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至初剛看到沈淮時,頭皮發麻,就覺得事情棘手,但這時候聽沈淮說這事他跟孟建聲解決不了,要他們直接跟徐沛匯報,眉頭蹙起來,看沈淮的眼神下意識的銳利起來:


    徐城市委書記徐沛,是省委常委,是副總理王源欣賞的改革派少壯派人員,跟省委書記田家庚是同一個戰壕裏的盟友,你沈淮在東華幹的成績最出色,但也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委副書記,在東華地麵上誰都要看你分臉麵,但在省會徐城張口就要見省常委,也未免口氣大了吧?


    馮至初念在黨校同之誼,本打算站出來說幾句斡旋的話,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鬧得難看,卻想不到沈淮砸了人家的保時捷不說,還想跑到徐沛麵前告他侄的狀,未免掂不清自己的分量了……


    想到這裏,馮至初心裏冷冷一笑,也便端起看好戲的姿態,閉嘴不說話,看孟建聲怎麽處理。


    趙成誌、田擁軍他們幾個青年,看到沈淮開的是東華地方上的公務車,也猜到他是下麵市縣的小官員,所以他走過來跟孟建聲打招呼,也不叫他們意外,甚至還擔心孟建聲勸和的話,他們不便訛多的錢,但聽到這小張口就要見徐沛,都忍不住嗤笑起來。


    沒想到眼前這小竟然是個不到火葬場不知道死怎麽寫的家夥,他們抱臂而立,都想著眼前這小究意想怎麽收場。


    孟建聲認識沈淮,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陰沉的跟沈淮點點頭,說道:“原來是沈書記你啊,”沉吟了一會兒,跟徐海洋說道,“這件事還是你來打電話跟徐沛書記匯報吧……”


    孟建聲此話一出,跌落一地的眼鏡。


    這小說要跟徐沛匯報這事,孟建聲就真聽他了?


    趙成誌、田擁軍以及在場知道徐海洋身份的人,都看向徐海洋……


    這事要能跟他叔徐沛說,徐海洋何苦跟孟建聲救援,讓他過來解決這事?


    “孟叔?”徐海洋疑惑不解又滿含委屈的喊了孟建聲一聲,他不明白徐城地麵還有他孟建聲不能擺平的事情嗎?


    沈淮掏出煙點了一根,又將煙跟火機遞給至初,說道:“我記得孟秘書長不抽煙,至初你跟孟秘書長在一起,是不是調到徐城市委工作的事情定下來了啊?”


    馮至初接過煙跟火機,直覺得燙手:


    他丈人是市政協主席,要見徐沛自然容易,但是他要是因為一點小事就要往徐沛那邊捅,就是不懂規矩、不知分寸。


    沈淮要是找高層次的人出來,找徐沛調解此事,也能理解,但以沈淮此時的身份,想直接將這事捅到徐沛那邊,則是完全壞規矩的行為,馮至初不明白孟建聲為何都不推脫一下,就要徐海洋直接跟他叔徐沛打電話說這事……


    在場的人,包括隨同過來解決問題的市交警支隊副支隊長王玉民,都知道孟建聲的地位。


    孟建聲兩年前隨徐沛調到徐城時就擔任市政府副秘書長,徐沛市委書記後,他又調任市委副秘書長,是徐沛信任的心腹。


    既然孟建聲認為此事夠格捅到徐沛那裏,在場的人除了吸氣之外,還能質疑什麽?


    “這位是霞浦縣委副書記沈淮,不管剛才發生怎樣的事情,我都希望交警支隊能公正的調查拿出結論來……”


    孟建聲陰沉著臉,看著麵上拖出來的刹車印,也不用細問,就這刹車痕他也能看出一個大概來。


    當年沈淮初到東華,就敢開著重卡將地頭蛇東華市委副書記高天河兒的幾部豪華軋成廢鐵,他今天在徐城砸趙沫石他兒的保時捷,又有什麽難以想象的事情?


    現在的問題是趙沫石他兒開的車,卻將徐沛侄徐海洋拖了進來,還偏偏是徐海洋這個傻,什麽情況都搞不清楚,傻乎乎就到處打電話。他孟建聲既然趕到現場,這事要處理不好,問題就會比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作為徐沛信任的嫡係,孟建聲自然比在場的人知道更多的秘辛,一個敢跑到省委書記田家庚前麵談條件的人物,堅持要將這事匯報給徐沛知道,孟建聲不認為他此時有資格調解這件事。


    想到這裏,孟建聲又跟趙成誌說道:“你最好給你父親趙沫石打電話說了一下這事,徐沛書記不會包庇你們在徐城市胡作為非的……”


    趙成誌臉當下就垮在那裏,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嚴重到孟建聲建議他老出麵解決的程……


    沈淮冷冷的看了徐海洋、趙成誌他們幾個,低聲跟孟建聲說道:“我晚飯都還沒有吃,這事你們跟徐沛書記匯報吧,我先去買些麵包填填肚……”


    當下就把一堆人丟在那裏,沈淮跑到街對麵的小超市,拿了麵包跟飲料拿回車,給朱儀以及她同宿舍的女孩,說道:“出來吃頓飯也能遇到這破事,你今天想訛我一頓大餐的願望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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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沈淮竟然將孟建聲都丟在這邊,不理不顧的鑽進車裏吃麵包去了,馮至初頭皮發麻,當下真是一點都看不透他的底細了,低聲問孟建聲:“孟主任,這事真要跟徐沛書記匯報嗎?”


    “徐沛書記要你在黨校,多跟同交流習經驗,不是無的放矢。”孟建聲低聲說道。


    馮至初雖然不是很重要的人物,但馮至初的嶽父卻是徐沛要拉攏的地方派,故而馮至初他這次才有調進市委辦任職的機會,孟建聲自然也要適當提醒馮至初一下,以便他犯一些愚蠢的錯誤。


    馮至初微微一怔,問道:“徐沛書記也知道省委黨校這期縣幹班員裏有沈淮?”


    “沈淮臨時進縣幹班,是田書記特批的,”孟建聲看了馮至初一眼,心裏輕歎一口氣,沒想到他跟沈淮同宿舍近兩個月,竟然連人家的一點底都沒有摸出來,看來並不是值得托付的人,反問道,“你說徐沛書記知不知道這事?”


    馮至初再遲鈍,也從孟建聲的話裏聽出不滿的情緒,心裏當下惶恐起來。


    他雖然借著嶽父能在徐城官場有了一個相當不錯的起點,但他嶽父已退二線,影響力正迅速下降,他接下來能走到哪一步,徐沛的一個臉色都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馮至初跟徐沛的接觸機會少,徐沛對他會有什麽形象,孟建聲這樣中間人才至關重要。


    馮至初心緒複雜,既要猜孟建聲因何對他不滿,又要猜沈淮跟省委書記田家庚以及徐沛書記到底是什麽關係,以致沈淮進縣幹班要田書記特批,或許這兩者是有關係的。


    此時細想,也當真是他遲鈍了:


    沈淮是他們這期縣幹班開班前兩天才臨時插班進來了,要不是特批的話,完全可以拖個月安排到下一期的縣幹班裏去。


    要不是說“因病保護”的因素,那就是為了火線提拔。


    一個縣處級幹部的火線提拔,到了連省委書記都要主動配合的程,真要把他還當成普通的縣處幹部看待,那真是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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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聲喊來最先到現場處置的兩個民警,了解情況。


    那個中年警察此時已經完全蒙了,萬萬沒想到保時捷這夥人將市委副秘書長跟市交警支隊副支隊人搬出來,都沒有把砸車的青年擺平,而且事情有越來越烈、失控的跡象,這要是誰對他有一丁點的不滿,也不是他一個小人物能吃一壺的。


    中年警察這時候也不敢有什麽偏頗,實事求是的調查問題,即使得罪了哪一方,至少還不用擔心別人會明目張膽的報複他。


    看到徐城市委有人出麵,魏嶽那邊也就不擔心沈淮會再吃什麽暗虧,就先開車走了。


    孟建聲看到中年警察抄給他看的奧迪車牌,恨不得把本摔趙成誌這幾個渾球的臉上去,但是徐海洋是徐沛的侄,還輪不到他來教訓。


    孟建聲雖然記不得多的車牌,但他隨身有一本小記錄本,記錄的都是保密信息,翻出來查看一下,也就知道是誰的車,他知道宋炳生是有一個性格自閉的繼女,這個女孩同時也是沈淮繼母的女兒。


    見徐海洋遲遲不肯給徐沛書記打電話,孟建聲知道這事強按下去,萬一徐海洋再在徐城闖下什麽禍事,他也要跟著吃不了兜著走。


    他知道徐海洋或許會因為這事記恨他,但他必須要對徐沛負責。


    孟建聲拿出手機來,拔通徐沛的隨身電話:“徐書記,我是建聲啊,有件事我要跟你匯報一下……”


    其他人沒想到孟建聲一點通容的餘地都不給,甚至都不作調解勸和的努力,當著徐海洋的麵就要給徐沛通電話打小報告。


    除了在現場處置事件的民警外,馮至初、王玉民以及當事的田擁軍、趙成誌等人也都無不震驚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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