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學冬和塔納托斯究竟是什麽關係?


    首先肯定不是朋友。


    但在給彼此找不痛快上,他們卻有著極大的默契。


    說到底,目前的啟示派除了能影響到虞紅豆的假期長度外,對柳學冬沒有絲毫影響,但對九處的影響就大了。


    柳學冬提出讓聖索斐林去觸塔納托斯的黴頭隻是習慣性地給塔納托斯找不痛快,但九處是真把這當成一件事來辦了。


    九處覺得大有搞頭。


    長時間以來,各大組織中想對清道夫協會動手的一抓一大把,之所以一直沒有實質進展,除了因為當地動蕩混亂的局勢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要顧及國際影響——一旦出動了成規模的部隊,這件事就從陰影世界上升到了國家與國家的層麵。


    但聖索斐林卻沒有這種顧忌。


    因為他代表的不是國家,而是一個宗教,一個擁有全球最大信徒規模的宗教。


    九處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再加上加入共同體聯盟各國的默許,給予了教廷發動“神戰”的條件。


    這不是一場國與國之間的戰爭,而是宗教鬥爭。


    在外界普通人看來,在這個年代發動一場所謂的“神戰”,怎麽聽怎麽兒戲,試想——一群穿得跟鐵桶似的騎士走上大街,恐怕還沒等走到街尾就得被警察全抓回去問話。


    但事實卻是。


    當新聞曝出,教廷臨時成立的“新十字軍”乘坐專機抵達沙特時,全網都沉默了。


    除了自由聯邦還在高呼克製以外,沒有一個國家對此次事件發聲,就好像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作為“局內人”的柳學冬,要了解得更多。


    這個新十字軍可不簡單。


    它的主要人員組成是福光社的狂信徒和獵魔人不假,但除此以外,還有包括九處和暴風雪委員會在內的各個官方組織塞進來的策略分析組、治安維護組,食品安全監督組等等等等看似無關緊要的部門組成的“後勤機構”。


    他們名義上是說監督和維穩,防止事態激進化,實則各個都帶著裝備和火力,恨不得把協會總部給拆了。


    那頭六大門派正在集結,準備圍攻光明頂暫且不提,這頭柳學冬剛在京城總部開完會,也見到了久違的王利川。


    王利川坐在輪椅上,被林雙溪推著。


    “不是瞎了嗎?怎麽腿還瘸了?”


    柳學冬問道。


    “沒瘸。”王利川笑嘻嘻站起來,眯著眼看柳學冬,“眼睛看啥都是糊的,去哪兒都不方便,坐輪椅省事。”


    “我看你就是不想走路。”柳學冬淡淡笑道。


    距離王利川望氣都過去好幾天了,以他的天分,眼花的代價微不足道,早該好了。


    但他要硬說自己看不清,九處也隻能伺候著。


    王利川擺擺手,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易老大跟你說什麽了?”


    柳學冬臉上沒了表情:“他想讓我出趟差。”


    沒錯,易安邦把柳學冬召來總部的主要目的就是商量這件事,他想讓老柳跑一趟也門,和新十字軍一起。


    後續的行動基調和詳細計劃都已定好,新十字軍在沙特集結後,將通過陸路進入也門,一旦入境,麵臨的就將是和也門當地武裝的戰鬥。


    但就這樣亂打一氣肯定是不行的,畢竟新十字軍的最終目的是清道夫協會總部,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對當地各方麵局勢都有一定了解的“向導”。


    易安邦擔心柳學冬誤會,所以講得很清楚,不需要柳學冬參與戰鬥,他隻需要參與指揮部的工作,負責給隊伍提供更有利的建議。


    易安邦也沒為難老柳,說可以給他兩天時間考慮。


    兩天時間,正好也是教廷需要的時間。


    這兩天聖索斐林在國際媒體上格外活躍,不停地呼籲全球信徒聯合起來抵製啟示派,這麽做的實際作用或許並不大,但主要目的其實是在給“神戰”鋪路,所謂師出有名。


    不用想,也是九處授意的。


    王利川不禁笑了:“我聽說這主意最開始就是你出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柳學冬低頭不語。


    王利川忽地壓低聲音,小聲道:“啟示派的事我看不清,但我替你找老爺子算了一卦,得出結果是澤火革卦,下離上兌,水欲下而火欲上,相生相克,必出變化。”


    這屬於老柳的知識盲區,於是直接問:“說人話。”


    王利川抿抿嘴:“新十字軍打到清道夫協會家門口這一仗,輸贏不好說,看似贏了實則輸了,看似輸了,卻實則輸了,中間肯定存在某種變故。”


    柳學冬努力理解了一番:“意思是指,看上去贏了,但其實站在某種角度來說是輸了。”


    “嘖,”王利川齜著牙花,“差不多吧。”


    柳學冬聽明白了:“必然存在某種變故……所以你不建議我去?”


    “哎,”王利川一拍大腿,“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話可不興說,但你要自個兒不想去我也沒辦法。”


    看來在這件事裏,這不算什麽好卦象。


    柳學冬表示理解,當初王九命其實也這樣,對卦象所指不能明說,頂多隻是暗示,否則就算人為幹預,會擾亂結果。


    但這事卦象說了不算,得虞紅豆說了算。


    柳學冬覺得,要不要出差這種事當然算家事,所以得跟虞紅豆商量。


    於是他給虞紅豆打去電話,把包括卦象在內的事全說了。


    虞紅豆有些擔心:“都說會有變故了,要不咱別去了,王老的卦總不會出錯。”


    “好。”柳學冬點頭答應,轉頭就買了回中海的機票。


    由特管局下發的“關於打擊肅清極端組織和非法宗教”的相關文件已經傳達全國,柳學冬回到幸福花園小區門口時,已經看見有工人在街牆上掛著橫幅標語。


    正準備進門時,他忽然接到了虞紅豆的電話。


    “已經到小區了。”


    柳學冬淡淡笑著。


    電話裏虞紅豆的語氣卻不同尋常,仿佛壓抑著怒意。


    “小暻受傷了,我在醫院。”


    笑容僵在了臉上。


    柳學冬平靜道:“我現在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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