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一轉,岑柚又來到了種植水稻的地方。


    她以前不僅見過稻田是什麽樣子,還親自下地割過水稻。


    裏麵的水能夠沒過腳腕上麵一點,裏麵還隱藏著不少的泥鰍、田螺,她以前最怕的就是遇到螞蟥。


    想到那玩意兒都覺得生理不適。


    可是現在,所有的水稻全都無精打采的低著頭,本應該飽滿的稻穗肉眼可見的幹癟。


    就連她這個對農事基本沒有記憶的人都能看出來今年的糧食絕對嚴重歉收。


    就在她站在原地發呆的時候,陳忠勇從一邊走了過來。


    他看到岑柚的時候還感到十分驚訝,蒼老疲憊的臉上鬆快了幾分,但還是愁眉不展:“小柚丫頭,你咋個過來了?”


    這麽大的太陽,這爺仨又沒有田地,跑這幹啥?


    “四爺爺。”岑柚打了聲招呼,指了指眼前的稻田,“今年的收成?”


    陳忠勇苦笑,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轉而說道:“小柚丫頭,你們爺仨沒有田地,回去和你爺爺說,趁著現在趕緊買一些糧食藏在家裏,看今年老天爺的樣子,明年絕對不會好過。”


    岑柚默了默,心說不止明年呢!


    不過這話她沒說出來,點點頭應下來:“我爺爺也是這麽說的,我回去再和我爺爺說一聲。”


    “嗯。”


    陳忠勇說完看著眼前的場景又有些怔愣。


    岑柚對於收成不怎麽會估算,想了想還是問出了聲:“四爺爺,你覺得今年比起去年,能收回來幾成?”


    陳忠勇又沉默了一下:“能收回來四成就很不錯了。”


    “這麽少?”岑柚驚呼。


    陳忠勇麵色越發沉重:“隻希望今年冬天能多下幾場雪,這樣明年的天氣不會差,可如果今年冬天還是沒下雪,那明年肯定就很難過了。”


    說完陳忠勇從腰上拿下自己的老煙槍,放了一點煙絲,點燃後抽了一口:“丫頭,聽四爺爺的,趁著現在多去山上找點野菜什麽的曬幹收起來,萬一明年老天爺再不給臉,這些都是保命的東西。”


    “謝謝四爺爺,我知道了。”岑柚趕緊點了點頭。


    沒有再耽擱趕緊回到家裏,岑柚抓緊時間換了一身衣服,戴上一頂草帽,抓起一把鐮刀就出了家門。


    她剛才已經看到了四爺爺一家人幹活的地方,所以這次過來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娘,小柚來了。”


    姚雪花剛好抬頭,一下子就看到了手拿鐮刀跑過來的岑柚。


    “小柚?”吳秀芳直起腰看到岑柚的時候臉上是和姚雪花如出一轍的驚訝。


    她的聲音也不小,一嗓子出來全家人都聽到了聲音。


    陳忠勇看到剛跑回去的岑柚又出現在這裏,頓時眉頭一皺:“你怎麽又過來了?真是胡鬧!”


    按照他的意思,這會就應該趕緊回縣裏把現在的狀況告訴自己那弟弟,好盡早準備一家人的口糧。


    岑柚嘿嘿一笑,剛準備說話的時候忽然看到地裏多了一個年輕人,是自己沒見過的。


    對方這麽熱的天也沒有說帶個帽子啥的,上身一件白色的背心,下身一條軍綠色的褲子,腳上穿著一雙膠鞋。


    在這個人均都沒什麽錢的年代,一雙膠鞋可並不便宜。


    再仔細一看,眉宇間還是有幾份陳忠勇的影子,那雙眼睛和鼻子特別像吳秀芳。


    如今又出現在陳家,岑柚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四爺爺四奶奶口中那個去了部隊的老兒子。


    果然下一秒,吳秀芳見岑柚盯著自己老兒子有些愣神,還以為岑柚沒想到,連忙拉過來介紹道:“小柚,這就是你六叔。”


    “六叔好。”岑柚連忙打招呼,對吳秀芳笑道,“我剛才還在想是不是六叔呢,沒想到真的是。”


    陳誌國笑得咧出一口白牙,再被曬的黝黑的皮膚一襯托,恍惚間岑柚還以為自己看到了非洲黑人,莫名地有一種喜感。


    “你就是爹娘口中的小柚啊!”陳誌國挑挑眉,“果然是個好孩子。”


    “還用你說。”吳秀芳很不滿意地哼了一聲,“你娘我看人什麽時候走眼過?”


    見自家老娘都開口了,陳誌國剛剛翹起來的小尾巴瞬間收了回去,嘿嘿一笑,狗腿道:“是是是,娘您說得對。”


    “原來你猜到了。”吳秀芳視線又轉回來,“咱們家的孩子就是聰明,你六叔今年休假,回來剛好趕上夏收。”


    “猜到了。”岑柚摸摸頭,指了指前麵的小麥,“四奶奶,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幹活?”


    “哦對對對。”吳秀芳猛地一拍額頭,對眾人擺了擺手,“快點幹活。”


    又看了一眼岑柚手中的鐮刀,勸道:“小柚,你趕緊回去,你都是大姑娘了,被曬黑就不好看了。”


    “你四奶奶說得對。”陳忠勇目光嚴肅,但手上的動作沒停。


    岑柚很是無奈:“我就幫一會兒忙,而且我會幹活,不信你們看。”


    說完拿起鐮刀就開始割,畢竟以前幹過,肌肉記憶還是在的。


    所以在她生疏的動作維持了差不多兩分鍾,變很快上手了,很是得心應手。


    “還真的會。”陳慧忍不住插話。


    一家人終究是沒有拗過岑柚,也不說她聖母,主要是四爺爺四奶奶一家,不管老小對他們爺仨都表現出了極大地誠意。


    山洞那麽大的秘密沒有說出去,她現在隻是幫忙幹點活,不過分吧!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岑柚還是被累到了。


    因為氣候不給力的原因,今年的小麥和水稻稈都非常低矮,因此勞動的人就需要長時間彎著腰。


    而岑柚也已經很久沒有幹過這樣的體力活了,那天在山洞因為洞裏的溫度適宜,遠遠沒有今天這麽難受。


    不過一個小時,她就覺得自己腰酸背痛的。


    但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將挽起來的袖子又默默地放了下來。


    幹活的日子總是非常難熬,等到太陽西斜,岑柚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娘,我們先回去做飯。”姚雪花直起身子捶了捶腰,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行。”吳秀芳這會也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趕緊去吧,糧食,現在省著點用。”


    “我知道的娘。”姚雪花用手比劃了一下,“我們現在一頓少吃點,攢上一年就是幾袋子的糧食,說不定未來能救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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