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給你。”


    “登山杖!快到比較危險的地方,騙你出來,可不能讓你出事,你要有心裏準備,把登山杖頭部挽在自己手腕,我拉著另一邊,你跟著我,一步一個腳印地跟。”隊長給了香兒一條可以伸縮的登山杖,讓香兒試了幾次,調整好高度。


    香兒還是默不作聲,望了幾眼隊長,心想有那麽誇張嗎?


    上了一個台階,香兒差點嚇傻。


    眼前雖然還沒有到頂峰,但是有幾段長長的山脊,沒有坡度,兩邊都是懸崖,山脊上全是參差的大亂石,最寬的地方才一米,僅能一人通過。


    腳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邁不開腿,終於知道隊長說拉她過去並不誇張。


    “我畏高!”香兒雙手冰涼,拿著登山杖的手都在發抖。


    “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向前。”隊長拉起登山杖另一端。


    香兒一手緊緊拉住登山杖,一手就勢不停抱住身邊的石頭,看著隊長的步子,一步步跟過去。


    “我大四,已經在上市公司的人力資源部實習,登山是一個團隊協作的過程,就好像在我們單位的流水線一樣,缺一不可,到了終點,一個都不能少。”


    “人生活在社會中,就不是一個人的存在,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無論你多優秀,體現不了任何的社會價值,就是一個‘無用’的人。”


    “我喜歡登山,在登山運動中,可以發現自己的渺小,可以發現一山更比一山高,可以看到稀缺的環境和資源,從而更加珍惜......”


    “試著打開心扉,接受周圍的善與惡,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說起來有些空洞,當你一不小心就攻克一個不曾想攻克的小目標後,你會發現凡事皆有可能,這個你慢慢體會。”


    “剛剛我們的過程,在登山圈裏叫‘刷牙’,牙齒就是剛剛你經過的這些險惡的山脊,是這座山的特色,也是登山愛好者的初級必修課之一,當然,不提倡大家都來玩,還是有危險。”


    “恭喜你,已經不知不覺攻克了自己的心裏障礙!”隊長鬆開登山杖,笑著停下。


    一陣激動湧上心頭,回望,香兒看到距離越拉越遠的隊友們,後麵的隊友還在“牙齒”上掙紮。


    有點小感激,不知道該怎麽表達,畢竟今天作為重點保護對象,隊長一人全程保護,置其他隊員不顧。


    不過,隊長也沒有什麽需要檢討的,或者說這是他明目張膽實施自己“陰謀論”,香兒的加入,為後來校登山隊招兵買馬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登山的女生,像香兒這麽溫婉、漂亮,還不怕日曬雨淋的,實在是少有。


    行雲流水的文筆,也讓香兒理所應當的回到學校就成了登山隊論壇一個版主。


    香兒開始死活拒絕,實在是不喜歡跟人交流。


    “不喜歡說話跟文字的表達、宣泄是兩回事。”隊長硬生生開辟了一個時尚板塊,時尚一詞,涵蓋了太多內容,幾乎所有登山有關都可以套上。


    過了稍作停留的“闊地”,山脊的盡頭。


    眼前是一條“天路”!


    如果說剛才“刷牙”讓香兒邁不開腿。


    這條“天路”直接讓香兒嚇破了膽。


    幾乎垂直的一個泥土山壁,山壁上挖了一個個的坑,方便放腳上去攀爬,周圍沒有一點植物可以依附。


    上天路前,還有一條人工布好的繩索,需要依靠繩索橫跨一米多的山壁來到“天路”。


    往後看,幾百米的懸崖。


    沒有了聲音,後隊應該都在“牙齒”上掙紮拖慢了腳步。


    “不怕,我在側麵保護。”另一個不認識的隊伍提前有人來“修路”。


    “我不是你們隊伍的人。”香兒說話間已經有了哭腔。


    “我知道,上了山都是山友,大家都要安全,來吧,我拉你過來。”說著,把繩子遞給香兒,另一隻手伸出,準備接。


    “不怕,我在下麵保護你,摔下來有我!”身下傳來聲音,兩米處,有一個不到一米寬的台階,隊長站在台階上伸開雙臂。


    “隊長,你走開,我摔了也不能砸到你啊!”突然,一陣俠女精神湧來,香兒取掉背包,把相機慌亂裝進去,丟在地上,單手拉著繩索向懸崖另一邊伸出手。


    一鼓作氣,奮力往上攀爬,所有的動力來自於“天路”上排隊的寥寥幾人。


    一人摔倒,全軍覆沒。


    自己沒有理由連累這些陌生人。


    已經忘了怎麽衝上山頂,恐懼占領了整個身心。


    一陣腿軟,好像馬上就要跪下去。


    怕影響後來者,跌跌撞撞走遠十來米,找到一個石墩坐下。


    不知道自己在看哪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就這麽一直發抖,一直發抖。


    全然忘了為“逃命”丟掉的背包和相機。


    呆呆地看著從天路冒出來的一個個“小人”,香兒的眼裏全是模糊的影子,就這樣一個個像螞蟻一樣冒出來,越來越多,十幾米見方的山頂有點快要人滿為患。


    隊長口裏,大自然麵前,人類的渺小在這時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無法將誰和誰對號入座,那個“天路”冒出來的,螞蟻般的小點點深埋進香兒的心底。


    其實很近,就十幾米,但香兒的眼裏,全無清晰的輪廓。


    “誰的包包,誰的相機?!......”


    一個小點點從“天路”鑽出來,揮著手,對著人群挨個大聲問。


    風聲夾雜著爬上山頂人們的歡呼聲。


    問相機的聲音顯得那麽無力。


    “香兒,是你的吧?!”隊長等全隊登上山頂後,也押後登了上來。


    “嘿嘿,香兒,怎麽還刷白的臉啊,是你的包吧,我記得你帶了專業相機的。”隊長過來碰了碰發呆的香兒。


    “哦哦,是是,謝謝啊!”站起來,緩了緩已經麻掉的腿,迎麵走向提著包包的男孩子。


    “不好意思哈,問下,包裏有啥?!”男孩微笑著問。


    “有5000塊錢,水和麵包,一個e33帶長焦的相機。”香兒喃喃地說。


    “嗯,是你的了,靚女,以後登山不要帶這麽貴的相機,也不要帶那麽多現金。再會!”


    “謝謝!”打開包想要拿些錢感謝,抬頭,眼前已經沒有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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