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個列車員跑過來,請沈淮跟她們列車員擠休息室,熊黛玲、辛琪、鄭峰等人都傻愣在那裏。


    其他倒也罷了,這個列車員穿著短袖製服,露出雪白粉嫩的兩條胳膊,臉蛋端莊嬌小,五官精致,烏溜溜的眼珠子水靈動人,鴉色秀發盤成髻,看上去也有比熊黛玲她們年紀稍大一兩歲而已,青春靚麗,即使不比熊黛玲更迷人,也不會比她稍差……


    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看到這麽漂亮的一個女列車員過來找沈淮跟她們一起擠休息室過夜,鄭峰他們差點把眼球都瞪爆掉了。


    沈淮自然不會拒絕這個列車員女孩的好意,道了聲謝,欠著身子把桌底下的背包跟提兜拿起來,跟鄭峰他們說道,“真是抱歉呢,不能陪你們在這裏熬夜了……”說是抱歉,隻是臉上蕩瀾著欠抽的微笑。


    鄭峰臉上是火辣辣的燙,沈淮把背包斜挎在肩上,又跟熊黛玲、辛琪四個女孩子說:“你們不是要回臥鋪車廂睡覺嗎?我們一起過去吧。”


    熊黛玲知道沈淮神通廣大,在鐵路係統托熟人照顧一下,也不會叫她意外,拿起行旅背包準備跟沈淮過去。


    鄭峰看著沈淮嘴角的淺笑,心裏氣就不打一處來,臉扭曲的抽搐了一下,顧不得在熊黛玲麵前再保持彬彬有禮的風度,忍不住動怒的質問列車員:“為什麽我們不可以去列車員休息室,他卻可以?”


    鄭峰突然失去風度的跳出來拆沈淮的台,是叫熊黛玲很反感,但她沒有辦法幫沈淮說話。


    一節車廂擠了不下二三百人,都在悶熱、嘈雜以及散發出酸臭氣的車廂裏煎熬,突然看到一個小白臉給漂亮的列車員邀去休息室過夜,誰不眼紅?


    鄭峰站出來質問,其他人自然蜂擁而起,不依不撓的要求得到公平對待。


    年輕的女列車員麵對這樣的場麵倒是鎮定,掃了滿車廂乘客一眼,然後不屑的盯著鄭峰的臉,說道:“沈先生本來是前麵軟臥車廂的乘客,不過在沈先生上車後,看到有個女的帶小孩在普通車廂差點要中暑,就主動跟人家換了車票。我跟我們列車長匯報了這事,我們列車長說了,我們不能讓做好事的沈先生真受委屈。這位先生,你要是把你的軟臥座席讓給帶生病小孩的母親,也歡迎你去我們列車員休息室……”


    仿佛給抽了一把巴掌,鄭峰臉瞬間漲得通紅,呐呐的說不出一句話。


    “小夥子不僅人長得帥,心眼也好。去吧,去吧,我們不會有意見了。”這原委說出來,車廂裏的異議就頓時平息,還有人出聲誇讚起沈淮來。


    沈淮不喜歡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斜挎著背包,拿著提兜往前先進了餐車,再等熊黛玲她們過來。


    熊黛玲眼神異樣的看著沈淮的背景,她完全沒有想到沈淮是在這種情況才得以跟自己在火車上相遇的。


    年輕的女孩子都相信緣份,熊黛玲倒不是很信這一套,但這時候又忍不住會想,要不緣份,怎麽會這麽巧?


    熊黛玲也看得出沈淮跟陳丹的關係,她即使心裏對沈淮有些好感,也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想法,相當長時間沒有跟沈淮見麵,也是源於去年底大家關係突然冷淡。


    年後,熊黛玲幾次回東華,跟家裏人吃飯,席間就沒有人再像以往那樣,不停的說沈淮的好話。而她姐夫,似乎對沈淮的怨恨尤深,幾次席間都忍不住數落沈淮的絕情忘義,更把沈淮之前的斑斑劣跡都揭了出來。


    包括沈淮在省經院當教師玩弄女學生以及到東華之後經常帶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回家過液的事,熊黛玲也是在那之後才有聽說。熊黛玲本不認為沈淮會是那樣的人,但她到學校後,打聽沈淮在省經院任職那段時間的事跡,知道有些事並非空穴來風。


    也許是感受到家裏跟沈淮的關係因為她所不了理解的原因已然鬧僵,也許是時間的關係,也許是真認清了沈淮的真麵目,熊黛玲也就感覺不到最初心裏對沈淮所有的那份好感。


    誰能想到會在這時,會在火車上意外相遇,而相遇時她心間那難抑的欣喜又是那麽清晰。即使如此,即使喜歡沈淮風趣的談吐跟成熟迷人的氣度,熊黛玲還能保持理智,想著沈淮不是一個生活檢點的人。


    隻是這一刻,熊黛玲的理智沒有保持多久就又動搖起來,內心深處又忍不住替沈淮辯解起來:他怎麽可能是傳說當中那個劣跡斑斑的惡棍,或許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吧?


    辛琪這才知道眼前這個沈淮,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麽寒酸,也隱約猜到沈淮可能不是簡簡單單的鄉鎮小辦事員。她家裏接觸到的人也多,非富即貴,人的氣質跟氣度,知道跟所處的地位有極大的關係。


    以最淺白的道理,一個窮地方的鄉鎮辦事員,不管是回家還是出差,有幾個人出行會坐軟臥的?這年頭軟臥票相比飛機票,更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鄭峰他把話說得很大,就是提前預定,也隻能買到兩張硬臥票。


    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辛琪看著神情惘然的熊黛玲一眼,知道她應該瞞了許多事,想著等會兒要好好的“審問”她一番。


    “你們到哪裏?”列車員接過熊黛玲、辛琪她們手裏臥鋪票驗看,雖然隻有兩張硬臥票,四個女孩子要一起過去,她也沒有說什麽,讓她們跟著她一起先進餐車。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沈淮看著女列車員走過來,他對這個女孩子也頗為感激,真要讓他跟鄭峰這些對他仇視的學生仔對坐一夜,還真是難受得很。


    “我叫陳美紅,你以後坐這輛車,要是沒有買到臥鋪票,還可以來找我,”陳美紅甜美一笑,說道,“好人就應該得到好報……”


    “能遇上你,我就覺得是得到好報了。”沈淮笑道,心想也應該是她幫著說話,才有機會去列車員休息室過夜,不然滿車幾千上萬人,列車長才不會管誰跟誰換票呢。


    陳美紅甜甜一笑,又看向後麵跟過來的熊黛玲等人,問沈淮:“你跟她們認識嗎?”


    “嗯,那個女孩子恰好是我同事的女兒,其他人是她的同學,”沈淮眼睛瞅著熊黛玲跟女列車員陳美紅說道,“說起來真是巧,她跟同學去燕京玩,要不是換車票,都沒可能在火車遇到她們……”


    “哦,”陳美紅探過頭跟熊黛玲她們說道,“你們那車廂已經有四個男的,好像是一夥的,流裏流氣的,看著不像是好人,你們過去小心一點,要有什麽不對勁,就喊!”


    聽陳美紅這麽說,熊黛玲她們都有些忤,也不知道是四個女孩子去闖一闖,還是讓兩個女孩子回普通車廂,換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孩子過來保護她們?


    陳美紅看到她們的擔心,說道:“要不這樣,你們先在休息室裏坐著,等火車到了山東地界,就會陸續有嘴下去,我可以幫著調劑兩個床鋪出來……”


    “謝謝你呢。”辛琪小嘴巴很討好的道謝。


    列車員總是有些普通乘客所看不到的特權,火車從省城而出,車廂裏擠得滿滿的,但隨著離北京越來越近,沿途下車的多,上車的少,車廂就會漸漸的空出一些來,也會有一些臥鋪騰出來。深更半夜補臥鋪的乘客很少,陳美紅自然就能安排熊黛玲她們睡空下來的床鋪。


    列車員的休息室,空間也不大,差不多一個卡座大小,但跟軟臥車廂共享車載空調,要比悶熱、肉擠肉的普通車廂好上太多。陳美紅除了偶爾出去巡看一眼,或到底開門檢查,更多時間就是陪沈淮他們坐在休息室裏聊天。


    陳美紅也是很健談的人,沒半個小時,就跟熊黛玲、辛琪她們聊得極熟。到濟南站,有一個車廂空出四張空床來,沈淮也跟著熊黛玲她們過去睡了一覺,四個女孩子已經把鄭峰他們拋之腦後。叫辛琪鬱悶的是,她一直沒有逮到機會問熊黛玲沈淮到底是什麽身份,怎麽看也不像是鄉鎮裏的小辦事員。


    直到天亮之後,火車經過津門,鄭峰他們才摸過來,問她們睡好沒有,但看到沈淮躺在上鋪,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到燕京是上午十點鍾,沈淮、熊黛玲、辛琪他們都跟陳美紅互留了通信地址,又跟鄭峰他們匯合一起下車。


    擁擠的人群裏,一輛黑色奧迪直接駛入站台,“啪啪啪”的按著喇叭,驅趕從各個車門湧出來的人流。在燕京就是這種特權車多,沈淮見熊黛玲給擁擠的人流晃花眼,反應有些晚,抓住她的胳膊往邊上的拉,讓那輛牛、逼哄哄的奧迪車先過去。


    那輛黑色奧迪就在昨天最後進車廂的那個老頭身邊停下來,有個青年探出頭跟老頭說話。車站裏嘈雜一片,沈淮也聽不見他們說什麽,但看上去奧迪進站應該是來接這個老頭的,而老頭對他們濫用特權的行為又相當的不滿,擰著脾氣不肯上車,直接鑽進人群就走了。


    沈淮禁不住莞爾,熊黛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鑽進人群的老者,問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沈淮搖了搖頭,與熊黛玲她們隨著人流一起往站外走。


    到出口,鄭峰似乎看到熟人,跟熊黛玲她們興奮的說道:“我爸讓他單位的司機來接我們了,想必住宿也應該安排好了……”


    鄭峰依舊死心不改的想在沈淮跟前掙回最後一點顏麵。


    “沈書記,沈書記!”隻是這時候有人舉著牌子朝這邊大聲喊過來。


    沈淮不知道在燕京還有誰會過來迎接他,看過去,卻是一張東華認識的熟麵孔,一時想不起誰來。


    “是我啊,市政府的小吳,陳主任知道你今天坐火車到燕京,特意要我一起過去迎接你,”那個舉牌子的青年熱切的迎過來,將沈淮的背包、提兜接過去,這才注意熊黛玲、辛琪、鄭峰等人都看著他,憨臉問沈淮,“沈書記,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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