,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如若珈藍還在,念念會比現在更好吧。畢竟珈藍是那樣優秀的人,教養孩子方麵定然比她細心周到。


    都說沈清韞自小備受寵愛,兩個哥哥更是對她千依百順,簡直是嬌寵太過。


    但,她卻覺得還不夠,為此常懷虧欠。


    其實……沈清韞並不是她所出。


    念念生父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哥哥,已故盛瀾王李景承。


    當年李景承化名李京,混跡市井,機緣巧合下與沈承嗣交好,又因誌趣相投,結為異姓兄弟。


    後又一起從軍,征戰打仗,出生入死,互相扶持。


    某天他突然不告而別,再見麵他已是聖上最寵愛的九皇子。


    雖李景承無意坐上那至高無上的龍椅。


    但生在皇家,怎能獨善其身。


    帝王之爭,九死一生。


    可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同胞弟弟李景渝設計陷害,構陷他偷製龍袍朝服,皇帝盛怒,當即治他大不敬之罪,下令將他禁錮於盛瀾王府,不得出。


    不過半年,皇帝駕崩,傳位於他的親弟弟。


    自知必死無疑的李景承修書一封,將即將出生的孩兒托付與昔日好友沈承嗣。並再三叮囑,不要告知其真實身份,不要複仇,亦不要再卷入皇家,他未能實現的平凡生活,就讓他的孩兒代他實現。


    最是無情帝王家,李景渝怎會允許哥哥的血脈延續,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李景渝登基當日,李景承暴病身亡,追封為盛瀾王。


    懷有身孕盛瀾王妃被令駐守皇陵,終身不得回錦城,可惜了王妃體弱,半路突發疾病,一屍兩命,香消玉殞。


    事實上,盛瀾王妃也就是珈藍,不願累及好友南瓊華,所以並沒有接受她提議假死脫身的計策。


    且李景渝看似豁達,實則敏感多疑,隻有見到她的屍首,她的孩兒才能爭得一線生機。


    所以她趕在聖意下達之前,提前喝下催產湯,提早半月生產,生下女兒後,立即交給心腹雲桂,以及雲桂的親妹素月二人手中,按照約定時間日夜兼程,將孩子交到沈家夫妻。


    而她用事前準備好假孕肚綁在腰間偽裝成還未生產的模樣。


    辦事的官差急功近利,不過剛出到第一個驛站停歇,就下毒謀害,將屍首草草掩埋了事,便回去交差。


    沈承嗣不忍好友夫婦身後事這般潦草,且不得合葬。秘密派人將二人骨灰帶回,埋在源高觀附近,立了無字碑。每年五月初是他們倆的忌日,必會攜念念回去,為二人上香。


    “近日雲桂身子如何了?”南瓊華收回思緒,想起自入了夏,雲桂的身子骨每況愈下。


    “還是老樣子。”提到阿姊,素月忍不住歎了聲,“府醫說心病難醫,阿姊憂思多慮,鬱結難消,若執念不消,待心神耗盡時,怕是回天乏術。”


    “唉……”南瓊華閉了閉眼,搖搖頭,“今日庫房收進一盒老參,帶回去給雲桂。”


    “素月代阿姊謝過夫人。”素月也不推辭,福身道謝。


    素月走後,南瓊華拿出妝匣裏那支簪子細瞧,眼底浮起濕意,“珈藍,對不住,雲桂怕是……”


    南瓊華咬唇,有些不敢繼續往下想,就在這時,門口忽地響起敲門聲,她趕忙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將簪子放回妝匣。


    “阿母可在?”是沈清嵐的聲音。


    “在呢。”南瓊華整理好儀容,起身開門,笑著道:“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周先生來信,說算著時間,應是明天會抵達錦城。”沈清嵐拿著信箋進了屋,看見桌上擱著的小木箱,但沒在意,繼續說道:“要見先生,總歸要正式些,想與阿母告知一聲,用完午膳,我帶周回走一趟成衣鋪子。”


    “周回?聽著耳熟,是念念撿回來的那個小奴?”南瓊華邊說著,邊伸手抱起小木箱,不著痕跡地將東西移到梳妝台擱下。


    “周回不是奴籍。”沈清嵐糾正道。


    “好,不是小奴,是姷姷未來的小師弟。”南瓊華一愣,回頭見她一臉認真,忍不住笑著更正道。


    “還未可知,但憑周先生決定。”沈清嵐再次糾正道。


    “……”這孩子,這麽較真的性子是隨了誰,肯定是不隨我,嗯,是了,就隨她那沒眼力見的阿父。


    “啊,對了,成衣鋪子的事兒。”南瓊華隨即換了話題,從梳妝台上拿出一塊牌子,“將這塊牌子交給成衣鋪子的管事,買下的衣服都計我賬上。”


    沈清嵐接過牌子,點點頭,視線又落在了被阿母有意遮擋的小木盒子,這個木盒子她還是有些印象的,隻是見阿母不願示人,便識趣地裝作沒看出來她的故作輕鬆。


    兩人閑聊了幾句,沈清嵐便起身離開了。


    見女兒離開院子,南瓊華才鬆了口氣,隨即想起什麽,忙不迭將小木盒重新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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