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遞員離開後,周圍幹活的人紛紛圍了過來:“柚子,你真的考上大學了啊,好厲害。”


    岑柚羞澀的笑了笑:“就是運氣好而已。”


    “這可不是運氣好。”一道大嗓門傳來,是聞聲趕過來的大隊長,“咱們大隊可沒有幾個大學生,都是紮堆的文盲。”


    “是啊是啊,哈哈哈,小柚子,你可給咱們女性掙了一口氣。”婦女主任滿臉紅光,語氣得意到好像是自己考上的大學。


    “小柚子,你考上的是哪所大學啊,給我們看看通知書唄,驗驗真假,別被人給騙了。”


    歡欣鼓舞的氣氛裏,一道令人掃興的聲音傳來。


    岑柚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剛準備說話的時候婦女主任先開口了,直接給人撅了回去:“滾滾滾,大學通知書哪裏有假的。


    你一個文盲,就算通知書放你眼前你都不知道上麵寫的啥。”


    “就是嘛,不會說話就閉上嘴。”


    “這哪裏是不會說話,純粹就是找茬,也不知道是誰得罪她了。”


    “小柚子,不用理她。”陳忠勇皺巴巴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跟我說說,你考上了哪所大學?”


    “對對對,不用理她。”婦女主任一邊插話,一邊眼巴巴地盯著岑柚手裏的通知書。


    不管怎麽說,大隊出現一個大學生的事,足夠他們今年年底在公社大會乃至縣裏表彰大會上露臉了。


    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們大隊掃盲工作,貧農教育工作做得好哇!


    自從解放以來,各個地方最頭疼的就是社員們的教育工作。


    以前三座大山壓在頭頂,貧下中農根本沒有接受教育的機會,上學堂那都是地主等富貴人家的事。


    普通人家想要填飽肚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來的精力上學堂。


    解放之後把土地還給人民,上麵下發文件,要求重視教育這一塊。


    可很多人看中的依然隻有土地,土地就是他們的命根子,讀書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喝還耗錢,真是吃飽了撐著才會去學。


    因此大部分人寧願把孩子拘在家裏幹活也不願意送人去學校,女孩子更甚。


    不得不說岑柚考上大學給女孩子樹立了一個榜樣,也喚醒了一些不是那麽重男輕女的人家的意識。


    這是開了一個好頭啊!


    岑柚也沒讓大家多等,小心翼翼地打開外麵的包裝,露出裏麵的通知書。


    “四爺爺,是江東大學的。”


    “江東大學。”陳忠勇頓時一臉喜色,“好丫頭,真有你的,這可是咱們省頂頂好的大學。”


    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拍岑柚的肩膀,到了半路忽然意識到岑柚現在是個大姑娘了,這麽做不合適,於是伸了一半又縮回來。


    陳忠海滿臉自豪:“這也是柚子擔心我老頭子和小楊,不想離家裏太遠,否則就是京市大學也不是考不上。”


    聽到大學名字,人群又是一陣豔羨聲,如同婦女主任所預料的那般,一些家長臉上浮現著些許思索。


    “好了好了,都趕緊幹活去,全部圍在這裏,糧食是不管了麽?”


    享受了一會豔羨的目光,陳忠勇果斷開始趕人。


    等人群一哄而散,陳忠勇臉上又掛上了樂滋滋的笑容,嘿嘿,這可是他們陳家本家的丫頭呢!


    自家子孫,嘿,擱古代可是要做官的。


    他們老陳家的祖墳,可算是冒青煙嘍!


    看到陳忠勇頗有些六親不認的步伐,岑柚頓覺有些好笑,這小老頭,咋這麽可愛呢!


    “別愣著了,趕緊把你的通知書放回去,不要弄壞了。”婦女主任推了岑柚一把,“地裏的活不缺你這一會的功夫。”


    “欸,我這就去。”應了一聲,岑柚拔腿就往家裏走。


    肯定是要放空間的,不過這現在總得裝裝樣子。


    “等會。”


    剛走兩步又被婦女主任叫住了,叮囑道:“記得放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別看大部分人都挺好的,總有那麽一些人是紅眼病,淨看不得別人好。”


    “我知道了。”岑柚脆生生應道,“謝謝嬸子。”


    “不用謝不用謝。”婦女主任看著岑柚是越看越滿意。


    老海頭這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寶貝疙瘩,長得好看,學習又好,又懂禮貌,又有力氣能幹活。


    嘖嘖嘖,以後一般的男人還真配不上這丫頭。


    回來後岑柚就沒去地裏幹活了,手裏捏著通知書傻嗬嗬地笑了一下午。


    晚上,陳忠海拿著通知書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歎息道:“原本還想著你考上大學後給你擺三天流水席呢,誰知道剛好趕上這麽個時候。”


    實在是太不巧了!


    盡管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但岑柚仍然感受到了老人有些失落的情緒,連忙安慰道:“好了爺爺,這又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大事,不能擺就不能擺唄。


    而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這是老天爺特意為之,就是為我們好呢!”


    “你這促狹丫頭。”陳忠海忍不住笑,“就你歪理多,我說一句,你有十句等著我。”


    “嘿嘿,我這是肺腑之言。”岑柚狗腿地湊上前給陳忠海捶背,“您老人家就瞧著吧,說不定以後我的話就應驗了呢!”


    “什麽應驗了?”


    門外傳來一道大嗓門。


    “太爺。”岑楊已經哧溜一下跳下凳子,跑過去開門。


    “您老耳朵可真好使。”岑柚忍不住笑,“我說話聲音可不大。”


    “你這就小瞧太爺了不是。”麻子叔神色一下子變得驕傲起來,“你太爺我打仗打鬼子的時候這雙耳朵可幫了不少忙呢!”


    “就知道您老最厲害了!”岑柚連忙送上一個彩虹屁。


    “叔,怎麽這麽晚過來了?”陳忠海指揮著岑楊給倒了一碗水。


    麻子叔挑挑眉:“當然是過來慶祝的。”


    說完從兜裏掏出一個物什直接塞到了岑柚的手裏。


    “這什麽?”岑柚一懵,手直接往下一沉,手心冰冰涼涼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


    借著月光,看清手裏的東西後岑柚直接瞠目結舌,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荷包蛋。


    “太爺,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岑柚連忙舉起手裏的燙手山芋就要往麻子叔手裏塞。


    “長者賜不可辭。”麻子叔一句話直接將岑柚給定在了原地。


    “這……”岑柚求助地看向陳忠海。


    “姐姐,是什麽呀!”看著大人的反應,岑楊的好奇心達到了頂點。


    小腦袋湊過來後,嘴巴也一下子張的老大:“哇!竟然是金子。”


    沒錯,就是一條小黃魚,在皎潔的月光下也散發著金黃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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