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與朋友寒暄時的愜意突然不見了,此番她內心五味雜陳,最後才勉強道了聲:“洛先生也來了呀。”


    晨風看著前不久才把自己痛罵了一頓的夫人畢恭畢敬的回道:“今天晚上沒事,正好過來湊個熱鬧,表演很精彩,相信今年端午一定會讓很多人記憶猶新。”


    “洛先生真會說話,大家喜歡就好。”夫人稍作停頓,本想親口與他道歉的,可話到嘴邊又止住了,也就是猶豫了這一刹那,不可預知的危險也在偷偷朝她靠近!


    那個人是從她背後快步走來的,起初大家都沒注意,隻有麵對夫人站立的晨風不經意間發覺了異樣——這麽熱的天,那人的頭上卻包裹著不合時宜的粗麻布,而且把整張臉都包裹住了,隻在眼睛處留了一條縫隙,身穿粗製濫造的布衣,手裏不知道拿著什麽鬼鬼祟祟的快步而來。


    即使與夫人近在咫尺那人也沒有停下的意思,也就是一瞬間的反應吧,總感覺那個人不懷好意,所以當那人大吼著“臭婆娘去死”並朝夫人衝過來的時候,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晨風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側,那一聲:“宋夫人小心……”還停留在所有人的耳畔,那人手裏暗藏的尖刀已經刺進了他的身體裏!頃刻間鮮血直流,他的襯衫很快就被染紅一大片,血順著尖刀一滴一滴的流到地麵上!而那人發現自己殺錯了人,頓時也慌了神,竟然又把刀抽走了,想要落荒而逃的時候,從後而來的慶春一記鎖喉將其死死壓製,她手裏的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與此同時包裹在頭上粗麻布也掉了一塊下來,看到她的臉以後柒柒頓時傻了眼——想要傷害夫人的人,竟然是斧子媽!


    然而此時柒柒的注意力再也無法從晨風的身上轉移,她親眼看著鮮血從他按住傷口的指縫間成股流下,她著急的眼淚也要流下來了。


    現場還有一個心急如焚的人自然就是宋夫人本人了,試想一下倘若晨風沒有救她,那麽被刺傷的人就是她自己了!所以當宋懷遠過來詢問她有沒有事的時候,她才會用一種瀕臨絕望的語氣對他說:“我沒事……快送洛先生去醫院……快啊!”


    在等宋家的車子過來的這點時間裏,晨風坐著的位子下麵已是一片血跡斑斑,好像這點時間裏他身上的血都流光了似的。柒柒擔心的要命,幾乎跪坐在他的身邊憂心忡忡的看著他,心裏一個勁的責罵自己。而他在恍惚之間留意到了她臉上的表情,她的內疚、自責、慌亂、恐懼全都寫在了臉上,他用盡全身力氣卻也隻能發出很輕的聲音:“別擔心……沒事的……去醫院縫幾針就好了。”


    原本她的眼淚還在眼裏打轉的,可他讓她別擔心的時候,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可又怕夫人和家人看到不太好,她趕緊伸手默默的擦。


    不一會兒宋家的車子來了,柒柒有多想陪他一起去醫院,甚至自告奮勇站了出來,她聲音顫抖著說:“我想陪洛先生一起去醫院,畢竟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


    “這麽晚了,你去我也不放心,讓慶春跟著吧。”夫人壓製著恐慌的情緒,還算冷靜的說道,她便隻好作罷,眼睜睜看著車子慢慢駛進人潮中。


    緊接著警察也來了,宋家的家丁把大喊大叫的斧子媽交到警察手裏,而後把剛才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聽聞這潑婦是為了尋宋家的仇而來,那些有錢人家的馬屁精當下就把斧子媽揍到無法行走,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拖走了。


    柒柒拖著沉重的步伐萬般艱難的跟在夫人和伯父身後回了家,快要進屋的時候,夫人忽然喊住了她,興許是感覺到了這丫頭身上的不安,她安慰了一句:“蘇小姐不必過於內疚了,這是意外,誰都不希望意外發生。”


    夫人不說還好,一說她的心更沉了,要知道斧子媽一開始衝著夫人來的,她感到自己罪孽深重,紅著眼睛說:“都是因為我……”隻說了這麽一句,她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她要如何告訴夫人,傍晚的時候她遇到過斧子媽,甚至還邀請她晚上來聽戲。


    夫人搖搖頭,懷著同樣沉重的心情輕輕安撫著她的肩膀:“你沒錯,做錯事的人已經被警察抓起來了。”


    “是我邀請她來的……”她終於鼓起勇氣喃喃說出口,而夫人以為她指的是晨風,便接著安慰下去,其實也是一種自我安慰。


    “幸好洛先生來了,我真的無法想象倘若他不在,現在的我會是什麽樣?”她重重換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隻希望那一刀紮的不深,否則我也會內疚一輩子的。”


    “而且今天……還是他的生日。”她低著頭輕聲念叨,輕柔的聲音飄入夫人的耳朵裏,如果說剛才的她隻是深感內疚,如今的她已覺地動山搖。


    她雙眼直勾勾的望著柒柒問道:“你說什麽?今天是他生日?”


    “是的,洛先生親口告訴我的。”


    夫人放下手,好似有些站不穩,臉上的神情也讓人琢磨不透。


    “所以我才會更加自責……夫人,你怎麽了?”忽然察覺到夫人的異樣,她想要伸手扶她,她卻擺擺手,努力平複著情緒。


    “沒什麽,隻是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他也是端午出生的。”


    “還有誰是端午出生的?”


    夫人深吸一口氣,臉上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匆忙道了句:“一個不重要的人罷了,時間不早了,蘇小姐趕緊回房休息吧,洛先生的事就別去多想了,他不會有事的。”


    “嗯……”


    她應了一聲,不好對夫人提出她想去醫院看望他的要求,便心如死灰的耷拉著腦袋回房了。


    這天晚上慶春在醫院待到很晚才回來,回來以後宋家的人都已休息了,他也打算回房休息,明天再把洛先生的情況告訴夫人的時候,未想夫人披著外套等在廊椅上,看到他遠遠走來,便問了一聲:“洛先生怎麽樣了?情況不嚴重吧?”


    慶春心裏一緊,捏著拳頭走過去,臉色略顯沉重。


    “比想象中……要糟糕一點。”


    她眉頭緊鎖,挺直了身子問他:“難道沒有找最好的大夫過來看嗎?怎麽會糟糕的?”


    “那刀紮的挺深的,他流了很多血,止都止不住,即使請了全醫院最好的大夫來也沒用,血庫的血不夠,隻能靠他自己挺過去。”


    夫人緊閉雙眼,感覺整個人天旋地轉,語氣也加重了些:“那你回來做什麽?他算挺過去了嗎?”


    “他並無生病大礙,隻是吃點苦罷了,我留在醫院也沒用,該付的錢也都付了……”


    “隻是吃點苦?如果不是他幫我擋了一刀,那吃苦的人就是我了。”她歎了一口氣,慶春立即低頭認錯。


    “對不起夫人,是我用詞不當……”


    “你先別說這個,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夫人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神情變得尤為複雜,仿佛把所有的情感糾葛都寫在了臉上。


    “夫人每年端午都會去福源寺祈福,我怎會不記得?”


    “洛先生也是端午出生的。”


    慶春聽罷,一時間愣在原地,雙眼空洞的望著某個方向,心想: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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