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封澤從後視鏡處觀察著夏淺。


    本來還擔心她晚上突然心情不好的事情,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消化掉了。


    甚至她現在的心情還能稱得上一句“愉悅”。


    可能是因為剛剛她說的,夏靈的事情。


    夏淺並沒有詳細告訴他夏靈“不正常”的點,說是答應了要保密。


    她現在尤為放鬆,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但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她這個模樣也讓封澤不自覺染上笑意。


    他大概能猜到一二夏淺此時的心境。


    本以為自己對比其他人算是個十足的異類,卻發現這世上還有比自己更難以讓人理解的人。


    “對了,你確定你這邊情報是準確的?”夏淺突然開口。


    封澤的線人找到了王梟,並一直在附近盯梢著,兩人現在正趕過去那邊。


    他點頭,“確認過了,應該是本人。”


    夏淺眼神一垂,有些奇怪。


    夏靈臨走前說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讓夏淺卷進來。


    但看她離開時的方向,和他們這個方向不同,看樣子不像是去找王梟。


    如果不是去找王梟,那夏靈還能是去做什麽?


    想到這,夏淺又問起,“你那位,之前的司機呢,叫風的那位。”


    封澤一手在中控台處點了幾下,點開了風的聯係方式。


    很快,電話就撥通了。


    “封少爺?”


    “你在哪?”封澤冷聲問起。


    那邊沉默了一陣,最終開口:“下午時夏靈小姐在恢複監控後,查到了一些東西,我現在正過去確認。”


    “王梟?”


    “不,和他有關,但不全是,我們也準備去確認。”


    “夏靈也在?”夏淺插話。


    風似乎也在訝異夏淺的出現,但還是答道:“夏靈小姐……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過去。”


    封澤回望夏淺,見她沒別的要問後,才掛了電話。


    半夜兩點半。


    城中村內早已陷入了沉寂。


    線人朝著封澤指了指其中一棟建築的某間房子。


    “我從對麵天台一直觀察著,對方在晚上零點回來後就再沒出過來。”


    這是一棟老建築,十分老舊,外牆斑駁陸離,灰白的塗料早已褪色,露出裏麵斑駁的磚石,即便是在外麵,也能感受到內裏的潮濕黴味。


    整棟樓的住戶不超過五間,也方便了夏淺行動。


    兩人來到樓頂天台,封澤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把消音手槍,準備遞給夏淺,卻看見對方已經翻身躍下。


    封澤手一頓,訕訕把槍收了回去。


    他忘了,這裏是華國,不是什麽戰亂地區,這次行動也不像以前合作的那般,說不定連槍都沒必要用。


    線人已經在門口候著,以防對方逃走,夏淺和封澤相繼從樓頂翻到王梟家的陽台處。


    麵對陽台前那已經不算完整的玻璃門,夏淺絲毫不擔心行動是否暴露,直接一腳踢過去,“劈啪”一聲,玻璃四散而開。


    封澤眉頭微皺,和夏淺對視了一眼。


    剛剛那個動靜,就算睡得再怎麽熟,也應該會被吵醒才對,但房間內安靜地出奇,沒有半點反應。


    兩人很快就適應了黑暗的環境,裏麵是一室一廳,臥室的門緊鎖著,客廳處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


    夏淺站在臥室門前,腳步微頓。


    內生一股微妙而又不太順暢的感受。


    封澤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麽,上前拉住了夏淺的手腕。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他是絕不會這麽做的,畢竟拉住夏淺後真出現了突發情況,反而會妨礙到兩人的發揮。


    但此刻這臥室內,似乎古怪得很。


    這種感覺就像是……


    封澤意識過來,在夏淺疑惑的眼神下,將她拉到身後,而後一腳踢開了那扇木門。


    門被強行打破的一瞬間,裏麵一團帶著不同鬼臉的黑氣,扭曲著朝兩人衝過來。


    封澤拽著夏淺的手驟然握緊,眼神幽冷,帶著極強的震懾力。


    夏淺也麵色一變,正想反握住將封澤擋在身後,自己卻先一步被他扯到懷裏扣住。


    ……夏淺的清眸抬起望向封澤,帶著一絲意外。


    那團詭異扭曲的黑氣,在靠近兩人的一瞬間,半數消散,半數逃竄。


    封澤眼底也閃過一絲意外。


    他之前遇到這些奇怪的東西時,靠近他都是直接逃掉,沒出現過消散的情況。


    “……你也遇見過類似的?”


    夏淺的聲音很近,封澤才意識到剛剛擔心這些東西會對夏淺下手,下意識將對方摟入了懷裏。


    他尷尬地咳嗽起來,耳朵微紅,捕捉到夏淺話裏的意思,“也?”


    夏淺低頭望了一眼,將她扣在懷裏的力道鬆了些,但並沒有鬆開。


    算了。


    “我遇到過類似的,不過它們不敢上來,靠近我就消失了。”夏淺答道。


    封澤微微點頭,這也回答了他剛剛內心的疑惑,“我…和你差不多。”


    夏淺沒再多問,視線重新回到了臥室內。


    門已經被踢開,莫名其妙的黑氣也已經消散,臥室也完全被打開,兩人幾乎是同一刻發覺到裏麵詭異的氣味。


    劣質的香薰,帶著金屬的血腥味,以及屍體的腐臭。


    臥室的麵積不算大,門後不遠處的地上,擺著幾支蠟燭,昏黃的燭光作為黑暗環境中唯一的光源,滴的蠟是紅色的,在燭光照耀下顯得格外詭異。


    注意力回到正事上,封澤才戀戀不舍地將手鬆開,目光同樣移到臥室內。


    作為唯一的光源,自然是立馬吸引住兩人的視線。


    夏淺走進臥室,在門旁的牆壁上找到開關,按下,白色的燈管亮起,蓋住了那詭異的燭光。


    兩人也終於看清了裏麵的情況。


    蠟燭還在燃著,隻是擺著蠟燭的地麵,是一個鮮紅的粘稠液體畫成的詭異圖案,比起圖案,應該說是某種陣法更為貼切。


    夏淺朝前一步,那股味道更為明顯,是油漆和血的混合。


    木板床上,一具屍體半坐著,嘴巴大張著,眼睛像是被挖掉,臉上滿是血,甚是恐怖。


    封澤走到床邊,從口袋處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才動手上前檢查。


    屍體已經有著腐化的傾向,眼角處還發現了幾個蛹殼。


    按線人所報,王梟是幾小時前才回來的,就算是回房後立即被殺,屍體也不該這麽快開始腐化。


    如果這個屍體不是王梟,這房間內他們檢查過,也沒有其他人了。


    自從線人發現王梟後,這附近就布滿了他的人,想要悄無聲息地逃走也不太可能。


    封澤皺眉,再次望向房間內那莫名的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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