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但潛意識裏,覺得她可能會有大作用。我回答說。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令幡然滿意。她瞪著溜溜圓的大眼睛,衝我直磨牙。


    老道沉吟一番後,說:或許真的有用。


    看他那樣子,似是想到了什麽,我不禁好奇的問:你認為是什麽?


    獨生脈。老道說:她身上雖有五典傳承,但我們也有,你的奇怪預感應該與五典無關。所以,隻可能是獨生脈。獨生脈的法門,以吸盡萬物精氣,求己獨活為本。這是小道,但凡小道,多半會走向極端。所以我在想,獨生脈的法門如果經過修改,是否可以吸納遊離在虛空的各種力量。這個問題,在陶天鬆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就商討過。隻是他後來誤入歧途,關於此的探究也不了了之。


    或許真是這樣。我點頭說:不過就算獨生脈的法門經過修改,真的能吸納五行能量。可這天地間的力量太龐大,她……撐死了也吸不完吧。


    你才撐死呢!豬!幡然衝我咬牙切齒的叫喊。


    這的確是個問題。老道士想了想,低聲自語說:若有一個地方,能夠容納這些能量就好了。


    他這麽一說,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如果真有能夠容納這個天地間所有能量的地方,那……隻有廖老口中的“世界”了。


    廖老說,有足夠的力量支撐,“世界”與這個天地並無區別。而且,它雖然存在於天地間,卻又在天地間是獨立的,不受天綱束縛。從這點來看,它絕對是最好的“容器”。


    其實這也是我之前為什麽阻止噶木和魏擎蒼動手的原因,就像下意識把幡然帶來一樣,當時我也下意識覺得,廖老口中的“世界”,可能有大用。


    隻是沒想到,會用在這種地方。


    如果把所有的能量都吸走,會產生什麽情況?我問。


    導致天地再無道法可修,半分道力不存,修行的時代,將落下帷幕。老道士說。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影響會那麽大。


    但是如果能活下來,又有誰不願意呢。老道士接著補充了一句。


    我沉默著點頭,軟弱的活下去,和堅強的死掉,哪個才是正確的?在我看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了,我隻是代表了一部分人,或許有更多的人選擇慷慨赴死。就像地府一役中的東巴朗,麵對信仰的終止,希望的滅絕,他選擇的不是後退,而是前進。前方是死亡的深淵,他卻義無反顧。秦嶺禦山訣的絕唱,在那天響徹整個地府。


    那是一種值得敬佩的精神,但從現實角度來看,卻不實用。


    死去的人,不再有任何用途,隻有活著,才有大意義。


    修改法門要做什麽嗎?我問。


    用不上你。老道士先打擊我一下,然後看向幡然:需要她配合驗證一些東西。


    你留在這?我看向幡然,雖然有了答案,但還是需要征求她的意見。


    幡然沒有過多猶豫,便點頭應聲。隻是她表情有些落寞,可能剛才說起陶天鬆的事情,又讓她想起了過去。


    那我要做什麽?


    你……老道想了想,說:尋找關於石獸的答案。


    答案?我愣了一下,因為他說的是尋找答案,而不是尋找石獸。


    去吧。老道下了逐客令。


    我沒有過多猶豫,雖心有疑惑,但還是聽從他的話離開了。


    從五行道觀走的時候,我其實很想去中皇山看看。我想知道,女媧到底是虛影還是真實的存在,還想知道,她如今是什麽樣子。


    但最終我沒有去,因為那裏存在太多問題,去了,就等於以身犯險。我缺時間,自然不能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地方。


    石獸並不難找尋,以八索意誌配合通冥玉佩,很容易就能找到。


    不過短短兩周,我已經收集了數十尊石獸。


    這些都是深埋地底,從未被人發現的。


    在它們身上,我看到了新鮮的血肉。許多石獸身上的石頭都掉落了部分,最嚴重的一尊,幾乎半個身子都裸露出來。


    到目前為止,它們還很安靜,沒有顯露任何異狀。可我明白,當它們從石頭裏徹底解封,安靜就再也不存在了。


    當初我勸說噶木把留下的那尊石獸銷毀,因為怕它如之前的鬼差一般造成災難。噶木沒有聽從,可現在,他把那尊石獸給了我。如今的天屍脈,隻需要帝皇屍。


    數十尊石獸,有些零散的擺在地上。我試驗過,通冥玉佩一旦離石獸太近,就會吸走生命精氣。被吸走精氣的石獸,其身上所裸露出的血肉,便會立刻化作石塊。


    這種情況,讓我心中大安,隻要通冥玉佩在手,石獸對我沒有半點危險性。


    老道說,讓我找到關於石獸的答案。


    他是想考驗我?還是忙著更改獨生脈法門,沒有時間分心?


    無論是哪一種,這個活現在都落我頭上了。


    看著眼前的石獸,我有些摸不著方向,不知從何下手。對石獸我隻有很粗淺的認識,知道劈開它們,可以打開通往不同地方的道路。


    老道說,石獸可能分兩種,一種類似鬼差時刻存在,另一種,則類似仙。


    那麽,眼前這些石獸,都屬於哪種呢?


    廖老當初曾用機器試圖劈開半截人身,但機器和操作人員,都被莫名其妙的切開了。而且,我們沒有看到奇怪的通道。


    很顯然,半截人身就是另一種石獸。而測試這些石獸分哪種,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劈開它們。


    我的“前生”是老道師弟,當初劈開石獸,進入那條道路遇到了她。被她收走魂魄,放入現在的軀體內。這說明,道路的盡頭並非不可踏足。


    但我還是有些猶豫,這些道路究竟通往哪裏?會不會有危險?


    肯定還有別的方法能辨認出來!


    想了想,還是決定用“心”去看。


    心眼所看到的世界,與現實有些不同,對這些石獸,更是有天翻地覆的變化。如今我所看到的,不再是一尊尊封在石頭裏的死物,而是一團團不斷流動的氣。


    有黑,有黃,有紅,有紫。


    這些氣有大半都是凝固的黑色,隻有一小部分在流動。而每時每刻,凝固的黑色部位,都會分出一縷加入其中。在與其它顏色混合之後,黑色消失了。


    我睜開眼睛,看向前方的一尊石獸,立刻明白過來,凝固的黑色部位,是被石塊包裹的地方。而有氣流動的地方,則是裸露出來的血肉。


    顯然,這些石獸還處於複生的過程中,按照目前的樣子來看,沒個一兩年,很難掙脫石塊的束縛。


    叔叔,你在看什麽啊?


    我抬起頭,卻見天生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好奇的盯著地上的石獸,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他一邊問,同時一邊伸手去抓石獸。


    我沒有阻攔,因為我知道,他雖然是陶天鬆所留下的化身,卻因為體質特殊,能夠吸食萬物精氣。那麽,他能吸走石獸的嗎?


    見我沒有阻攔,天生有些不解的看我一眼,然後他突然笑眯眯的問:叔叔,這些東西能吃嗎?


    我微微一怔,隨後笑起來:你吃下試試看。


    真的呀!他高興的笑起來,但隨後又把石獸放在地上。


    怎麽了?我不解的問。


    吃完了啊。他一臉理所當然的說。


    吃完了……


    我走過去,把他放下的那尊石獸拿起來看下,果然看到上麵裸露出的血肉,正以極快的速度變成石頭。


    這速度……幸好不用和他搶飯吃。


    有什麽感覺?我看著他問。


    感覺?他唔了一聲,想了一會,然後說:很好吃,很容易就吃飽了。


    沒了?


    沒了。


    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沒事別進來!我一腳把他踢出去,關上了門。


    指望天生這個吃貨來解決問題,我顯然是腦子裏裝大便了。把已經失去用處的石獸隨手丟到一邊,再次拿起另一尊仔細看著。


    看來看去,始終看不出什麽頭緒。所有的石獸在“心眼”之下,都幾乎是一個姿態。


    我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可以說是猜測。這些石獸,會不會真的都是同一種?或許,另一種類似鬼差的石獸,早就化形離開了。


    畢竟地府中,所有的鬼差都已複生,沒理由其它的還留在塵世。


    這個猜測,可能性極大。


    我想起八索正天卷裏的那句話:有仙落,為天裂之端。有獸出,為地開之啟。


    前麵一句很容易理解,如果天塌了,那仙無法在“仙界”生存,必然要落於塵世。這,預示天裂。


    那麽有獸出,為地開之啟呢?


    獸出,或許指的是石獸。那地呢?


    地府?還是與天相對應的“地”?


    應該是後者。


    也就是說,當這些石獸從地下鑽出來的時候,地就要崩開?


    到那時,天塌地陷,就是真正的末日了……


    那種畫麵,隻想一想,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石獸出世,預示末日的到來。可按老道所說的,這些石獸身上,有阻止五行力量侵蝕天地支柱的東西。換句話說,它們可以阻止天地崩塌。


    這有些自相矛盾,可我卻覺得,其中有一些道理,隻是我還沒有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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