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誘人的烤肉香氣四溢,隨著時間推移,香氣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腥味和毛發被烤焦的刺鼻氣息。


    這股味道立刻讓人倒了胃口。


    最終,兩隻烤雞雖然算是勉強烤熟,剝去皮後,裏麵的肉質也僅僅能夠讓人勉為其難地吞咽下去。


    衙役頭子目光複雜地瞥了一眼裴家老夫人及其孫女,隨手掰下兩隻肥美的雞腿遞給了她們。


    “請享用,吃完我們便啟程。”裴老夫人對衙役頭子的這一舉動並不感到驚訝。盡管她們此刻正遭受流放的命運,但隻要她的兒子縉霄一日未醒來,一日未承認通敵賣國的罪名,皇帝和這些衙役就不會讓她們在途中命喪黃泉。不僅如此,若是在路途中遭遇刺客的偷襲,這些衙役還會負責保護她們的安全。


    裴老夫人雖然容貌枯槁,但她的高貴氣質依舊難以遮掩。


    她隻是接過了一隻雞腿。


    “老身和孫女一隻雞腿足矣,這裏還有一些百姓今晨贈送的饃饃,如果各位不介意,不妨一嚐。”


    裴老夫人從袖中取出幾塊油紙包裹的饃饃。


    衙役頭子見狀,毫不猶豫地接過了饃饃。


    “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裴老夫人將雞腿遞給孫女,但瑤瑤輕輕搖頭,語氣堅決:“祖母吃吧,瑤瑤不想吃。”


    裴老夫人深知孫女的孝順,這是她故意為之。


    “瑤瑤年紀還小,多吃一些才能茁壯成長,乖,吃吧。”


    謝茯苓目睹祖孫倆因為一隻普通的雞腿在此謙讓,心中不禁感到酸楚。她迅速起身,疾步下樓至廚房取來了一些調料,然後返回。


    守候在書房門口的裴縉霄甚至未能及時跟隨謝茯苓,還未及朝書房投去一眼,謝茯苓已返回並將書房門緊閉。


    裴縉霄滿頭霧水……


    謝茯苓在上樓下樓的一瞬之間,裴家祖孫倆仍在推讓那隻雞腿,她輕聲瑤瑤說:


    “瑤瑤,告訴祖母,待會兒你可以悄悄來到姐姐這裏,姐姐會給你美味的食物,讓祖母把雞腿吃了吧。姐姐這裏有調料,能讓雞腿變得更加美味,你拿去給祖母。”


    聽到仙女姐姐的聲音,瑤瑤的大眼睛立刻閃爍興奮的光芒。


    她貼近祖母耳邊,輕聲轉述了謝茯苓的話,並將調料紙包遞給了祖母。


    裴老夫人終於明白了,便不再推辭。


    她輕輕捏著紙包,趁衙役們不注意,將調料撒在雞腿上。


    一口咬下,雞腿散發出新奇的美味,讓裴老夫人的眼眸亮了起來,仿佛她品嚐過的所有美食都比不上這隻撒了調料的雞腿。


    瑤瑤看到祖母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樂開了花。


    然而,兩隻瘦巴巴的野山雞和幾個饃饃對於三十幾人的隊伍來說,顯然不夠。


    無奈之下,大家隻能餓著肚子休息。


    瑤瑤年幼,輕易地鑽進祖母的懷抱,裴老夫人刻意遮擋,幾乎看不見她的小身影。


    她趁機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裴老夫人再次目睹孫女在自己眼前消失,內心的震撼依舊不減。


    瑤瑤眼前一花,周遭環境已然變換。


    她看到微笑著等待自己的仙女姐姐,開心地撲進了她的懷抱。


    “仙女姐姐!瑤瑤好想您呀!”


    謝茯苓抱著這團軟綿綿的小家夥,心中的安寧感油然而生。


    “對呀,姐姐已經很久沒見到瑤瑤了,讓我仔細看看,你是受了什麽傷?”


    謝茯苓輕輕拉著那個小團子,目光在她身上上下遊移,細細打量。


    瑤瑤的小臉蛋上沾滿了塵土,那件粉嫩的襦裙也變得斑斑點點,顯得有些狼狽,但似乎並沒有明顯的傷痕。


    然而……


    “瑤瑤,把你的襪子脫下來,讓姐姐看看你的小腳丫是否安然無恙?一定是在玩耍中弄傷了,姐姐來幫你抹藥。”


    瑤瑤聽聞,羞澀地扯了扯自己的小裙子,低聲說:“姐姐,腳腳髒髒的。”


    謝茯苓輕輕地在她的小鼻尖上點了一下,微笑著安慰:“無妨,姐姐這裏有清水,可以幫你洗淨。”


    在此之前,謝曾向係統詢問過,瑤瑤是否可以離開書房,到家中其他地方去。告訴她,目前還不行。


    書房是瑤瑤唯一的空間,除非有一天瑤瑤的空間得以擴展,她才能自由地走出書房。


    謝茯苓進一步追問,什麽情況下瑤瑤的活動空間會擴大,係統卻不再作答。


    基於係統的提示,謝茯苓決定將書房內的一些物品移出,再將小床、零食櫃和水壺等生活用品搬入,以便更加方便地照顧瑤瑤。


    在與瑤瑤交談之際,謝茯苓小心地為她脫下那雙已經磨損的小鞋子。


    褪去小白襪子後,謝茯苓驚愕地發現,瑤瑤那白嫩的小腳底居然布滿了血跡!


    瑤瑤自己也吃了一驚,“原來出血了呀,難怪我走路時覺得腳腳有些疼。”


    謝茯苓小心翼翼地將毛巾浸濕,輕柔地為瑤瑤擦拭血跡。血跡清除後,露出的是腳底的大水泡和擦傷。


    謝茯苓心疼地吹了吹瑤瑤的腳,“吹吹就不痛了。”


    瑤瑤笑得眼睛彎成一道月牙,“爹爹也會這樣跟我說的,仙女姐姐吹了之後,真的就不痛了呢。”


    謝茯苓被小團子逗笑了,她一邊為瑤瑤塗抹藥膏,一邊好奇地問:“瑤瑤,你爹爹忠勇侯是個怎樣的人呢?”


    瑤瑤托著小下巴想了想,奶聲奶氣地說:“爹爹是個好人,爹爹長得可好看了,高高的!隻是爹爹受傷了……”


    瑤瑤的小肩膀耷拉著,憂愁地說:“不知道爹爹現在怎麽樣了,也不知道我何時才能見到爹爹。”


    謝茯苓輕輕揉了揉小團子的小腦袋,“別擔心,也許在半路上,你就能遇見忠勇侯了。瑤瑤,你能再跟姐姐說說關於忠勇侯的事情嗎?”


    “好的!”


    謝茯苓轉移了瑤瑤的注意力,用消毒過的細針輕輕挑破她腳底的水泡。


    瑤瑤感到一陣刺痛,但她很快又繼續講述著她爹爹的故事。


    謝茯苓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為瑤瑤的小腳塗上藥膏,又貼上創口貼。


    她拿起鞋墊,比著瑤瑤的小腳精心剪裁了一個合適的鞋墊,然後塞進鞋子裏。


    瑤瑤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仙女姐姐的每一個動作。“好了,瑤瑤穿上鞋子試試,看還磨不磨腳。”


    謝茯苓輕輕將懷中的小團子放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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