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證券早初是徐城市東江區所屬的國資證券企業,早初經營困難,資不抵債,到九六年在市委市政府的要求進行改製,清理債務,又拉來浦成電器等新的私營股東注資之後,才漸漸走上正軌。


    東江證券的資本實力,不要說在全國都不起眼,即使在淮海省內都不能算什麽大企業;目前真正有價值的,還是其與淮海證券是省內目前唯有的兩家、有經營全部證券業務資質的證券公司,也就是擁有所謂的證券全牌照。


    既然知道了東江證券涉及操縱資華實業股價一事,沈淮這段時間對東江證券也有過詳細的研究:


    東江證券九七年自營業務部門所轄的資本金甚至都不足兩個億,而在證券經紀、承銷以及資產委托管理方麵,一年的經營收入規模也就三五千萬的樣子。


    在這麽一家中小規模的證券公司裏,周辰西作為普通的副總經理,實際能從證券公司獲得的合法收入,遠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麽誇張。


    周辰西出手闊綽要給情人徐嫻買豪車,隻能說明他在東江證券之外,又發了一筆橫財。


    周辰西近期能在什麽地方撈得這麽一筆橫財?


    這個問題對沈淮來說,實在沒有什麽神秘感可言。


    而徐嫻之所以能讓周辰西出手闊綽的掏錢替她買豪車,除了徐嫻給周辰西當情人之外,沈淮猜測最主要的,也許是徐嫻知道周辰西在東江證券之外私建老鼠倉的所有內幕。


    成怡回國工作近一年時間,證券金融的黑幕也知道很多。


    胡林聯合多家證券公司拉抬資華實業股價這事,即使全天下人都知道疑點,都知道有內幕,但未必好入手去查。


    即使是徐沛,也有可能會考慮跟胡林、跟趙秋華正麵為敵的後果,而放棄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倘若從周辰西這個不足輕重的角色入手,從他收入異常以及私建老鼠倉的事情上入手調查,反而能在不經意間,將整件事撕開口子來,打胡林一個措手不及。


    沈淮提醒這一步,成怡自然也就明白過來,沈淮今天的舉動,並不是說要耍什麽威風,根本的目的說到底還是要打草驚蛇,不是說要去驚打胡林,還是要周辰西這條小蛇驚打得亂跳,心裏想:胡林那邊大概永遠都不會想到他們的最大破綻會如此不經濟的暴露出來。


    想到這裏,成怡也是輕歎低語:“像你跟我爸,看上去光芒照人,隻是背後的辛酸跟凶險,是極少人知道的……”


    沈淮笑了笑,看著銷售經理戴小瑩在門外要進來,便與成怡不再談東江證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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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小瑩不加理睬,王輝也無計可施,他甚至都不知道集團公司的老總趕過來,到底是不是跟戴小瑩背後告密以及跟財務室裏戴小瑩的這兩個客戶有關。


    他站在過道裏,隔著窗戶看著戴小瑩跟兩名客戶在財務室談車險的問題,也叫他看不出有什麽異常來,心裏就想:是不是自己過敏了,集團老總到門店隻是心血來潮的視察?


    王輝看了看表,估計集團老總坐車趕過來還有十來二十分鍾的樣子,他也不能將周辰西他們丟辦公室裏不管不問——再一個,就算集團老總過來,他要能先簽下周辰西這輛甲殼蟲的單子,也算一個頭彩。


    這年頭轎車從海外進口還有嚴格的配額限製,加上高達110%的進口稅,以及消費稅、購置稅,再加上代理商的利潤,最終進口轎車的銷售價格,通常都是到岸價的三四倍還多,這也意味賣出一輛進口轎車,利潤遠比賣一台合資車要高得多。


    想著東江店近半個月的盈利都能從周辰西的這筆單子裏產生,王輝心思稍定,也就不覺得會有什麽問題發生。


    周辰西見王輝接了個電話就急衝衝的趕出去,再見他回來,眼神似有飄忽,不禁疑惑的問他:“怎麽回事?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哦,沒有什麽事情,就是我們集團公司的大老板跟常務副總臨時決定要過來看看。嚴總,你也是認識的;倒是我們公司的大老板為人低調,周總或許不認識……”


    “他們怎麽會這時候過來?”周辰西疑惑的問道。


    他剛才是氣惱徐嫻的糾纏,才出言不遜的說了那麽幾句,但說的話也確實難看,但叫他放下架跑過去賠禮道歉,也是不可能。


    他也知道沈淮、成怡這兩個小青年,年輕這麽小,又有手機,又有能力購車,即使車款近一半要辦車貸,也能表明對方不是普普通通的人。


    雖然周辰西也不認為沈淮跟成怡這兩個小青年真有多大的能量,但德誠汽貿板跟分管市場的常務副總,時機恰巧的在這時候趕到店裏來,周辰西一點沒有聯想也是不正常的。


    王輝的話,叫周辰西將信將疑,不過他隻是德誠汽貿的客戶,也不怕沈淮、成怡這兩個小青年對德誠汽貿施壓,對他會產生什麽不利的影響。


    見王輝坐立不安的樣子,周辰西反而笑道:“怎麽,王總也怕見公司的老板?”


    “沒有,其實倒不怕,就怕給人在背後莫名其妙的戳兩刀,”王輝倒不至於就亂了分寸,與周辰西也熟,也不掩飾專營店內部關係要比想象中複雜。


    國內官場鬥、公司也內鬥,周辰西對公司政治這一套,理解要比王輝深刻,心有體會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王總你年輕有為,能為公司拉到大客戶,多簽幾筆大單,還怕小人陷害?那個小戴,人長得漂亮,心思也應該不會太壞,會不會是你傷過人家的心、玩弄過人家的感情,叫人對你懷恨在心啊?”


    “你們男人扯到女人身上,說話都沒個正經。”徐嫻嬌嗔道。


    她一時也顧不上沈淮、成怡當初曾對她出手相助,也不管太多的事情,她今天對周辰西百依百順,關鍵就是揪住周辰西幫她把車買下來。不然不要說周辰西這個人主意多變,萬一叫周辰西家裏的黃臉婆知道,買車的事也會鬧泡湯。


    徐嫻在王輝的辦公室簽好購車合約,也不管沈淮跟成怡還在財務室那邊談車貸、車險的事情,彼此見了難堪,就催促周辰西一起過去交款。


    今天車貸、車險的手續也辦不下來,銀行及保險公司的工作人員過來,也隻是負責把申請材料收走。


    這邊事情結束後,看著周辰西他們從過道那頭走過來,沈淮與成怡就起身跟戴小瑩告辭,要趕去車管所那裏去辦臨時通行證。


    戴小瑩見大老板跟嚴總還沒有趕過來,就喊來一名工作人員,讓他替沈淮、成怡到車管所跑一趟去辦臨時通行證。


    沈淮與成怡也就耐心的坐在一旁等候,對走進財務室的周辰西等人也是冷臉不理,周辰西自然也是眼高於頂,不理會這兩個小角色。


    徐嫻倒似的心有歉意,朝沈淮、成怡說道:“辰西他這個人,就是這個臭脾氣,他好意想幫助別人,別人不接受,倒好意欠了他似的、有意要惹惱他似的;你們不要理他。”


    王輝看著沈淮、成怡還站在財務室裏,眉頭微蹙的吩咐戴小瑩道:“戴經理,事情辦完了,你就帶沈先生、成小姐到接待室去……”嫌沈淮、成怡留在財務室裏礙眼,要趕他們去接待室等候。


    戴小瑩也沒有辦法有脾氣,剛要站起來帶沈淮、成怡去接待室等候,就見大老板跟嚴新華往這邊的過道走來。


    嚴新華走進來,看到東江店的戴小瑩陪同兩名客人從財務室出來,走過來就問道:“這是小戴你接待兩名客人?”見戴小瑩點頭,就熱情的伸過手來,說道,“你們好,我是德誠汽貿的副總經理嚴新華,這位是我們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姚振林。今天我們到東江店來,是想了解一下專營店在接待客戶方麵的情況,二位要是不覺得麻煩的話,能不能耽擱你們片刻……”


    王輝看到嚴新華陪同姚振林走進來,直接走到戴小寶負責的這兩名客戶跟前停下來,瞬時間都有些心驚膽顫。


    他推開門要出來跟集團副總及董事長問候之時,又聽嚴新華接下來的話,又頓時釋然,鬆了一口氣,心想:嚴新華陪同大老板下來,原來是了解門店經營情況的。


    王輝卻不知道,嚴新華跟姚振林到現在還沒有摸清楚狀況。


    上午到辦公室突然接到鵬悅集團貿易采購部門的電話,說此前談得差不多的合作協議,集團高層要重新進行審查——嚴新華混跡商場多年,知道“重新審查”的背後,意味著他們很可能已經丟掉這筆很可能會占集團全年兩到三成業務量的大單。


    這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嚴新華不敢怠慢,立即直接跟董事長姚振林做了匯報,也很快召集部門員工,檢查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四處電話打聽是不是有競爭品牌甚至有可能是外省市的代理商在他們背後下毒手搶單。


    就在他們困在會議室裏摸不著頭腦之時,戴小瑩打來電話。


    嚴新華與姚振林當即就敏感的意識到這兩個“路人”很可能就是問題所在,也沒有耽擱,就直接坐車奔東江店來。


    不過到東江店,他們對問題的性質跟嚴重程度,依舊沒有什麽認識,故而也是試探性的說兩句話,不像叫王輝產生誤解。


    周辰西也隨王輝走到財務室門口,剛要出聲跟他認識的嚴新華打招呼,但很快注意到嚴新華跟德誠汽貿老板姚振林此時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沈淮的身上,心裏也是又驚又疑,暗想:難道這小子真有什麽來頭。


    沈淮不認識嚴新華,但眯眼看著姚振林,笑著問道:“姚總不認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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