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艙內,燈光昏暗,空氣中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寂靜。蘇銘與雷克斯剛一踏入這間車廂,門便在他們身後無聲地合上,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艙內的陳設十分簡潔,控製台上的屏幕散發著微弱的藍光,幾台操作設備整齊擺放,宛如一間平常的操作間。


    然而,在蘇銘的直覺裏,這裏充斥著某種不可見的危險。他的目光落在了指揮台後方,那兒,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靜靜站立,仿佛在等候他們的到來。


    “列車長?”蘇銘輕聲問,警惕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那個身影微微一動,緩緩轉過身來。正是列車長——一個五十多歲、麵容冷峻的男人,他穿著一件深色製服,胸口掛滿了勳章,顯得威嚴無比。但讓蘇銘意外的是,列車長的臉上並沒有絲毫驚訝或敵意,反而是一種冷靜而洞察一切的表情。


    “你們終於來了。”列車長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預見了這一刻的到來。


    蘇銘與雷克斯對視一眼,警覺性沒有絲毫放鬆。雷克斯的手始終沒有離開腰間的武器,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的危險。


    “你知道我們要來?”蘇銘冷冷地問道,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列車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當然。你們以為黑蛇的計劃能瞞過我?不,那不過是我給他們的‘自由’罷了。”他緩緩走向指揮台,伸手輕輕按下一個按鈕,車廂內的大屏幕立即亮起,上麵顯示著列車的全息圖像。


    “你們或許已經猜到,這列火車從未真正駛向所謂的天堂。”列車長的聲音顯得平靜卻充滿力量,他指了指屏幕上的終點,“空中花園隻是一個謊言,一個用來欺騙幸存者的美麗幻想。而我……一直是這個謊言的執行者。”


    蘇銘眼中的冷光愈發凝重:“你到底想說什麽?”


    列車長緩緩轉身,目光深沉:“我想告訴你們,列車的終點不是一個烏托邦,而是一場實驗。空中花園,從來不是一片天堂,而是一個極端環境下的人類生存實驗場。每一個登上列車的人,都是實驗中的一環。”


    “實驗?”雷克斯不解地問,眼中滿是憤怒和質疑,“什麽實驗能如此殘忍,拿這麽多人類的生命開玩笑?”


    列車長的臉色毫無波動,仿佛早已麻木於這些問題:“人類在極端環境下的心理與生理反應,是我們一直在研究的重點。末世降臨時,我們的資源不足以拯救所有人,於是,列車成為了篩選的工具。隻有那些真正適應者,才有資格繼續生存下去。”


    蘇銘眉頭緊鎖,意識到事情遠比想象的更加複雜與黑暗:“你們是故意將人們騙上這列火車,讓他們以為自己正在前往救贖的彼岸?”


    列車長點了點頭,平靜地回答:“這是必要的。讓他們相信自己有希望,才能觀察他們在生存壓力下的真實表現。”


    蘇銘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內心充滿了怒火。那些在火車上死去的無辜者,那些為了生存而相互殘殺的人,竟然隻是在為某個虛偽的實驗獻祭。


    “那你呢?”蘇銘強壓怒火,冷冷地問道,“你就是這個實驗的策劃者?”


    列車長沉默片刻,隨即緩緩搖頭:“我隻是執行者。”他的語氣中透出一絲疲憊和無奈,“列車背後有更大的力量在操控著一切。我隻是這場實驗中的一顆棋子,和你們沒有什麽不同。”


    蘇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感受到一股壓迫感從列車長的平靜中透出。列車長的冷靜態度與他所揭示的恐怖事實之間的反差,讓蘇銘不禁對這個人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情感。是他將數百名乘客帶入了這個可怕的生存試驗中,但同時,他也是這個龐大係統的受害者。


    “你可以拒絕參與這場實驗,”雷克斯打破了沉默,聲音充滿了憤怒和質疑,“你可以選擇拯救那些人,而不是任由他們在列車上互相殘殺!”


    列車長的眼神稍微黯淡了一下,緩緩搖頭:“你太天真了,雷克斯。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列車的運行,實驗的進展,都在我無法抗拒的力量控製之下。我能做的,隻是確保列車順利運行,確保實驗進行到最終的‘空中花園’。”


    蘇銘聽得眉頭緊鎖,他一直以為列車長是這個龐大陰謀的主使者,但現在看來,他也不過是另一個受害者。列車外的世界早已陷入寒冰末世,列車內則是另一場隱蔽的生存戰場,所有人都成了實驗的棋子。或許,列車長從一開始就沒有退路可言。


    “空中花園到底是什麽?”蘇銘語氣沉重,他必須弄清楚這列火車的終極目的。


    列車長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似乎透過蘇銘,看向某個遙遠的地方。他在控製台上再次操作了幾下,屏幕上出現了一副更加複雜的地圖,上麵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列車的運行路線、各個停靠站點,以及一個巨大的、標有“空中花園”字樣的目標地。


    “空中花園是我們設定的終點,但它從來不是所謂的天堂,”列車長緩緩道,“那裏,是整個實驗的終極階段。隻有通過整個實驗,能夠存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進入空中花園。它是為少數精英準備的生存據點,一座先進的地下城市,建在極地冰層之下,依靠強大的能源係統和科技維持運轉。”


    蘇銘心中一震,地下城市?精英據點?這一切聽起來比他想象中更加離譜和絕望。他原以為他們隻是為了生存而上了這列火車,但現在看起來,這趟旅程的背後隱藏著更加複雜的陰謀。


    “隻有精英能進入?”雷克斯冷冷地問,顯然對這個所謂的精英篩選計劃感到極度反感。


    “是的,”列車長點了點頭,“隻有最強大、最聰明、最適應極端環境的人才有資格進入那座城市。那些無法適應的人,會被自然淘汰。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如果我們想要延續人類文明,就必須在極端環境下進行這種殘酷的篩選。”


    蘇銘的內心翻江倒海。列車上所有人的痛苦和掙紮,原來都是為了這場所謂的精英篩選?而那些為了生存而殺戮、為了希望而掙紮的乘客,原來不過是這場試驗的棋子,最終目的隻是為了挑選出最強的一小部分人進入“空中花園”。


    “所以,你一直在看著我們互相殘殺,冷眼旁觀這一切?”蘇銘的聲音低沉,卻飽含著無法壓抑的怒火。


    列車長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悲涼:“我別無選擇。就算我想救他們,我也無能為力。整個列車的運行係統早已被鎖定,任何幹預都會導致全體乘客的死亡。”


    蘇銘沉默了片刻,他意識到,列車長雖然表麵上是這場試驗的掌控者,但實際上他也被禁錮在這個係統中,無法脫身。或許,他曾試圖反抗,試圖挽救那些無辜的乘客,但最終,他還是屈服於這場無法逃避的命運。


    “既然你知道這一切,那你為什麽不選擇反抗?”雷克斯依舊憤怒不已,他無法理解列車長的妥協。


    列車長露出了一絲苦笑:“你以為我沒試過嗎?在最初的幾年裏,我曾試圖改變這一切,試圖找到出路。然而,我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被上麵更強大的力量所幹預。那些高於我、甚至高於列車係統的力量,不允許任何偏差。任何背離實驗目的的行為,都會導致列車上的自動防禦係統啟動,直接抹殺所有人。我已經見識過太多這樣的慘劇。”


    蘇銘的內心漸漸冷卻下來,他知道這條路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他必須繼續前進,無論列車長說了多少殘酷的事實,無論“空中花園”是多麽黑暗的結局,他們也別無選擇。他們已經被逼到了這個世界的邊緣,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


    “那你現在想怎樣?”蘇銘冷冷問道。


    列車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到了某種希望。他緩緩道:“我沒有能力改變列車的命運,但你們或許可以。係統一直在監視我,我無法做任何超出權限的事情。但你們不同,你們沒有被係統控製。或許,你們能找到破解這場實驗的辦法。”


    蘇銘沒有說話,但眼中的冷靜和堅定已經表明了他的決心。他不相信任何救世主,也不相信列車長的所謂希望,但他知道,隻要活著,他就有機會去打破這一切。


    “告訴我們更多細節,”蘇銘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們需要知道的,關於空中花園,關於列車係統,以及你所知道的一切。”


    列車長點了點頭,轉身打開了一道暗門,門後是一間隱藏的小房間,裏麵擺放著大量的文件和設備。他們將要麵對的,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複雜和致命。而蘇銘,已經做好了迎接這一切的準備。


    這列火車的秘密,才剛剛揭開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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