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再多都是虛的,最好的方法還是親手實踐。


    楊桃拿了還沒用到的毛線,又找出兩根簽子,讓程嫚嫚先上手試試,有不懂的再問她。


    兩人一個學,一個學,場麵十分溫馨。


    知青點這邊,張翠翠回去立馬把回城名額快下來的事情,告訴了李瀅,並且問她有什麽想法。


    李瀅知道這個消息當然高興,沒忘了問,“你從哪知道這個消息的?”


    張翠翠怕被別人聽見,壓低聲音道:“楊桃剛和我說的,絕對靠譜。”


    李瀅神色動了動,“你呢,什麽想法?”


    張翠翠自嘲了一聲,“我啊,倒是想回,不過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回去的話,家裏哪有我落腳的地方。


    而且我年紀又大了,真回去,我爸媽肯定會讓我去相親嫁人。”


    “不說我了,李瀅姐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嗎?要是回的話,還是早做打算吧,不然等名額下來,就沒機會了。”


    之前其他知青為了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個個都是絞盡腦汁。


    現在的回城名額,隻怕會爭的頭破血流。


    “我是想回去,但是我怕回去後,會和你說的一樣...”李瀅遲疑著。


    張翠翠囁嚅道:“應該不至於吧。”


    李瀅沒說話,過了好久才道:“你讓我想想。”


    ...


    學著織毛衣的程嫚嫚,看天色不早了,就準備回去了。


    走之前,楊桃和程嫚嫚說了,縣城最近查的很嚴的事。


    “你回去記得和你哥說一聲。”


    免得這人去黑市被抓了,讓程嫚嫚和程母的日子更難過。


    程嫚嫚點著頭,“我知道了楊桃姐。”


    送走程嫚嫚,楊桃準備做飯了。


    十二月的天,z市這邊五點半就黑了,所以吃飯得趁早。


    中午吃的油膩,晚上楊桃打算做個海鮮粥解膩。


    ...


    程嫚嫚回到家時,程修筠已經在廚房做飯了。


    程嫚嫚第一時間把楊桃跟她說的話,給她哥轉述了一遍。


    程修筠愣了下,“楊知青真這麽說?”


    程嫚嫚:“嗯,哥要不你最近別去黑市了,我怕你被抓了...”


    “我知道,我已經好一陣沒去了。”


    他主要是被顧白薇給整出陰影了。


    程嫚嫚擔憂的心頓時落了下來,開心道:“太好了。”


    程修筠話鋒一轉,“家裏的柴不夠了,我明天去山裏撿點柴。”


    “那你多撿一點,我明天就不和你一塊去了,我得去楊桃姐那學織毛衣,對了哥你什麽時候去縣城,回來的時候,給我買兩斤毛線唄。


    我想給媽織一件毛衣,哥你要毛衣不?要的話我也給你織一件...”程嫚嫚興致勃勃的問著。


    程修筠:“不了,你給媽織就行。”


    不過次日程嫚嫚上楊桃家的時候,發現婁明煦來楊桃家裏特別勤快,包括那個新來的知青,也喜歡往楊桃家裏來。


    程嫚嫚一臉鬱悶,她就在家照顧她媽了一段時間,怎麽感覺錯過好多事。


    時間一晃到了74年的陽曆年,也就是一月一號。


    這天也是臘八節,早在昨天,姚光榮就和楊桃說了,今天要去修河堤的地方接隊裏的人回來。


    吃過早飯,楊桃便和王鐵軍出發了。


    路上楊桃問王鐵軍這次收山核桃不。


    王鐵軍搖頭,“當然不收。”


    回來的時候那麽多人,要是收山核桃,大家不都知道了嗎?


    楊桃點點頭,那就好,她就怕王鐵軍衝動。


    不過王鐵軍和楊桃說,要是她想收山核桃掙錢的話,可以帶著她一塊。


    楊桃連連拒絕,“不了,鐵軍叔你要是收的多,倒是可以分點給我。”


    那個什麽集富大隊,她是不想去第二次了。


    王鐵軍覺得這樣也行,不過和楊桃說好,分給她的話,價格可能沒先前便宜了,楊桃表示明白,總得讓人掙點辛苦費不是?


    王鐵軍現在是越來越喜歡和楊桃打交道了。


    所以路上興致特別高。


    他們到修河堤的地方時,隊裏的一群人早就擱那等著了。


    他們一到,隊裏的漢子們就嚷嚷開了,“鐵軍,你幹啥去了啊?咋這個時候來?”


    “是啊鐵軍,你該不會是磨洋工去了吧。”


    王鐵軍沒好氣道:“誰磨洋工啊,我一早就出發來接你們了。”


    “屁,你自己都看看啥時候了,我們臉都吹僵了。”


    楊桃看隊裏的這些男同誌們,一個個麵如菜色,暗想修河堤真不是人幹的事。


    瞧這一個個折騰的。


    不過比起他們,知青點的男知青們顯然折騰壞了。


    一個個瘦的不行,特別是鄭宏揚,楊桃看見他的時候,多少有點皮包骨了。


    姚曉露也沒找到哪兒去,那小臉白的,好像風一吹就能倒。


    可想而知,來這得多遭罪了。


    副隊長清點完人數後,楊桃開著拖拉機把人載回去了。


    回到大隊,不少等著男人回來的婦女們,看到自個男人那消瘦的麵龐,一個個心疼的不行。


    揚言回去要給自個男人好好補補。


    人都接回來了,楊桃沒留下來看人家夫妻煽情的畫麵。


    而是跟著知青們回知青點了。


    不過回去的時候,發現鄭宏揚和姚曉露這兩口子不對勁。


    夫妻倆一個走前頭,一個走後頭,誰也不搭理誰。


    楊桃沒忍住,問了下離她最近的何建中,“他們兩口子這是啥情況啊?”


    難道是去修個河堤鬧掰了?


    何建中看了眼走在前麵的鄭宏揚,小聲道:“我聽做飯的嬸子說,姚同誌好像是流產了,然後兩人因為這事兒吵了一架,然後就這樣了。”


    楊桃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難怪姚曉露白的跟紙片人一樣呢。


    感情是這個原因。


    楊桃莫名的對姚曉露多了幾分同情,這就是不聽父母的話,自己選錯男人的下場啊。


    楊桃的眼神,姚曉露自然察覺到了,不過沒吭聲,埋頭走自己的。


    不過一回到家,她就跟鄭宏揚大吵了一架。


    她本來是可以留下這個孩子的,是鄭宏揚一直說,這次掙錢的機會不容易,還說她去就是做做飯,沒什麽的...


    但能去修河堤的女人,能一直閑著?


    她孩子就是幹活的時候沒的。


    他們倆吵架的聲音,楊桃自然聽見了。


    別說她聽見了,在家的顧白薇也聽見了。


    難得有鄭宏揚的熱鬧看,楊桃和顧白薇都去了。


    雙方站在一個相對較遠的地方,各聽各的。


    鄭宏揚覺得姚曉露在無理取鬧,“孩子沒了,你怎麽能怪我,又不是我弄掉的。


    再說又不是你一個人難過,我是孩子的爸爸,我也難過,結果你呢,不知道體諒體諒我,就知道和我吵...”


    楊桃都想給他鼓掌了,鄭宏揚好強的甩鍋能力。


    聽著有些熟悉的話,顧白薇情不自禁的想起,鄭宏揚上輩子和她說這些話的情景。


    當時她沒了孩子,鄭宏揚開始還會安慰她,後麵呢?


    也是這麽推卸責任的,而且還跟劉小豔搞到了一起。


    想起前世那一幕幕,顧白薇心裏頓時對鄭宏揚恨的牙癢癢。


    恨的同時,又有些幸災樂禍,好在這輩子她不會再進這個火坑。


    顧白薇臉上的表情,被不遠處的楊桃收了個眼底,想來顧白薇應該是想起上輩子的事情了。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都是成年人了。


    都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就是不知道顧白薇這麽能忍,都這麽久了,除了上次舉報鄭宏揚外,後麵也沒報複過他。


    她還以為,顧白薇會把鄭宏揚徹底踩在泥裏呢。


    看來顧白薇不太行啊。


    “我體諒你?那誰來體諒我?


    我早說了我不想去不想去,你自己去就行,你偏要和我說那些。


    你一個男人,不想著掙錢,還想著讓我分擔,鄭宏揚,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姚曉露怒吼著。


    這一刻她無比的後悔,後悔沒早點看清楚這個男人。


    更後悔自己因為一個男人和家裏斷絕了關係。


    要是不嫁給鄭宏揚,她隨便價格男人,不比她好?


    不說享福,至少比現在要好很多,更不用這麽受氣...


    難怪之前顧白薇說,這才隻是個開始。


    她當時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


    鄭宏揚也火了,“姚曉露,你什麽意思?


    你是嫌棄我沒本事嗎?那你早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你還和我在一起。”


    姚曉露嗆了回去,“是,我就是嫌棄你,那麽多知青,那個不比你強?那個不比你有能力?我就是瞎了眼,才看中了你。”


    “行,你既然那麽嫌棄我,那你找別人去啊,我看誰還敢要你!”


    “鄭宏揚,你不要臉。”


    “誰不要臉了,是你說要找別人的,我讓你去還不行嗎?


    再說你一個結了婚,還被我睡爛了的女人,就算再找,也沒人敢要你!”鄭宏揚已經開始羞辱姚曉露了。


    姚曉露氣的不行,衝上去對著鄭宏揚就是一通撓。


    鄭宏揚怎麽可能讓她打,直接把人給推地上了,並且狠狠的踢打著姚曉露。


    很快,姚曉露慘叫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叫聲也從哀嚎,變成了求饒。


    楊桃聽聲音不對,趕緊衝知青點大喊了起來。


    “快來人啊,鄭宏揚打媳婦了,快來拉架啊。”


    楊桃一連喊了好幾遍,知青點的人這才陸陸續續的跑過來。


    有人邊跑邊問楊桃,“到底咋回事啊?”


    “先別問咋回事了,裏頭打的正凶呢,你們快進去看看。”


    眨眼間,知青點的人就全來了。


    屋裏的鄭宏揚聽見聲音,明顯的慌了神,下意識的就想去關門。


    屋外,喬安國已經帶著一幹知青們進來了。


    進到房間的瞬間,就讓他們見到了很有衝擊力的一幕。


    那就是姚曉露一臉痛苦的在地上哀嚎。


    身下還淌著血...


    而罪魁禍首則是一臉慌張的站在那,見他們進來了,連說自己不是故意的,讓他們聽自己解釋。


    這時已經有脾氣爆的衝過去打鄭宏揚了。


    “鄭宏揚,你真不是個東西,你居然連自己的媳婦都打!”


    李瀅則是進去扶地上的姚曉露,哪知道姚曉露一臉痛苦的捂著肚子。


    不停的喊疼。


    額頭上也滿是汗水。


    李瀅問她也沒反應。


    楊桃對正在動手的賴建國道:“賴知青,你把人弄出去收拾。”


    她這輩子最恨打女人的男人了。


    更別說她對鄭宏揚的印象本來不好。


    “對啊賴知青,你把人弄出去,姚同誌都被嚇到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讓大隊的人都來看看他幹了啥好事。”


    有人聽了楊桃這話,看向喬安國,“這不好吧?”


    那意思想讓他拿主意。


    楊桃:“他都做了,有什麽不好的,像這種人渣,就該讓更多的人知道,好讓隊裏的人知道,我們知青是知青,鄭宏揚是鄭宏揚。


    我們不是一夥的,省的隊裏的人把我們一票打死。”


    顧白薇此時站了出來,“楊知青說的對,當初因為鄭宏揚的事,隊裏對我們的印象多差啊,這次必須要告訴他們。


    我們知青也是不一樣的。”


    喬安國點頭,“是這樣。”


    鄭宏揚此刻慌的不行,一再掙紮,“你們別拉我去,是我錯了,我不該動手的...”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早在鄭宏揚掙紮的時候,賴建國和胡建明就已經把鄭宏揚給架起來了。


    這下他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至於姚曉露,李瀅看她情況不對,著急道:“得趕緊把人送去衛生室,楊桃你去開拖拉機來,翠翠,俞文你們快來幫忙抬人。”


    楊桃應了一聲,匆匆走了。


    而顧白薇則是跟在了楊桃的身後。


    雖然她不知道楊桃為什麽要幫姚曉露。


    但是毀壞鄭宏揚名聲的事情,她還是很喜歡幹的。


    所以追上楊桃就和她說,“楊知青,我幫你。”


    楊桃瞥了她一眼,“你去和隊裏的人宣傳鄭宏揚幹的好事,我送人去衛生室。”


    “行。”顧白薇應著。


    她們倆這和諧的畫麵,讓其他知青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她們倆這是和好了?


    和好是不可能和好的,兩人一到大隊部,楊桃就和大隊長說了,她要開拖拉機送姚曉露送去衛生室的事。


    姚光榮一聽姚曉露被鄭宏揚打了,肉眼可見的著急了起來。


    “那她沒事兒吧?”


    “還不知道,得送去看了才知道,那拖拉機我先開走了。”


    “行趕緊去。”


    楊桃前腳一走,後腳顧白薇就把鄭宏揚幹的好事給說了,並且借了隊裏的鑼。


    姚光榮隻覺得心裏亂糟糟的,想去看看姚曉露,但想到他們斷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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