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東西?!”


    街道上的人們對於空氣中突然出現的詭異感到驚疑。


    灰色孢子像是聽從某種了指令,紛紛從地底下鑽出,漂浮在空氣中。


    它們密集得像是黑夜中的螢火,哪怕站著不動,也會觸碰到。


    有人好奇地用手戳了戳那灰色扭曲的一團。


    噗。


    詭異炸開,化作細碎的孢子漂浮在空氣中。


    “快捂住鼻子!別吸進去!”王守城反應迅速,立刻喊道。


    他看得有些惱怒。


    怎麽會有人如此作死。


    明明能看出不對勁,還往上湊,甚至用手摸。


    那人聽到王守城的聲音一愣,沒反應過來說的是自己。


    孢子順著他的呼吸道進入肺部,迅速在上麵紮根。


    男人隻覺得胸口刺痛,像是被火灼燒,讓人喘不上氣。


    他使勁撥弄衣服,查看裏麵情況。


    胸口先是出現塊狀黑斑,迅速蔓延擴散,隨即黑斑上出現密集的小白點,就像一顆顆成熟的粉刺,看得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疙疙瘩瘩的顆粒逐漸長大,孢子不斷吸收血肉,最後在男人的胸膛上長成了一簇一簇蘑菇。


    恐懼迅速在人群中蔓延,他們終於知道捂住口鼻,避開空氣中漂浮的孢子。


    但空氣中孢子的密度太大,無法徹底躲避。


    眾人想著往家跑。


    隻要關上房門,一切災禍都能阻擋在紙殼門外麵。


    男人的下場隻是一個開始。


    灰色粘狀物不斷往人的身體鑽。


    甚至跑到人群中炸開,孢子如霧一般散開,紛紛附著到其他人身上。


    孢子無處不在,所有人都在避免,卻毫無辦法,被感染的人逐漸增多。


    李大富看到麵前混亂的場景,在蕭良耳邊說道:“其實這種孢子很好殺,隻要用火。”


    “但是由於它極具傳播性,總不能一把火把人和屋子全燒了。”


    a級警報聲響起,但還有些人還在收拾行李。


    趕來的城衛隊帶著口罩,一邊護著跑動的人群,一邊扯著嗓子大喊:“性命優先,安全第一,先上車,行李東西不要拿了!”


    “捂住口鼻,不要讓孢子進入呼吸道,不然它會紮根到你的肺裏!”


    在這種混亂的時刻,除了四散逃命的人,一些勇敢的人站了出來。


    他們用毛巾包住自己的鼻子,組織起來,幫助那些來不及撤退婦孺兒童。安慰著孩子們,攙扶老人們尋找安全的地方。


    秉承著作為一個合格的街頭混混,收保護費就要對人負責的原則。


    紅毛他們逆著人流,跑回了自己收保護費的街道。


    由於是最靠近高牆的街區,他們的街道距離撤離點最遠。


    “快快快,別收拾了,保命要緊,就這破銅爛鐵也沒人看得上!”


    紅毛扯過還大包小包往裏塞的男人,扔了兩個拖在地上的包裹,趕緊讓他快走。


    幾個人又一家一戶往裏看還有沒有人。


    “誰把小孩落這裏啦!”


    黃毛舉著個還在吃手的小孩,顛顛地跑過來。


    “家裏收拾得幹淨,什麽都帶走了,就是把小孩忘了。”


    “......”


    紅毛和流口水的小孩大眼瞪小眼,無語地朝黃毛擺擺手,讓他去追與自家小孩不熟的大人。


    其他人繼續幫忙撤離。


    整個城西都忙碌起來,空氣中彌漫著孢子,有的人身上已經冒出了蘑菇。


    紅毛用頭巾捂住口鼻,正努力拆自己車上的鎖,想著車載人能跑得更快。


    “他媽的!”


    紅毛甩了頭上一身汗,整個人緊張得雙手忍不住顫抖。


    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麽要在一輛破車上裝這麽多鎖。


    汗水從額頭流下,順著眉骨滑至眼眶,眼睛被刺激到發痛,入目一片紅色,抬手擦拭一下,發現原來是他的紅發褪色了。


    終於解開最後一把鎖,紅毛站起身,踢了踢發麻的腿。


    餘光瞥見那個擺攤賣青團糍粑半盲老太太。老太太身上一片灰塵,還有擦傷,正扶著牆慢慢挪動。


    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嘴裏暗罵一句,連忙跑過去:“你怎麽還在這裏?!”


    被他暴躁的聲音猛地嚇住,老太太有些語無倫次。


    “我......我,家裏還有個小孫女。”


    “我要去找我的囡囡。”


    “剛剛在跑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推了一下,現在腿扭到了,隻能一點一點挪回去。”


    紅毛看了看街道深處,還有好長一段距離。這幾厘米幾厘米的挪,估計等走到了,墳頭都長蘑菇了。


    他讓老太太在原地等他,自己去她家找小孩。


    紅毛撒開腿往街道最裏麵的破屋子跑去。


    沿路還看到幾戶人家還沒撤離,他一路罵過去,催促著,讓那些兄弟也抓緊撤離。


    來到搖搖欲墜的房屋,紅毛朝裏麵大喊:“小孩,在嗎,你奶奶喊我過來找你!”


    裏麵一道細細的聲音響起:“奶奶說不能給陌生人開門。”


    紅毛翻了個白眼,想直接闖進去把小孩帶走,但擔心自己的行為讓小孩出現反抗之心,更加不肯走,隻能耐著性子說。


    “我不是陌生人,我知道你奶奶喊你囡囡,在這條巷子口賣青團糍粑,我今天還在她那裏買了八個。”


    “不行,奶奶也說過,人販子也會了解小孩的家庭情況再來騙人。”


    “......”


    紅毛想要跪下了。


    “祖宗你快開門吧,沒時間逃命了。”


    也許感受到紅毛的無奈和心酸,屋內安靜了一會,裏麵的人才慢慢開口:“你真的是好人?”


    聽到這個問題,紅毛梗了一會,開始思考自己算不算個好人。


    仔細想了想,最後說道。


    “我抽煙喝酒打架蹦迪,不是個好人,但我收了你家的保護費,就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趕緊的吧,就差你們最後一家了。”


    “記得把你的鼻子捂住。”


    小女孩覺得不會有人販子說自己是壞人,所以她決定信紅毛一下。


    她用手巾捂住鼻子,打開了門。


    紅毛連忙帶著小孩往老太太方向跑。


    但由於他跑得太快,小姑娘沒跟上,甚至在半路上摔了一跤。


    “哎呦!”


    紅毛一個急刹,連忙返回看人,隻看見小姑娘捂著膝蓋,蜷縮在地上沒法動彈。


    他撩起小姑娘的褲腿。


    看到的不是流血的傷口,而是一片青白的皮膚,上麵圈圈點點,隱隱有蘑菇冒頭。


    是感染!


    紅毛瞳孔一縮,看了看小姑娘還吃痛毫無察覺的臉,又轉頭看了看街道口方向。


    她的奶奶還在那裏等她。


    心裏一橫,轉個身,讓小姑娘爬上自己背。


    “快上來,我帶你去找他們。”


    找他們給你治療。


    蘑菇還沒長出來,看起來症狀輕微,應該有辦法治的。


    紅毛帶著小姑娘飛奔在路上。


    額角留下的汗滑到下巴,加上奔跑帶來的風,又涼又癢。


    小姑娘貼心地用袖口摁了摁他臉上的汗,發現衣袖上一片紅色。


    “哥哥,你流血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紅毛笑了一聲。


    他下次再也不用劣質染發劑了。


    到達地點,紅毛把小姑娘放下,扶起自己的摩托車,讓祖孫倆上來。


    他踩了幾下油門,卻發現摩托車根本沒反應。


    不信邪,抬起身子往下蹬,摩托車依舊不動,像個死掉的鐵疙瘩。


    紅毛心裏有些慌張,心中隱隱有不祥的預感。


    他打開油箱,發現裏麵果然空空蕩蕩。


    “草!”


    紅毛仰天大吼一聲。


    他千防萬防,最後小偷偷到了他的油箱。


    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


    他沒辦法一次性背兩個人。


    怎麽辦啊。


    就在他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道如同天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要幫忙嗎?”


    蕭良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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