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繃了半天的臉,臨了沒能撐住,還把一嘴意粉笑噴到人家一臉,成怡也沒有臉再麵對沈淮,伏桌埋臉,手撐著肚子才忍住不笑得那麽大聲。


    小五鑽在桌子肚子下笑了半天,都沒能止住笑爬上來。


    好在大年初三,這家西餐廳裏客人不多,角落裏的滑稽戲倒沒有惹出多大的動靜。


    那個服務生雖然摔了一跤,倒也沒有什麽大事,撐著站起來,看著沈淮臉上的醬汁,也是俏臉漲到通紅,忍不住也想要笑,又怕失態,趕緊走開,不過又很快走回來,拿了一塊小方巾遞給沈淮擦臉。


    看著小五跟成怡都笑走了形,沈淮起身到衛生間把臉洗幹淨,也把衣領子上沾上的醬汁擦幹淨。


    走回來,看到小五好不容易撐住臉不再笑,而成怡還是不敢看他的臉,怕撐不住再噴笑出來,又伏到桌子,沈淮笑著跟小五說道:“得,你這後半輩子都可以指著這笑話活下去了……”


    這時候,那個服務生也是很配合遞來一碗白米飯跟一雙筷子,說道:“先生,你要的白米飯跟筷子……”


    看著沈淮從服務生手裏接過白米飯跟筷子,小五頓時又笑岔了氣,粉拳就砸過來,嬌嗔道:“我跟成怡姐要是笑斷腸子,你可得負責任啊!”


    小五的粉拳嬌軟無力,打在肩膀上如撓癢癢,但看她麵紅耳赤,咬唇強忍笑意的模樣,嬌美裏帶著一種異樣的嫵媚,非以往能所見。


    沈淮故意誇張的拿筷子去夾切碎的牛排,小五笑著過來搶他的筷子,不叫他再有耍寶的機會,差點半個人都掛他身上,這一刻天真活潑,男女無忌,也半點距離。


    成怡抬起頭來,但看到沈淮桌前的那碗白米飯,又頓時禁受不住,隻伏桌埋臉,環著胳膊抱住頭,不讓沈淮看她連耳根都染紅的俏臉:


    她本應該厭惡眼前這人,隻是這時候心裏的厭惡仿佛玻璃的水珠子,滑來滑去,卻很難凝聚起來,她心裏更怕一不小心再把口水噴沈淮的臉上去。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小五手撐著桌麵,鼓著腮邦子跟沈淮說道:“成怡姐說你在國外啥事都不幹,盡知道哄女孩子開心了。我開始都還不信,還一個勁的幫你解釋,說你不是那樣的人;現在我是信了……”


    “別啊,我真不是那樣的人,我讀書的時候可單純了,”沈淮笑道,“你們不信,那我說個我讀書時候的事給你們吧。我還記得我剛進學校的第二年,喜歡上一個同校、學法律的女孩子,每天踩著點跟人家進圖書館看書。前後差不多有半年時間,我也差不多下了半個月的決心,才鼓足勇氣去搭訕。那個女孩子是學法律的,你們大概也能猜到我想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吧?”


    “成怡姐也是學法律的呢,在學校裏一定經常給人搭訕,”小五拉著成怡的胳膊,說道,“你來猜猜看啦。”


    成怡才不相信沈淮讀書時候能有單純,但這時候也不好意思再對沈淮繃著臉,也就隨意當作玩笑話化解剛才的尷尬,說道:“男孩子搭訕能有什麽話啊,無非就是‘你是學法律的啊,你畢業以後會不會當律師,女孩子當律師好了不起’之類、沒有什麽營養的話。”


    沈淮打了一個響指,說道:“我們還是蠻有共同語言。就是這句話,我前後排練了差不多有半個月,但是,當我真正鼓足勇氣走到那個女孩了跟前,想跟她搭一句話的時候,我的腦袋‘轟’的就發蒙了,一片空白,我就記得我當時跟她說了後半句話:‘你畢業以後會不會當法師’……”


    見成怡還撐著臉不笑,沈淮眼睛瞅著她的臉蛋,問道:“你畢業以後會不會當法師?”


    成怡繃不住臉,伏桌埋臉,雙肩像插電鑽頭似的聳動個不停,真可謂花枝亂顫,脖子梗都紅豔如染;小五笑岔了氣,撐著腰追問沈淮:“然後呢。”


    沈淮跟她說道:“這是真事,然後就是沒有然後了——我以後就再沒有勇氣出現那個女孩子麵前,甚至連學校的圖書館都沒有勇氣再去。”


    莫名的,從沈淮的話聽出一些傷感,小五端詳著他的臉,問道:“是真事嗎?”


    “你聽他胡掰,”成怡說道,“他在法國讀的涅高卡亞商學院,壓根兒就沒有什麽法津係,他從哪裏喜歡同校、學法律的女孩子去?”


    沈淮哈哈一笑,跟成怡說道:“原來你真查過我戶口啊——是不是查到我根正苗紅、品性端良,就從了父母之命?”


    聽沈淮這麽說,成怡又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結婚之事是長輩硬要搓和,她也感覺不到沈淮有什麽惡意,沈淮品性好不好,端不端良,她也沒有資格指手劃腳什麽。


    “我都以為是真的呢,”小五頗為惆悵的輕歎了一口氣,看到剛才給沈淮逗摔跤的服務生頻頻看向這邊,顯然一直都在聽他們談話,嘴角還抿著笑,小五忍不住湊到沈淮耳邊去“告密”,說道,“你看你,你還說不會哄人家女孩子開心?那個女孩子都笑著看你有好半天了。”


    沈淮看過去,那個女服務生就避開他的視線轉過臉去。


    王府井附近的高檔西餐廳,服務生都是精挑細選的女孩子,相貌端莊,身材勻稱,穿著暗紅色的製服,人顯得幹淨利落——這個女孩子盤著頭發,標準的鵝蛋臉,皮膚白皙如玉,瑤鼻秀目,容貌要更加出眾一些。


    看著臉蛋有些眼熟,但沈淮記不得在哪裏見過這女孩子:他融合了兩個人的記憶,一些模糊的,浮光掠影的記憶,就難免會變得更模糊,以致分不清楚到底是他的記憶,還是屬於之前“沈淮”的記憶。


    沈淮隻當這個女孩子是以前看到過的一個路人,隻是相貌出眾而留了一些片段式的、模糊的印象而已,對女孩子站在不遠處嘴角含笑的“偷聽”他們談話,也不介意——他今天主要就是逗兩個女孩子開心,也不會介意多叫一個女孩子開心一下。


    接下來吃飯的過程就融洽多了,隻是小五嚴禁沈淮再講任何性質的笑話,再笑小肚子都要抽筋了。


    沈淮說是明天就打算離京返回東華,那也隻是借口而已。


    他這趟回京過春節,除了相關,跟小姑、宋鴻軍談梅鋼的事情,還跟礦冶研究總院的研究人員見麵。


    礦冶研究總院隸屬於冶金工業部,其下屬三院雖然跟國外的同類機構暫時還不好比,不過是國內在冶金工程方麵最為權威的研究機構。


    西尤明斯的那套二手煉鋼線,雖然淮海省金屬研究院給梅鋼給出初步的計改方案,但沈淮跟趙東、徐溪亭還有潘成等人反複研究過,覺得在省金屬院的方案基礎上,還有潛力可挖。


    梅鋼在年前就聯係了礦冶研究總院,希望能從礦治這邊得到更好的建議,以便在真正動手進行技改之時,得到最優先的方案。


    由於礦治總院的研究人員工作安排也很緊,梅鋼在國內隻是三流的鋼鐵企業,還不足以叫礦冶總院最頂尖的研究人員,放下手頭的其他研究工作,專程出國到伯明翰走一趟。


    礦冶總院的研究人員,沒有時間出國去直接考察西尤明斯那套煉鋼線的情況,即使梅鋼把相關材料都傳了過來,礦冶總院這邊還是很難從現有的材料吃透這套煉鋼線——趙東要忙於基建的事情,春節都沒有停歇,沈淮就趁返京過春節的機會,就由他來跟礦冶的工程研究人員進行溝通。


    現在能把西尤明斯煉鋼線吃透的,也就沈淮他們幾個人,他想要偷懶都不成。


    沈淮看了看時間,才下午一點來鍾,他想著把小五跟成怡送回去,他正好有時間到礦冶總院的趙工家裏拜訪一下——梅鋼作為國內還不甚出知的鋼鐵企業,要崛起,對競爭對手,跟壓製梅鋼發展的惡劣環境要有獠牙跟淩厲的闖勁,但麵臨合作也應要放低姿態,給別人以尊重。


    沈淮招手讓那名頻頻側目的女服務生過來買單,見她還盯著自己的臉看,笑著問她:“怎麽,你真認不出我來了?”


    那女孩子捂著嘴,難以置信的盯著沈淮,說道:“啊,我還以為是你認不出我來呢?沒想到你真能裝,你這些年倒沒有什麽變化,我的變化蠻大的啊,沒想到你真能認出我來。”


    沈淮有些發蒙,他剛才也就一說,想著離開前調戲這女孩子一下,沒想到真是舊識,他拚命的撿索記憶——那女孩子倒是興奮的自顧自說開了:


    “其實你當年欺負我,把我推下河,我除了感冒幾天,也沒有其他什麽,後來想想也是我不對,我不該說你媽媽的事。不過等我感冒好了,回學校想找你道歉,你已經轉了學——這些年誰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裏。就在年前我們班同學回八十七中聚會,還提到了你,就是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裏,甚至連你家原來住哪裏也沒有人知道,想想你還真是神秘呢。”


    仿佛蒙著一層皮給子彈打穿一個洞,叫有關這個女孩子的記憶突然的從破洞口湧出來,沈淮記得這女孩子是“他”去法國之前在八十七中寄宿讀書的同學胡玫。


    當時因為一些小爭執,脾氣乖擰的“他”,當眾將胡玫推下結了冰的河水裏去。


    因為這事,胡玫當時大病一場,而他則給送到法國去——當時瘦瘦弱弱的黃毛丫頭,突然就長開了,長得婷婷玉立,還真認不出來。


    成怡跟小五都沒有想到沈淮會跟以前的老同學遇上,而且還是沈淮以前劣跡的見證人跟受害人,但聽這女孩子的口氣,當年給沈淮欺負似乎又情有可原——成怡正好想脫身,不然再跟沈淮在一起,總有一種古怪而別扭的神情,說道:“好,你們老同學難得相遇,我跟譚珺就先回去了;多謝你今天招待……”拉著小五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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