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飄著鵝毛大雪,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就堆積成一座小山。


    這時候,城南廢宅裏,突然爆發一陣驚呼,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瘋婆子紛紛從廢墟中衝出來,朝遠處奔逃,口中喊著:“鬼呀!”


    路過的人紛紛躲避,不敢逗留半分,快步離開了周圍。


    瘋婆子跑得氣喘籲籲,一把抓住前麵的小夥子,哭喊著:“我家男人被殺害了,嗚嗚~”


    小夥子嚇得連忙掙脫了她的手,拔腿便跑。


    一時間荒廢宅院周圍空無一人。


    躲在巷子口的許老媼,謹慎地左右探看一番之後,才拉緊了兜帽,加緊腳步從不起眼的後門踏進了荒宅之內。


    宅院很破舊,裏麵堆滿了雜亂的木材,地板和磚塊上麵還沾染著灰塵,一股難聞的黴味兒充斥鼻腔。


    許老媼卻走得異常順暢,腳步沒有一絲遲滯,徑直走到其中一處院落,熟稔地推開其中一道破敗不堪的木門。


    裏麵的擺設極為陳舊,牆壁上爬滿了蜘蛛網,房梁也坍塌了半截,地麵上堆滿了木柴。


    “咳咳咳......咳咳咳......”屋子中響起陣陣咳嗽聲。


    許老媼拿掉了臉上的兜帽,露出了她充滿歲月痕跡的臉。


    “誰?”院子中,傳來一陣蒼老卻威嚴的聲音,隱約帶著一絲疑惑。


    許老媼順著聲音,走到一處柴垛前停下。


    “嘩啦”一聲響,柴垛的頂蓋旁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接著一張泛黃的老臉暴露在她的眼前。


    “許娘子?”老者眯起眼睛,看了好一會,這才認出眼前之人,語氣有些詫異。


    許老媼低低笑了聲,“許大哥,如今也就你才會喚我娘子了。”說著,她伸出手將窩在草垛裏的人扶出來。


    “怎想起來看我了?你家娃娃不鬧人了?”被喚作許大哥的老者,嘿嘿一笑,帶著幾分不符合年紀的朝氣蓬勃,道。


    “嗯,不鬧人。”許老媼聞言,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下,才開口應和道。


    “不鬧人就好,不鬧人就好。”許是聽出她的語氣帶著淡淡的哀傷,老者眼中閃過心疼之色,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花白頭發,隨即謹慎地左右看了看,在衣袖裏掏了掏,抓出一個荷包,動作極快地塞進她手裏。


    “別哭喪著臉,你這麽好命,生了個大胖娃娃,以後肯定是福澤深厚之人。”許大哥憨笑了聲,寬慰道。


    許老媼勉強地勾了勾嘴角,卻並未說話,隻是靜靜站在原地,望著遠處的雪景。


    雪,依舊不斷地下著。


    老者嗬嗬一笑,“瞧我,說了這麽久,還未給你端杯茶。稍等,我去煮水……”


    才走到門口,他的腳步就頓住了。


    整個人呆若木雞,表情一片空白,轉過身,往回走了幾步。


    視線才漸漸有了焦距。


    他若無其事地繼續往裏走了走,視線無意間掃過一旁,發現站在那裏的許老媼。


    “這位娘子,你找誰?”老者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問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來找差事的吧?我阿母出去辦事了,要傍晚才能回來呢。”許大哥撓了撓腦袋,一副不太擅長交際的模樣。


    “找你啊。”許老媼搖搖頭,朝他露齒一笑。


    老者怔了怔,旋即露出幾分喜悅,“找我做什麽?你......”


    “幫我個忙吧。”許老媼打斷了他。


    “哦......”老者撓了撓腦袋,“啥忙?我能辦到……”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張臉上瞬間布滿了迷茫之色,雙眼猶如失去焦距般眨了又眨。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去,目光落在自己的腹部,隻見那裏正有一抹鮮紅的血液緩緩地滲出來,那刺目的紅色讓他的瞳孔猛地一縮,眼中所流露出的盡是深深的不解與茫然。


    他呆呆地望著那不斷蔓延開來的血跡,腦海中一片空白,身體微微顫抖著,隨即軟綿綿倒在地上,鮮血不斷地流淌著,浸濕了地麵。


    “許大哥。”許老媼蹲下身,看著老者逐漸冰冷的身體,眼眶紅了。


    隻見他竭盡全力地想要挪動自己的頭部,一點一點地將頭偏向一側,目光終於落在了許老媼身上。


    那眼神起初有些迷茫,仿佛被一層薄霧所籠罩,看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眼睛逐漸變得明亮起來,似乎記憶開始慢慢複蘇。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像是認出了麵前的人,原本緊繃的神情也稍稍放鬆下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從他的眼底緩緩浮現。


    緊接著,他那幹裂的嘴唇微微顫動著,發出了微弱卻清晰的聲音:“許娘子……是你,是你呀。”


    “許大哥,你慢些走,等等我,可好?”許老媼那布滿皺紋的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仿佛想要將這觸感永遠銘刻在心底。


    “好,好……”老者顫抖著嘴唇,艱難地吐出最後一個字後,眼神開始一點點地黯淡下去,終於失去了生機。


    門外,衣衫襤褸的瘋婆子一直默默站在不遠處,眼睜睜看著,她沒有阻攔,也沒有上前救援,隻是安靜地看著。


    “你走吧。”許老媼從袖口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朝她擲去。


    瘋婆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的藥丸,警惕性十足地朝藥丸靠近,隨即迅速抓起,極快地跑了。


    許老媼並未理會她,隻是拿出手帕,仔細擦拭著老者身上的血液。


    她的動作溫柔,臉上卻滿是悲傷,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完全忽略了此刻正有數不清的人向這邊靠近。


    “許老媼,請吧。”巴奇勝並未貿然上去,而是等她做完一切,才開口道。


    “巴將軍,老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成全。”許老媼擦拭完畢,放下帕子,朝巴奇勝拱了拱手。


    “你盡管說。”巴奇勝道。


    “我死後,與許旺合葬一處,冠以妻名。”說著,她雙手奉上早已準備好的罪己書還有方才許旺給她的荷包。


    巴奇勝鄭重地接過她主動上交的一切罪證,歎息一聲,“我答應你。”


    “謝將軍體恤。”許老媼恭敬行禮。


    再次緩緩地抬起頭來,她那原本還算正常的臉色,就在這一瞬間發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


    隻見她的麵容迅速被青白之色所占據,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從內部侵蝕著她的身體。


    與此同時,令人驚恐萬分的景象出現了——她的眼角、鼻孔以及嘴角竟然開始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一種近乎墨色的血液。


    她緩緩閉上眼睛,倒在了許旺的身側,嘴角微微勾起,看起來竟是如此的安詳,沒有絲毫痛苦和恐懼,仿佛隻是進入了一場甜美的夢境,再也不願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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