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河城外,是一片片白花花的鹽堿地。一叢叢蘆葦在秋風中搖曳,地上的堿蓬草泛著紫紅。


    秦明帶著第五十八團、五十九團、炮營、弓弩連埋伏在離縣城十裏地遠的蘆葦叢中,新炮兵團在二十裏外構築陣地。


    五十八團團長遲達帶著一營作為先鋒營,身上披著白單子,埋伏在距城門隻有二百步的鹽堿地裏稀疏的蘆葦叢中。從淩晨進入埋伏地,他們一動不動,不吃飯不喝水,到現在已經趴了三個時辰了。


    太陽慢慢升起,這時有斥候騎著馬來到城門前叫門。喊了一會兒,吊橋呼隆隆地放下,那斥候騎著馬進了城。


    眼看過了辰時,城門吱呀呀地打開了。大隊人馬從城裏湧出,遲達在前麵數著,一千……兩千……,好家夥,他們還真是下了血本,一下子出動了四千人馬,難道他們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家被掏了嗎。


    大軍走後,吊橋被拉起來,城門再次被關上,城門口再次歸為寂靜。城樓上幾個懶散的身影晃動著。一片寧和的氣象。


    士兵們耐著性子趴在鹽堿地上,大氣不敢喘。如果被敵人發現,他們的計劃會全部被打亂,進攻寧河就會犧牲更多的戰友。


    到了午後申時,太陽西斜,快要落山了。這時從南邊跑過來一小隊和平軍騎兵,往城門口奔去。


    遲達看了一眼炮連長悄聲說:“一會兒他們吊橋放下來我們就往城裏衝,他們會重新拉起吊橋,你們負責把拉橋的繩索炸斷,保證我們衝進城去。”


    “是!”炮連長答應著,退回去組織架炮。他們是小炮連。最遠射程五百步,有效射程三百步。眼前這個距離是射擊最佳距離。


    遲達又對弓弩排命令道:“我們衝上去,你們注意射住城頭偽軍,防止他們射箭投手雷。”


    “是!”弓弩排長應道。他們是華榮派來支援秦明的。


    城樓上的士兵們的注意力全都在門前的幾個斥候身上。盤問完他們,城門打開,吊橋放下,幾個斥候縱馬上了吊橋。


    遲達一聲令下:“衝!”一營戰士扔了身上的白單子,箭一樣向城門衝去。


    通訊員朝天上放了三支響箭。


    城樓上的和平軍看到有人朝城門衝來,知道不好,趕緊朝吊橋上的斥候們招手,喊著:“快!快點!”


    斥候們不知道身後有事情發生,嘴裏嘟囔著:“這都到家了,著什麽急。”


    “有人,身後有人!”那些守軍急得直跺腳。


    斥候們向身後看去,這才發現,義勇軍已經衝到城邊了。他們急忙打馬進城。


    城牆上的守軍用弓箭阻擊進攻的義勇軍,義勇軍弓弩連箭矢齊出,百發百中,在城垛口射箭的士兵應聲倒下。


    斥候們剛下了橋,吊橋就緩慢地被拉起。義勇軍小炮呼嘯著朝著拉吊橋的士兵們轟來。士兵們頃刻間被炸飛,城牆也被炸塌一大塊。


    遲達第一個上了吊橋,幾個縱躍過了吊橋,揮著大刀向和平軍殺去。他身後,一營的士兵們也都跟著衝了進去。迎麵,二百貊騎聽聞消息過來增援,兩軍混戰在一起。


    步兵畢竟不是騎兵的對手,盡管義勇軍人數稍多一些,但也被貊軍殺得抬不起頭來。遲達大喊:“鉤鐮槍。”眾士兵躺在地上砍馬腿,貊馬一匹匹倒下,但義勇軍士兵也被馬蹄踐踏,死傷漸多。


    迎麵一個手持大刀的貊將見遲達在人群中喊叫,猜到他是長官,揮刀向他殺去。遲達刀短力微,哪裏扛得住他的大刀,他一個就地十八滾,堪堪躲過大刀,身後鎧甲被劈開,鮮血冒了出來。


    那貊將緊追不舍,隻是城中戰馬和士兵擁擠在一起,他一時沒擠過去。這時聽到城門口一陣馬蹄聲。眾人回頭,卻是秦明看到三支響箭,知道是先鋒營開始衝鋒了,他帶著偵察連騎著戰馬趕了過來。


    秦明一對狼牙棒在和平軍人群中狂掃亂砸。那些士兵還沒緩過勁來就腦漿迸裂,白的紅的汙物濺到秦明臉上身上。秦明哪裏還顧得上。一個勁地往前衝,如蛟龍入海,揮著狼牙棒衝進貊騎陣中。


    一員貊將見秦明英勇,知是軍官,挺著大刀來戰。那刀杆有丈餘長,朝著秦明力劈華山。秦明狼牙棒夠不著貊將,隻能用棒猛磕刀片。貊將知道刀片磕不過狼牙棒,隨手一偏,那刀片躲過棒頭,橫著朝秦明腰眼劈來。


    秦明雙手使棒,右手的棒頭磕了個空,見大刀劈向腰間,便用左手棒頭猛磕刀口。這回貊將沒閃過去,道口碰到棒頭,鐺啷啷一聲巨響,刀被磕開,刀口崩掉了一個大牙。兩人頓覺手臂發麻。


    貊將手中的刀雖未脫手,但手臂有些拿不住刀了。他大驚不已,自己雙手握刀對秦明單手棒竟然落了下風,此人不可小覷。


    秦明哪管這些,趁著他一愣神間,戰馬湊到他的身旁,掄起狼牙棒朝他砸去。他的大刀哪裏擋得住勢大力沉的狼牙棒,隻得一個鐙裏藏身,躲過一棒。


    沒想秦明另一支棒子隨即砸來,沒砸著人卻砸在馬背上,戰馬疼的一聲長嘶,隨即癱倒在地上,正壓在貊將身上。地上的步兵隨即趕來,一人一刀把他剁為肉醬。


    眾士兵急忙去找遲團長,見他已經昏迷。馬上給他服用了回血生肌丹,止住了他的血。但還是沒有生息。秦明見狀,掏出自己身上唯一的一顆聚神丹給他服用。沒一會。兒,漸漸有了鼻息,慢慢睜開眼睛。秦明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這聚魂丹使用珍稀藥材煉製,出丹率極低,原來隻有集團軍首長才能每人配給一顆。武辰下山後,重新鍛造了煉丹爐,改進了煉丹手法,才使得丹藥的品質大大提高,成丹率也有了增長。現在聚神丹配備至師級首長。


    此時戰場局勢漸漸明朗,貊騎被斬殺殆盡。千餘和平軍大部投降。


    此戰五十八團一營損失慘重,全營四百餘人隻剩下不足一百人,帶領他們衝鋒的五十八團團長遲達生死未卜。


    城內貊軍二百餘人全部斬殺,一千多和平軍損失倒是不大。參謀長把這些偽軍集合起來講話。參謀長杜勤是黨下書院的人,現在也是師級指揮員了。


    “我們義勇軍,對俘虜的政策,貊人必殺,一個不留。大夏人隻要放下刀投降,我們不殺,放你們回家。為什麽呢?因為殺了你們,大夏人就會越來越少,誰最高興?貊人最高興,他們最喜歡看我們大夏人自己殺自己人。”


    “不殺你們,我們心裏好受嗎?不好受!因為你們也殺了我們很多弟兄。你們助紂為虐,幫著他們打我們大夏人。你說我們能不恨你們嗎?不能!但是我們還是不殺你們。我們希望能夠喚醒你們作為大夏人的良心。”


    “你們幫著貊人打義勇軍,難道你們的家人沒有被貊人禍害過嗎?貊人所到之處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難道就偏偏放過了你們家?你們幫著他們打大夏人,你們摸摸良心,過得去嗎?!”


    “我們對你們的要求隻有一條,就是今後不再幫著貊人欺負大夏人,殺害大夏人。如果發現你們再次參加和平軍禍害老百姓,定斬不饒。”


    杜勤這一番話,讓下麵的和平軍一片歎息聲。


    “好啦,你們走吧。記著晚上睡覺摸摸自己的良心。”杜勤最後說。


    眾和平軍默默散去。突然一個士兵說:“長官,我要加入義勇軍可以嗎?我家裏人被貊人禍害過,我不該當夏奸。”說著竟然流出淚來。


    這也有些出乎杜勤的意料,他想了一下說:“如果你真心願意,我們也歡迎你。不過你可知道,打貊寇會死人的,今天我們就死了好幾百人。但是他們是民族英雄。是我們大家都敬仰的人。”


    “還有我們的紀律非常嚴格,不許禍害老百姓。你們要是參加了就必須做到,不許反悔。”


    那士兵說:“你們這麽多人都能做到我也能做到,絕不反悔,能殺貊人,死了也值得。”


    “我也參加!”


    “我也參加!”


    下麵一片喊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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