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姷姷匯合後,三人一道進了永安王府。


    沈清韞讀書不行,習字隻勉強算工整。素來是不愛參加這種詩會,自取其辱的。


    這次冷不丁來了,還穿的如此惹眼,頗有喧賓奪主的勢頭,好事者的視線自然就聚焦在她身上。


    作為主人家,棲霞縣主。自然是早已候在宴會。


    永安王的愛女,棲霞縣主。頗有才學,這模樣嘛,隻算得上周正,還是因著常年惹病的緣故,腳下虛浮,行動間扶風弱柳,才得了個病美人的美名。


    配上她如今這一身直領的留仙裙,藍綠相間的輕盈絲綢,如同山水畫卷中,透著清新脫俗的氣質,行走間,裙擺隨風輕輕搖曳,仙氣靈動。


    那是一張透著病態的蒼白麵龐,毫無血色可言。然而,在這張近乎透明的臉龐之上,卻僅僅塗抹著一層淡淡的口脂,宛如初春枝頭初綻的桃花花瓣,輕柔而粉嫩,成為了整個麵部唯一的一抹亮色。


    無論在何時何地,當人們將目光投向她時,最先映入眼簾的必定是那兩片淺粉色的唇瓣,也正是因為如此,旁人往往會不自覺地忽略掉她那雙略顯寡淡的眉眼。


    沈清嵐曾提到過,棲霞縣主不喜穿著華麗豔俗,亦不喜旁人有此裝扮。


    沈清韞偏要如此,自然是有所圖謀。


    她這樣出挑,棲霞縣主又不是瞎子,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的。


    她卻隻是坐在那裏,不動聲色。


    而且,她還知道沈清韞此行的目的是為了什麽。


    南寧芳確實是在她的院中。


    沈府這兩天四處搜捕逃奴的事情,她亦知道。


    所以,女婢來回稟,沈清韞出現在永安王府門口時,她也猜到她們查到南寧芳在她府上的事情了。


    可那又如何?就她們二人,哦,再加上南寧悅,三個女娘罷了,還能明目張膽地搜查她一個縣主的院子不成?


    這些日子都在病中,實在是無聊透了。


    正好瞧個樂子。


    她倒是想看看,這三人如何互相配合,繞開她的婢女們去尋到南寧芳。


    至於南寧芳,她也想知道,這對苦命的鴛鴦是會像這畫本子上一般,不顧世俗遠走高飛,從此過上男耕女織的清貧日子。


    還是負心漢舍不下家族庇蔭,狠心拋下癡心女娘,誤了終身?


    咦,若是那樣的話,也不知道這南寧芳會不會懸梁自盡,或者,鬱鬱而終?


    哎呀呀,這樂子可真是有的瞧了。


    光是這麽想著,棲霞縣主就覺得沉屙的身子都舒坦了不少。


    她的眸光像是不經意落在不遠處那抹紅得格外刺眼的身影時,好像也不是那麽難忍受了。


    半炷香之後。


    棲霞縣主的臉色越來越黑。


    這沈清韞怎麽這麽能折騰,穿著那身紅衣,像個花蝴蝶似的,整個宴會場上,飛來飛去,沒個消停!


    刺得她眼睛疼!


    像是感受到她的視線,沈清韞回過身,朝她揚起明媚笑容,露出一排潔白又整齊的貝齒。


    豔紅的唇,白森森的牙齒,無一不刺得她心髒突突,眼角不由抽了抽。


    忍不了了!再也忍不了一點!


    那該死的笑!看著實在礙眼!


    “快,派個人送她去客房換身衣服!”棲霞縣主閉上眼眸,揉著脹痛的太陽穴,咬牙切齒地低聲吩咐道。


    不一會,翩然舞動的大紅裙擺上,暈濕了一片。


    一個女婢跪在地上請罪。


    “無妨,酒水而已,一會就幹了。”沈清韞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沒有要去更衣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女婢臉上微微錯愕,顯然是被不按套路出牌的沈清韞整不會了。


    還是南寧悅開口說了幾句,沈清韞這才同意去更換衣裳。


    那婢女領著沈清韞到客房,甚至貼心地給她打開裝著備用衣裙的木盒,打開的瞬間,又是一套濃豔的水紅對襟襦裙。


    “……”婢女默默望著眼前這一件件的豔色衣物,額頭冒冷汗。


    這,這沈家三娘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參加的是詩會?!


    參加詩會,穿著那樣豔麗的衣裙,一點都不端莊!


    婢女深吸了口氣,勉強地露出笑意,將衣裙一一拿出,硬著頭皮為沈清韞換上。


    穿著水紅對襟襦裙的沈清韞,慢悠悠地走著,視線落在前麵引路的女婢邁著小碎步,拚命倒騰往前走,恨不得跑起來的模樣,笑得更燦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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