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沈連溪總是一臉和煦,自來就是個清風朗月般的人。


    原來這麽多年了,他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為了區區一個族長之位,值得嗎?”沈連擎的聲音沙啞沉重,透著濃鬱的悲涼。


    沈連溪頓時臉色一變,眼底是濃濃的恨意,他死死盯著沈連擎,“區區族長之位?嗬,也是,在你眼裏,這不過是唾手可得的東西。但,憑什麽?你我都是一個阿父,我卻要為了你口中區區一個族長之位,把性命搭上去?憑什麽?!”


    他嘶啞的嗓子大喊:“就因為我二房的沈連溪!你是大房長孫沈連擎!”


    “所以我才要做這個族長!我要讓死去的阿父好好看看,當初他的選擇是錯的!咳咳咳咳咳……”


    “什麽?”沈連擎有些懵,完全不理解他口中所說的同一個阿父是何意?


    “唉……”老族長看著地上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臉色不正常的潮紅的沈連溪,有些於心不忍。


    “大父,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沈連擎皺眉詢問道。


    老族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良久,這才道:“你阿父與二房的叔叔是雙生子,你阿父自幼體弱多病,與你阿母成婚後不久,病情加重,為了不讓你阿母孤苦無依,你阿父請來我與你叔叔,提議他死後,讓你叔叔兼祧兩房,讓你阿母有個孩子傍身,日後的日子不至於太難過。”


    “你阿母不願,說她已嫁人,有自己的夫婿,此事便不了了之了。第二年冬,連天大雪,你阿父終是沒有熬過。傷心欲絕之下,你阿母暈厥了過去,請了府醫,這才得知有了身孕。”


    “這原本是喜事兒,但,也不知道是哪裏傳出了之前你阿父提出兼祧兩房之事,紛紛猜測你阿母肚子裏懷的孩子是二房的。”


    “這不是真的對嗎?”沈連擎聽到後,心裏有些慌亂。


    他的阿母,一向溫柔賢淑,對他更是視若珍寶,他所知道所有關於阿父的事兒,幾乎都出自阿母之口,就算到現在,時不時都能聽到她說一些關於阿父的事兒。


    阿母眼中的眷戀可做不了假!她怎麽會允許自己懷上別人的孩子呢?


    一定不會的!


    “我也不敢肯定,畢竟當時你阿父的身體十分虛弱,怕是……”老族長搖了搖頭,沒法給出確切答案。


    “或許,我可以告訴你。”一直沉默不語的濮則突然開口說道。他緩緩地抬起手,從桌上那本破舊不堪、布滿歲月痕跡的書籍中抽出了一張泛黃的紙張——那是一張的藥方子。


    這張方子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紙張邊緣微微卷曲,顏色也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暗淡無光,但上麵用黑色墨水書寫的字跡卻依然清晰可辨。


    “這是?”老族長看向他,有些不解。


    “這是阿父留下的舊書!”沈連擎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快步走過去,鄭重其事地接過藥方,臉色大喜,“這是阿父的筆跡!”


    “我看看!”老族長接過方子,看著上麵的的藥材都是固本培元,生精活血的。


    都說久病成醫,打小能喝奶就會喝藥的大兒子,別的不說,對自己的身體調理,是有一套法子的。


    他還注意到,方子右下角一個小小的留字。


    這是兒子的習慣,藥方若是有效果,便會在方子一角寫個留字。


    “如何?”沈連擎急忙問道,眼睛緊緊盯著大父。


    老族長點了點頭,感歎道:“是你阿父的字跡,他對自己的身體調養很有心得,這副方子,對他應該大有裨益!”


    “我就說嘛,我就是阿父的孩子!”沈連擎狠狠的鬆了口氣。


    沈連擎是鬆了口氣,但沈連溪卻是要瘋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歇斯底裏地大吼,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像是淬了毒一樣,瞪著沈連擎。


    他不信!


    要他如何信呢!


    若事實如此,那他這些年的蟄伏在他身邊處處算計又算什麽?!


    僅僅為了一個流言蜚語,付出了那麽多代價的他顯得格外可笑又可悲!


    “不過是一張藥方又明什麽!”他嘶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們嗎!簡直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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