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棍子分為黑白兩色,白的很細,光可照人。(恐怖小說:book.guidaye)黑色的很粗,還有許多數寸長的尖刺。


    而立於我前方兩米處的白色身軀,把手中的白色棍棒舉起,當頭向已化成玻璃人的老道砸去。


    通體透明的魂魄,並不是固態的,他們隻是具有人型輪廓,實際上就如同空氣一般。可是那一根白色棍棒,卻像抽中了實體,被青色絲線係住的人型在棍棒擊打下猛地一顫,不由自主向後退去。


    黑白無常,驅魂趕鬼……


    我心裏頓時焦急起來,絲線延伸出去,每時每刻都在耗費我大量道力。這麽關鍵的時候,倆無常還冒出來搗亂。


    我心裏大恨,一咬牙,瞬間將剩餘的道力輸出大半。通冥寶玉上,一縷縷青紅氣息顯露,順著絲線的方向飄去。


    我緊緊握住寶玉,大喝一聲:退!


    當初黑白無常剛複生時,差點殺掉了慎老。如果不是周學海最後以降魔金劍鎮場子,我們幾個都跑不掉,連魏擎蒼也不例外。


    而如今,青紅色的氣息翻滾變換著,在我聲音出口後,化作一道符咒般的印記。這符印微微顫動,散發著朦朧的光彩,讓人驚奇的是,黑白無常竟真的被一聲喝退了。


    眼見它們如受驚兔子一般向兩邊跳開,我連忙使動通冥玉佩,把老道迅速拖過來。


    然而,現實總喜歡與人做對。


    黑白無常被喝退後,又一道身影緩步走來。


    他身穿紅色大袍,戴著高高的帽子,如電影中的朝廷官員,氣度非凡。一步步走來,沿途的鬼差與魂魄,都自動向兩邊退開。


    雖然他步子很慢,卻在眨眼間就到了跟前。


    這時,我看到他舉起了右手。


    與鬼差不同,這一位與人無異,隻是臉上的表情僵硬,像在發怒。他右手持有一支白杆黑頭,近半米長的毛筆。


    這支筆上有黑白色的光在流動,他就這樣舉起來,一筆點在老道的身上。黑色的光一閃一亮,老道的身形戛然而止,就連通冥玉佩也拽不動了。


    無論我道力輸出多少,他都紋絲不動,像被定住了一樣。


    我愣在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石爺爺說,隻要用心,它就會幫你。


    可是我還沒完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此時遇到這種意外情況,立刻就啞火了。


    該怎麽辦……怎麽辦?怎麽才能救走老道?


    成功在望,卻遭到最堅決的阻擊,這恐怕是最令人失望和痛恨的事情了。


    紅袍大官佇立身前,如定海神針,有他在,我不可能帶走老道了。


    更要命的是,我道力幾乎已經耗盡,想打開回去的門戶應該行,但是想做點別的,就力有不逮了。


    這時,大殿盡頭的那一位,身形愈發高大起來。一縷縷黑氣在他身邊圍繞,如龍似,又像有走獸在爬行。這一切都在半空發生,而後所有的東西飛舞著,旋轉著,變幻著,化成了一個個漩渦。我感覺自己的身子都要被扯動了。


    這簡直令人震驚,在虛無空間竟然會被現實發生的事情影響,怎麽可能!我不應該是超脫這一切的嗎。


    這時,通冥玉佩微微一震,我驚詫的看到,從大殿盡頭,一根黑線迅速飛來並纏繞在玉佩所延伸的青絲上。


    我大驚失色,連忙想把青絲甩掉,可黑線如附骨之疽,竟奇異的與青絲相融合了。一點點金光,刹那間順著絲線透進虛無空間。


    我聽到有極其虛弱的聲音在說:找回丟失的……生死……把他還給你……


    最後一個“你”字落地,絲線如燃燒了一般,寸寸化為灰燼。


    這是一件無比詭異的事情,而且失去通冥玉佩的青絲,我已經無力再繼續。人家都能把聲音傳進虛無空間,說不準下回就直接殺進來了。我立刻打開回去的門戶,一步踏進去。


    心中有萬分的不甘與惋惜,在回去之前,我最後看了一眼被那支筆定住的老道,心中暗自發了狠,下次來,一定要把老道帶走!神擋殺神,鬼擋殺鬼,閻羅擋,我還回去行不行?


    回去的門戶,直接開在五行道觀之前。當我一步踏出時,天已經黑了。


    石爺爺說的沒錯,地府複蘇後,與現實空間也有了不同。至於昆侖為什麽比地府更甚,聯想到沒有完全消散的相柳怨血,還能複生的巫神醫,估計昆侖的異變和地府不同吧,或者,不像地府“死”的這麽徹底。


    當我跨出門戶時,正見小美女坐在道觀門口。她一臉驚愕的看著我,問:你怎麽回來了?


    我氣的臉蛋都快炸了,你什麽意思?這是要我一輩子留地府,還是直接轉道去投胎啊!


    她站起來往我背後看了看,又問:他呢?


    我黑著臉,沒好氣的回答:沒救回來,遇……


    那你回來幹什麽!她吼了一嗓子,我的臉頓時更黑了……


    一轉頭,正見天生流著口水在蛟爺脖子旁邊聞來聞去,這一眼,我的臉不光是黑,簡直是黑出花兒來了!


    天生!離它遠點!不然把你剁了包餃子吃信不!


    嚇唬小孩子幹什麽!小美女跑過去把天生拽走,衝我嚷嚷一句。


    我這心情都快海上生明月,處處大暴雨了,石爺爺從道觀裏走出來,見我獨自一人,便問:沒救回來了?


    我嗯了一聲,覺得很失落,說:已經找到他了,差點就成功,先被黑白無常擋了一下,後來又冒出個不知什麽東西,用筆把他定在那裏。


    筆?


    我把那東西的模樣形容了一遍,石爺爺了然的點點頭,說:那應該就是判官了,一筆勾魂定生死,以你的力量,麵對他自然無能為力。


    我又把進入地府後的事情完整敘述一遍,石爺爺仔細聽了之後,眉頭微皺,說:看來地府已經複蘇大半,雖然沒有幾樣神物,無法徹底開啟輪回,可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不過,你說有人在虛無中傳話給你?


    嗯,不知道是誰,可是能躲在那裏不被鬼差什麽的撕成肉絲,應該也很厲害吧。我說。


    不……石爺爺搖頭,說:要我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閻羅。


    閻羅?我大吃一驚,這怎麽可能呢。


    或者說,是你口中那位年輕的殮屍人。石爺爺糾正了一下說法:看來,他還沒有完全喪失神智。


    不一定是殮屍人,也可能是周學海。我說。


    這不大可能。石爺爺否定了我的猜測,說:你上次告訴我,姓周的小子打算化成降魔天符來幫殮屍人。想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全身心都融入符咒當中,那小子可以說人就是符,還怎麽開口說話。


    這麽說,降魔天符起作用了?我更為驚訝,沒想到周學海本事這麽大。


    或許是。石爺爺也不是很確定的說:但我覺得,區區一道降魔天符並不能鎮住閻羅,閻羅已經不屬人間,哪怕以命化符也不太可能……


    石爺爺越說越確定了:所以,他很可能是把天符當作一個底牌,隻有在最關鍵的時候才打出來。你的到來,顯然就觸發了這個條件。


    我?我算什麽關鍵……


    因為你是人。


    啊?我愕然,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石爺爺說:地府之中多為鬼差陰神,可以說都是閻羅的手下。如果殮屍人想找人幫忙,在地府肯定是找不到幫手的。而能進入地府的人,活人,這才是他的目標。你不是說,那人傳話要找回什麽丟失的東西嗎?


    嗯,是啊,還說什麽生死,還要把他還給我……你的意思是說,隻要我找回什麽東西,他就把老道送回陽間?我張大了嘴,下意識的問:這可能嗎?死而複生。


    有可能,古時就有陰神將魂魄送回的例子。石爺爺點頭說。


    那要找回什……我忽然恍然大悟:是善薄孽鏡台那些東西吧。


    應該是。石爺爺說:不過一旦這些東西回歸,輪回就會徹底開啟,閻羅就會統帥地府。到時候,區區一道天符根本不可能起作用。他這麽做,等於把自己的後路提前斷掉。


    連您也不明白他要做什麽嗎?我驚訝的問。


    或許明白,或許不明白。石爺爺給了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說:或許在閻羅重掌輪回的時候,會發生什麽事情吧。也許那時候,他就有機會了。


    聽著石爺爺的話,我頓覺頭大。善薄和孽鏡台,都在天屍脈手裏。魏擎蒼雖然和我們關係不錯,但是想從他手裏把這兩樣東西要回去,並且送給地府的陰神,這難度也太大了。


    而生死簿,應該還在母親手中。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想要回來也不是太容易。


    更何況,就算我真把這些東西送回地府,老道就一定能回來嗎?萬一那家夥不守信用,逗我玩怎麽辦。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這樣做。石爺爺說。


    您不能幫我嗎?如果您出手,應該……我硬著頭皮說。


    不能。石爺爺很堅決的回答:這是你的事情,要由你來完成。我能幫你一次,又能幫你多少次。身為八索傳人,你以後要遇到的險境有很多,比這更危險的事情,隨時可能發生,這是為你好。


    我默然,石爺爺的話的確有道理,可是我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像是在提醒我。


    難道在未來,我身邊會發生什麽大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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